第七十章、狗腿子
p冷靜，理智，冷漠，古板，甚至老派。
p學校裏找一百個人問，一百個人都會這麼回答，包括他的小姨蔣柏也說過，她侄子晁朕是個老氣橫秋未老先衰的孩子。
p像是七情六慾全被剝奪了個乾淨，只剩下一顆適合得道成佛的心。
p無慾又無求，這是別人對晁朕的固有印象。
p但晏安不一樣，她見過晁朕全部的情緒，喜怒哀樂愛惡欲，她都見過，以晁朕初戀女友的身份。
p在上輩子。
p說起來誰能相信附中的孤兒轉校生能追到大校草晁朕同學？
p她把情書遞出去的當天被全校人嗤笑，人人都來瞻仰她，來看人間癩蛤蟆是什麼形狀。結果第二天，全校就目睹着晁同學牽着她的手去喫飯。
p晁朕爲什麼跟她在一起？這個問題她思考了整整一個學期，想出了成千上萬甚至天花亂墜的答案。然而一個學期過後，這個問題就沒有了別的答案。
p晁朕喜歡她，就是喜歡她。儘管是個人都不會相信，但晁朕就是喜歡她。
p晁同學現在空着的那個同桌位置以前是她個人專屬，她坐在那個位置陪他上晚自習，在整個一班同學的矚目下明目張膽看漫畫。
p她最風光的那段時間，活得比這所學校裏所有的名門閨秀貴族千金加起來還要體面。現在不可一世威風堂堂的常雨霏也在她面前哭着哀求過。她以前可從來沒拿正眼看過姚雪津。那段時間，晚上放了學董馨都會在家門口候着她，給她端茶倒水洗衣做飯。
p全校所有女生都見過下雨天晁朕揹着她走過操場的樣子。
p然後就……
p爬得多高摔得多慘。
p她活該，沒人同情她！
p晏安摸黑把客廳燈按亮，她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
p年輕，漂亮，和上輩子好像沒什麼不同。
p晁同學上輩子喜歡她，如今呢？
p好像待她是跟別人有細微的不同。
p她不奢望其他，她就只蹭着這一點點的特別保全自己，可以嗎
p她只想在附中平平安安認認真真地讀書，可以嗎？
p如果上天能聽到她的禱告，她只有這一點點，一點點的卑微的請求。
p週一上課，意外地看到了姚雪津。她以爲她至少有段時間不會來上課。從神色上看不出那晚的失態，精神方面甚至比常雨霏還要好上一些。
p謝敬旻跟晁朕八卦被她給聽到了。他說：“唐池雖然是私生子，但更受唐重山器重。等唐重山一走，這家裏誰當家還不一定。反正我看着唐池是要比常雨霏那幾個表哥成器一些。那天商量的結果是讓他們兩個先試着相處着看看合不合適，唐家沒說什麼，姚家也就默認了。”
p“那姚雪津呢，她怎麼說？”
p謝敬旻好像突然才意識到她在旁邊豎着耳朵探頭探腦，沒好氣道：“有你事沒你事？你關心這個幹啥？”
p晏安把目光挪到旁邊人身上，問：“姚雪津不是喜歡你嗎？她能答應跟那個唐池處朋友？”
p晁朕淡淡瞥了她一眼，留下一抹眼白。謝敬旻詫異道:”你從哪知道的？”
p“這看不出來是不是傻！你以爲姚雪津每次那麼積極幫常雨霏處理情敵真是因爲她們姊妹情深？她也是靠着大樹打自己的小算盤罷了。”
p“那你靠着大樹打什麼算盤呢？”謝敬旻不懷好意地問。
p“我靠什麼大樹了？我一顆紅心赤忱又熱烈。”晏安笑嘻嘻地從包裏掏出把扇子，衝着旁邊扇了扇，說：“我是晁少爺最忠實的狗腿子小跟班。看過獅子王沒有？晁少爺站在山上吼一聲，我就是下頭踏着正步立正敬禮的土狼。唯晁少爺馬首是瞻。”
p謝敬旻皺起鼻子，說：“太噁心了你，晁朕你趕緊讓她滾，我中午飯都快嘔出來了。”
p遠遠地看見常雨霏過來，晏安立馬起身跟謝敬旻說：“我走了，一會兒她要問起來就說我是來找你！”
p“她是什麼意思？”謝敬旻見晏安一走，趕忙問道：“她爲什麼突然像是喫錯了藥？”
p“常雨霏生日那天被嚇到了。”
p“怎麼？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p聽完晁朕的話，謝敬旻呵呵笑了出來，說：“常雨霏真是會算計，想把唐池從繼承位劃出去又想作弄晏安。那天要真讓唐池撞見晏安在換衣服，他們家肯定要逼着唐池娶她。唐池要娶個晏安這樣身份的女孩子就基本和繼承人沒關係了。結果陰差陽錯算計到自己好姐妹身上。”
p謝敬旻眼珠子一轉，膽戰心驚地問出聲來：“是陰差陽錯嗎？”
p面前人頭也未擡，說：“不然呢？”
p“所以她覺得跟着你比較安全？這才一夜之間換了副狗腿子樣？”謝敬旻笑出聲來，“她對你是有什麼誤解嗎？”
p“什麼誤解？”
p“覺得你這個人面善和藹易相處好說話？她……”說到這裏，謝敬旻愣了愣，說：“可能在她眼裏你這個人真的人好面善易相處。你是怎麼想的呢？Myfriend？”
p“趙叔說她人單純有趣又活潑，蔣柏說她上進努力自強不息，你覺得呢？”
p“我又不跟她處朋友，我要了解她人品幹什麼？你不討厭不就行了。”
p……
p“常雨霏讓我參加學校禮儀隊！”晏安衝着電話那頭委屈吧啦地說：“我人矮又駝背實在不適合。”
p“你自己跟她說。”
p“我不敢。我怕她打我。”
p“你跟我說了做什麼？”
p“就是說說而已。”
p話沒說完那邊就掛了電話。晏安想，行吧，能接電話還能聽她廢話就算不錯了，能有這種待遇她就該去廟裏燒高香拜佛了。但人始終是貪婪的，進了一步就又想在往前走走，看看什麼時候能觸及到底線。
p她又撥了電話過去，那邊幾乎在快要自動掛斷的最後一刻才接起。
p“物理月考的最後一道大題我沒做出來，至今也沒弄懂，你……”
p聽筒裏真的能聽出明顯忍耐的聲音，電話那頭問：“你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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