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尷尬
p見晏安一直擡頭盯着屋頂看，韓金盛主動跟她解釋：“請了世界著名的建築大師，這間玻璃屋子常年都是下雨的的樣子。”
p晏安立刻理解了眼下的情況，這裏就像是一個倒扣的玻璃碗，一直有水流從頂上流下，沿着玻璃壁往下流，所以在屋裏看，外頭一直都是下雨的樣子。
p“花了不少錢吧？”晏安問。
p“確實。”韓金盛皺了皺鼻子，說：“這樣的藝術長廊一共有五個，每個都不一樣，每一個都造價不菲。”
p晏安在心裏初步估計了一下這個酒莊的投資，再想想自己當初不情不願投給韓金榮那幾百萬。說真的，如果不是韓金榮願意帶她玩，就她那點錢，可能用來承擔這裏的水費都困難。
p“今天不是要掛牌嗎？怎麼沒見媒體記者之類？”晏安四處看了看，說：“好像來得人也不是很多。”
p“沒邀請媒體記者。”韓金盛耐心地回答她的問題，說：“只對世界範圍內有名有姓的藝術家和精英名流發送了邀請函。”
p聽聽這逼格，不知道的還以爲要送人登月去外星。
p晏安提了提自己的裙襬，說：“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呆着就行，你忙你的事去吧。”
p她說了一百遍不願意來參加這個掛牌儀式，但昨天早上一起牀就見韓金盛在她家樓下等她。他和他哥哥韓金榮全然不像，韓金榮體面嚴肅有秩序，這位的性子看上去就要跳脫許多。說是已經定了機票，只讓她跟幹奶打聲招呼就把她拉上了飛機。自機場出發，乘車足足兩個多小時，沿着乾淨的盤山公路一直往上走，直到看見山頂的一個巨大風車。韓金盛當時告訴她，這裏就是“叢觀”。
p她當晚就被安排在了酒莊裏頭的別墅，一整棟別墅就住了她一個人，同時還給她配備了一個管家兩個女傭以及兩個精通中西廚藝的廚師。看上去竟然比常雨霏家那城堡還要講究一些。
p韓金盛跟她說，她是第一個住進這棟別墅的人，自她以後，這棟別墅裏的客人可能就都是世界上的某某知名藝術家或非富即貴的社會名流精英。晏安當時想她也不是被嚇大的，活兩輩子了也算見過些世面，結果一進屋還真是覺得汗顏。
p韓金盛告訴她，這別墅裏的每幅畫每個雕塑甚至一碗一碟都有來頭，他們都是世界上某某知名藝術家送來的慶祝酒莊掛牌的禮物。於是晏安晚上喫飯休息睡覺都覺得不自在，覺得自己是完全是踩在金子上蹦躂，保不齊金山一塌也給她摔個夠嗆。
p她很不踏實地睡了一晚。原道韓金盛讓她來只是想讓她見見世面知道一下自己的錢花在哪，可是早上醒來，別墅裏的女傭就捧着一條拖地長裙等在門外，並告知她需要換上。
p換上裙子沒多久韓金榮就出現，說要帶她去見幾個比較重要的合作伙伴。
p“只說你是我們家遠方侄女，其他不會多提的，你放心。”
p晏安起先不願意，但韓金榮一直勸，說多認識一個人沒有壞處，再者，也不需要她做什麼，只用露個面就成。一早上，晏安就像個被打扮漂亮的洋娃娃，被韓金榮拉着四處social。
p這會兒一直在她耳前絮叨的韓金盛也走開，她終於有了自己獨處的時間。
p“我爸之前給我看設計圖的時候我還說他異想天開，這世上真沒哪個商人願意投資這麼大一筆錢造一個不對外開放的畫廊。結果真原模原樣弄出來了？”
p晏安旁邊走過來一個人，穿着和她今天見過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服裝，伸手摸了摸她面前的玻璃。
p“半點沒有偷工減料嘿！”
p晏安看過去，站在她幾步開外的人能看出是個高個的年輕人，深色的鴨舌帽衛衣牛仔褲下有着一雙張揚的球鞋，說話帶有明顯的翹舌，很刻意的樣子。在他身後，有個個子和他差不多但身量小了一圈的少年，皮膚皙白黑眼圈濃郁，看上去至少幾天幾夜沒睡覺的樣子。晏安不小心和他對視，覺得自己有些冒犯，忙歉意地低了低頭。
p似乎是才意識到晏安的存在，戴鴨舌帽的人跟她道歉：“是不是打擾到了你？”
p晏安很明白今天能出現在這裏的人都是些什麼身份，她不想多跟人來往，只微微示意準備離開。她往旁邁了一步，一轉身，只聽見刺啦一聲。
p困頓乏力的黑眼圈少年瞪大了眼，晏安自己提着裙襬的手也瞬間擰緊。她低頭，見自己一邊的裙襬踩在鴨舌帽腳下，自她小腿處生生撕裂開了一大半，她只要再往前走一步，這一片裙襬就會徹底和她的裙子斷裂開。
p尷尬了。在場三個人在同一時間有了相同的念頭。
p戴鴨舌帽的人一聲大喘氣出口，忙說着對不起忙扯下了帽子。帽子下是張很年輕的臉，看上去和黑眼圈差不多年紀，這會兒頭髮被帽檐壓得亂七八糟，和着一雙慌張無措的藍色眼眸，看上去真的有點可憐。晏安聽他道歉還要故意地把舌頭翹起來，想現在的混血都對中文發音都有了什麼樣的誤解？
p晏安見被扯爛的裙襬下自己露出的小腿，想這種情況也不算失禮，她就這樣走着回別墅也不至於被人另眼相看。她捂着胸口微微彎腰，把還踩在他腳下的一截裙襬徹底撕了下來。她把輕柔的薄紗藏在手心裏，淡淡地同面前人說沒事，心裏頭甚至還有點欣喜，這下她裙子壞了，一會兒的掛牌和晚宴她就都不用出場了。
p她提着裙襬往外走，頭髮宛如雞窩的少年跟在她身後。他像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堂皇地不知道怎麼處理，只一味地抱歉問她可以幫她做什麼？
p“不是什麼大事。”晏安讓園子裏的代步車來送她回去。她把手裏的薄紗拋進垃圾桶裏，說：“不用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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