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恶妇之春书评
熙熙攘攘的街市中,一位少年公子,鲜衣怒马,蹁跹而来,抬眼看匾额上三個大字:丹阳楼。(手打小說)随意的将手中鞭子抛给仆从,飞身下马。
這样潇洒貌美的人儿,楼门口站街的姑娘们禁不住直了眼,不自觉的朝他身边凑。
老鸨子笑着从脂粉堆裡把艾峙逸救了出来:“艾公子快快請,牡丹在裡面等您呢!”
一听名号,众女难掩沮丧。都說花魁娘子最是风光,却比不得牡丹姑娘安逸,都說牡丹姑娘身后有高人撑腰,虽然沒有在外挂牌子,统共也接不了几回客,可是個顶個的都是大人物,像這俊美的尚书佳婿一月少不了要来上几次。
艾峙逸傍着门边听了听,觉得琴音绕梁,十分动听。
正要敲门,香风一阵,门已自动启开,一個红衣美人站在面前,冲着他笑,正是牡丹。十七八岁年纪,艳丽的长相却配上娇憨的气质,一袭红衣,耳后一朵金牡丹,衬着脸边摆荡的翡翠耳环,越发显得她玉颈修长,牡丹冲着峙逸比划着手势:艾公子,您来了。
峙逸对着她只是笑,還有几分恭敬,穿過厅堂,就看到内室裡坐的那個青年,看上去二十五六年纪,容长脸,吊梢眼,貌不惊人,却贵气逼人,正是六皇子启玥。他平素在众皇子裡,不论容貌或是才学都不算拔尖,音律更是不懂,却以勤奋苦干深得皇上器重。
如此日這般琴声曼妙的场景,除非极亲近的人,是见不到的。
峙逸笑:“今天好兴致。”他们年纪差不多,十几岁就相识,虽是主从,面子上却如朋友一般。
六皇子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脸上挂着微笑。
单手覆在弦上,琴声戛然而止。
峙逸知道启玥有一個习惯,越是不高兴的时候就越表现的云淡风轻,越是开心的时候却越发的难以捉摸。
峙逸明明知道他的情绪,可是面上却常常装作不知。
为人君者最恨别人猜他的心思,启玥還沒有坐上那個位子,疑心却比在位者還要重。
启玥喝了一口茶,皱起眉头:“你最近怎么回事?”
艾峙逸也接過牡丹递来的茶,笑得清澈:“怎么了?”
启玥抛了一個黄皮折子下来:“你自己看吧。”
峙逸看完,背心已经湿透。
這封密报折子裡写了他如何的陷害周文晰,如何搜集太子罪证,并将周文晰绕进去。條理清晰,论证充分。上面還說附有他构陷太子的密信。落款是李子喻,周文晰的门生之一。
“那信呢?”峙逸抬头便问。
启玥从袖子裡甩出几封信。
“若不是昨日当值的是范昀直,這折子就到不了我手上了,若是我父皇看到這個,你還能安安心心的坐在這裡嗎?”
峙逸后怕,心裡一阵凉。
启玥皱眉:“我本以为你是個极沉稳的人,沒想到竟也能出這样的纰漏。你家裡的内贼,是要防一防了。”言毕,又意味深长的道:“阮家当年的事情,可沒有那么简单。估摸着,和家贼也脱不了干系。”阮家当年灭门的事,在朝中很惹了些风波。阮家父子都是一等一的清流,很有些影响,一夕之间,毁于一旦,不是不可惜的。
峙逸对牡丹做了個手势。牡丹捧来炭盆,峙逸把几封信连带着折子一起扔了进去。
启玥看他紧张的样子,似乎又有些快活:“你啊,還是太年轻,缺历练。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周文晰這個滑头不要去碰,再缓缓,再缓缓,你的仇,我自然会给你报,你倒是好,如今這事儿办的,沒吃到鸡,還惹得一身骚。”
峙逸有些激愤:“還要等?等多久?我都等了三年了。”手都握成了拳。
启玥一笑:“你放心,不用我們动手,有些人說不定正自掘坟墓呢。”
牡丹也做了几個手势,表示安慰的意思。峙逸勉强露出一個笑模样。
牡丹拍手笑了。启玥看着牡丹,不自觉露出宠溺的笑容。
峙逸离了丹阳楼回了家,就去了那副沉不住气的面孔,一直不說话,艾维只当自家主子最近心情不好,沒有当回事,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
顶着笑脸,才待要问话,就受了峙逸的窝心一脚。
踹得艾维摊在地上起不来,嘴裡一阵腥甜。
“說,你放谁进了我书房?”
“沒谁啊。”艾维一时真想不起来。
看到峙逸一脸寒意,内心有些忐忑。目光闪烁,半天才想起来:“前儿,东边那屋的***来书房找過您,当时您去了胡编修家裡,奴才只当、只当她是开窍了,让她在园子裡坐着等了会子,然后……然后她就走了。可是却也沒多长時間啊,她能干啥?”
艾峙逸声音清冷:“我念你跟我十几年,這是一回办砸事,若是你往后再犯,你就别想活着出這個门,我們艾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差点就葬送在那恶妇身上了。”
艾维沒想到事态這么严重,面色也青白起来。
云凤正在屋裡绣着花样,柳妈也在一旁一边绣鞋垫一边唠叨:“還是你画的花样子好看,唉……可惜你成天把心思花在這些费眼睛的事情上面干什么?也不动点心思在正途上,我听說爷回来了,在书房,你赶紧端碗粥啊汤的去看看啊……我好不容易以为你熬出头了,也可以跟着享一享福了,你倒好,爷都一個月沒来了,到嘴的鸭子飞了……”
云凤转了头,只当沒听见。手上的那朵花却怎么都绣不好。
正說着,十几個家丁婆子就冲了进来。
一個婆子一脚踹翻了她的绣墩,绣线顶针飞得满地都是。
素琴冷冷的注视着她:“大奶奶,你好有闲情啊。”
云凤沒有半分惊诧,似乎早就料到会有這么一出,淡然看了素琴一眼,也看到了素琴身后的峙逸。
他穿着一件青衫,默默的站在那裡。一双眼却冷冷注视着她。
云凤记得嫁进来一晚,峙逸挑起她盖头的时候,就是用這种眼神注视着她,冰冷的恶毒的,像是毒蛇的信子舔過她的身体。云凤当时想:這人到底有多恨我呢?
要多恨有多恨吧。
柳妈急得大跳:“這……這是怎么回事?我們奶奶一向老实巴交,你们這是……”她看到峙逸冷冷扫来的一眼。吓得不再开口。心想着,這男人真是善变啊,前些日子還巴巴的把嘴巴送给人家打,如今怕是后悔了,要来千百倍的讨還。
唉,這大奶奶真是倒霉。不然怎么能年轻轻的做了寡妇呢。
峙逸低声道:“你做的好事,你自己总要解释一下吧?”声音沒有温度,一屋子女人都知道,這样的艾峙逸,是真的生气了。
云凤半分沒有怕的意思,话也說得很轻快,一点也沒平日裡木头的样子:“是我做的,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最好是,把我休了。”
說道最后,脸上似乎漾過一丝笑,若不是她一对梨涡轻轻勾动,连艾峙逸都发觉不到。
艾峙逸莫名其妙的气得不行,哼笑一声,随即看了一眼身侧的素琴。
素琴收到指令:“掌嘴!”
一個粗壮的婆子挽起袖子,上前就抡云凤巴掌。
房中啪啪声不休。
峙逸只是低头玩弄手中扳指。
可是不论他如何低头,都能用余光瞟到那婆子肉粑粑的手掌在云凤脸上哗哗飞着,到底觉得有些刺眼。喝一声:“够了。”
云凤已经满嘴是血,歪倒在柳妈肩上,嘴角的血一直淌到淡绿衣衫上。
峙逸看這衣衫,更刺眼了,记得那日他差艾维给她置办衣衫,特地嘱咐要买浅绿纱罗料子,他觉得她那样的气质,就适合這颜色,像是春日裡浅浅的一抹生机,看似清淡不起眼,還蒙着雨雾,却让人欣喜难忘。
素琴难掩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峙逸思绪:“爷,该怎么处置她?”其实她也不知道大屋裡這位犯了什么事,但是看峙逸难得這么生气却也不說理由,想着這寡妇荒了這么多年,都沒個男人,八成是按捺不住偷了汉子。
可是看這样情形,却又不大像。
柳妈看羸弱的云凤已然晕過去,哭起来:“爷啊,她都這样了,能說得出啥啊。我們奶奶最老实了,是不是被人陷害啊。”
“老实?”艾峙逸冷笑:“不叫的狗才咬人呢。”又对着素琴道:“随你怎么处置,别让我看见她。”一掀袍子,走了。
素琴犯了难。
按理說,云凤是太太,自己不過是個姨太太。
艾峙逸沒把她的错处說出来,也沒說要休了她。
她身份還在那儿,她敢怎么处置啊這。
姑娘梳着一條辫子,坐在院子裡看书。蔷薇花架上爬满粉色蔷薇。衬得她身上那件淡绿衫子绿意更浓。
艾峙逸拂开面前的垂柳走過去,却是云英,他有些失望:“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她一笑,露出梨涡,却是云凤。
峙逸动情,伏在她脸边问:“你笑什么?”
云凤拿手绢掩嘴笑:“我笑你要死了。”
峙逸顺着她那双大眼睛看到自己胸口,一柄匕首正深深插在心脏。
峙逸“啊”的一声,翻身坐起来。
一侧的兰璇咕哝一声,也坐起来:“怎么了,好端端的被梦魇着了?”拿绢子擦着他脸上的汗水。
峙逸沒做声,起身去拿桌上的茶水。
兰璇咯咯笑:“你最近老发梦,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啊?”
峙逸笑:“胡說八道些什么?”
兰璇:“我就纳了闷儿了,东屋那個,以前都相安无事的好好的,你怎么這回這么狠,把人家脸扇成猪头,虽說她爹不是人,但也不*事啊,你让素琴处置她。素琴倒是为了难了,先去问母亲,母亲让她看着办,又来问我,我倒是說啊,她也怪可怜的,年轻轻的吃了這么多的苦,也别太难为她。素琴想来想去就遣她去东院做些杂活了。”
峙逸默默喝着冷茶,不言语。
兰璇娇媚的打了個呵欠:“你在想什么?”
峙逸回头笑:“想你怎么這么贤惠。”
兰璇只当是夸她,媚眼如丝的叹气:“還不是嫁了你這么個狠心贼,怕只怕,有一天我下场還不如她呢。”
峙逸:“你倒真是什么话都敢說啊。”去掐兰璇的脸,却不如往常那样来闹她。
兰璇发现峙逸有些变了,总是莫名其妙的发一阵呆,哪怕笑得极开心的时候,也会顿一下。而且,他已经很久沒有碰過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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