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景南星你可能會改變主意(加更
景南星沒有想到,凌東會帶自己來到這裏。
她抿抿脣。
凌東,該不會想直接埋了她吧?
景南星抱了抱肩膀。
畢竟是墓園,感覺進來後,渾身涼颼颼的。
越野車在墓園外面的停車場停下。
凌東下了車。
繞過車頭。
走到另一邊,幫景南星拉開了車門。
景南星抿抿脣,說了一聲謝謝,便從車上跳了下去。
凌東在旁邊護着。
看到景南星平穩落地,這才帶着景南星往裏面走。
要進墓園的時候。
景南星的腳步放緩,說道,“這是要去做什麼?”
凌東看着景南星搓了搓胳膊,以爲景南星冷,直接返回車裏,從後座上拿出一件深灰色的毯子,抱在了景南星的身上。
將人裹的像個糉子。
景南星悠悠的說道,“女孩子冷的時候,你應該抱她。”
凌東很認真的解釋說道,“加絨的毯子可以蓄熱,可以保存溫度,是人沒辦法可以提供的溫度。”
景南星被噎了一下。
小聲嘟囔說道,“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凌東卻耐心的說道,“我試過。”
景南星心裏警鈴大作。
他試過!
他試過靠擁抱來讓女孩子感到暖意!
不是直男嘛?
不是鋼鐵直男嘛?
景南星小聲問道,“是凌小西嗎?”
凌東牽着景南星的手向前走,同時回答說道,“不是。”
景南星的心臟拔涼。
真想扭頭就走。
但是這裏是郊區的墓園,方圓幾裏,只有凌東的一輛車。
景南星氣的撅着嘴。
亦步亦趨的跟在凌東身後。
墓園是建立在半山腰上,凌東帶着景南星一路向上攀爬,終於在半山腰上停住了腳步。
景南星已經氣喘吁吁。
凌東指着面前的一座墓碑。
他聲音比晚風還要低沉,“這是我母親。”
景南星凝滯。
不解的看着凌東。
凌東彎腰,擡手擦乾淨墓碑對面的一塊石頭,讓景南星坐下。
又緊了緊景南星身上裹着的毯子。
景南星呼吸都不暢。
凌東隨意的坐在了景南星身邊的雜草叢裏。
他望着景南星,說道,“這是我媽媽的墳塋,但是京市卻不是我們的故鄉,我媽,是我從香江背來的。”
景南星不知道凌東發生過什麼。
但是她就是感覺很心疼他。
他現在開口說的每一句話,景南星甚至都不能理解,不明白,可是他的嗓音、神態、眼神,就是很讓人心疼。
景南星耐心的看着凌東。
凌東說道,“我沒有父母,也沒有親生的兄弟姐妹,凌北凌南凌小西,是我撿回來的孤兒。”
景南星微微頷首。
凌東喉嚨微微滾動,他垂眸,很自卑的說道,“我只上過三個月的學,我沒文化。”
景南星握住凌東的手。
凌東坐的位置本就低。
兩人的身高差,因爲工具的輔助,變成了女高男低。
凌東仰望着景南星。
景南星被月光籠罩,面色溫柔。
凌東保持着一個姿勢,說道,“我出生在香江最窮最亂最落後的巷子,那個男人原本做打手,後面跛了一條腿,就賦閒在家。”
那個男人……
是他的父親吧。
他能用那個男人來稱呼自己的父親,景南星猜到他在父親的身邊,必定是經歷了不爲人知的過往。
景南星用力的握着凌東的手指。
她恩了一聲。
凌東繼續說道,“我母親是不遠處的巷子裏賣豆腐的,是孤兒,被爺爺奶奶撿回去,十六歲,爺爺奶奶就去世了,經媒人說和,她十八歲嫁給了那個男人。”
也開啓了一個女人,不幸的一生。
凌東接下來的每一句話。
都在景南星的面前,具體地浮現了出來。
逼仄骯髒的街道,泛着臭魚爛蝦味的下水道,鐵皮搭建的新房。
一個第一次穿上漂亮衣服的新娘。
滿心歡喜的奔赴自己苦難的一生。
凌媽媽嫁給那個男人半年,懷了身孕。
而那個男人也收起了自己的僞裝,開始逐漸的暴露本性。
喫喝嫖賭,五毒俱全。
凌媽媽一邊大着肚子,一邊賣豆腐。
凌東的出生,是在一個寒冬臘月,那個男人醉醺醺的回家找凌媽媽要錢,凌媽媽不給,他對懷胎十月的凌媽媽拳打腳踢,造成的早產。
凌東剛出生的時候很瘦弱。
幾近沒氣。
是隔壁的阿孃一把一把,掐的凌東渾身青紫,掐疼了,凌東哭了,這纔開始換氣。
隨着凌東越來越大。
凌媽媽徹底對男人失去了希望,將自己的所有,都放在了兒子身上。
凌東也不負媽媽的期望,雖然貧窮,但是長得很好。
人見人誇。
小小年紀就幫媽媽泡豆子,幫媽媽買豆腐,給媽媽端茶倒水,給媽媽洗腳,那個男人不回家的時候,就是母子倆最溫馨的時光。
然而好景不長。
那個男人沒錢了,就會回家耍橫,要不來錢,就連凌媽媽帶凌南一起,往死裏揍。
凌媽媽爲了保護自己的兒子,只能一次次的妥協。
凌東五歲的時候。
那個畜生帶人回家,強|暴了凌媽媽,兩清了自己的賭債。
那個時候。
凌東就站在窗戶外面。
聽着母親壓抑的慘叫聲,在破舊的窗外,蹲守了一晚上。
從那以後。
那個畜生,就經常帶人回來。
持續到凌東六歲,凌媽媽已經形銷骨立,沒有人樣。
凌東想和媽媽一起跑。
凌媽媽只是溫柔的摸着凌東的頭髮,親吻着凌東的額頭,說道,“明年阿東就能上學了,阿東要好好學習,你看那邊的世界多美好,你學好了,你也能成爲那些人中的其中一個,穿着西裝,每天都能喫上漢堡包,你一定要成爲那樣的人,我們阿東最聰明瞭,上學一定很好,一定要努力學習。”
凌東七歲。
凌媽媽把自己的兒子送入了國小。
她整個人好像對生活重新有了盼頭。
但是小小的凌東不知道爲什麼附近的阿嬸阿婆阿孃都不喜歡他和媽媽了,看見他,就衝他吐口水,罵他小賤種。
可是沒關係的。
他要好好上學。
等到大學畢業,就能帶着媽媽去遠方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裏生活,就再也不會被欺負了。
就這樣。
凌東上了三個月的一年級,他學習很刻苦,每次測驗都能拿第一名。
很遠處,小小的像是火柴盒一樣的房子,燈火通明,成了他的念想。
那天。
小雨連綿。
凌東沒帶傘。
讓他驚訝的是,媽媽竟然沒有給自己送傘。
凌東頂着小雨一路跑回家。
推開門。
他看到了那個畜生跪在凌媽媽的身上,雙手掐着凌媽媽的脖子,嘴裏含糊不清的說道,“賤人,錢在哪裏,你說,你說啊!”
一邊怒吼。
一邊用拳頭往凌媽媽的頭上砸。
“阿媽!”
凌東衝上去。
他用盡全力去推搡那個人。
可是他只有七歲。
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看着媽媽的眼睛裏流出血,悲憫的看着他。
似乎在想,她的兒子,以後要怎麼辦啊?
他扔掉書包,跑去廚房裏拿了一把刀。
他學着媽媽殺雞的樣子,雙手握着刀柄,一刀一刀,砍在了那個畜生的脖子上。
凌東說。
他的腦袋,幾乎被砍下來了。
景南星聽到這裏。
已經泣不成聲。
她從石頭上滑下去。
跪在凌東身邊,緊緊的抱住他,“別說了,別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