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結束
“作爲體驗者有很多好處,但是壞處也不少,最大的壞處,就是對噩夢世界一無所知。”
“大多數情況下,當噩夢任務結束,在噩夢世界消失前,故事都會根據故事之中對於劇情的貢獻,給予部分扮演者獎勵。”
“但是很可惜,能夠獲得這種獎勵的,通常只有一個人。”
“而故事對於劇情貢獻度判斷,有它自己的想法,有時候又會變得很迷幻。”
陸禹瞬間明白了。
加入有多名扮演者完成任務,最後卻只有一人獲得獎勵,每個人分到獎勵的概率,當然就會變低。
那麼確保自己獲得獎勵的辦法,就只有一個。
“現在,你明白了我爲什麼要這麼做了吧。”
看着劉金生,那名兇手的扮演者,此刻臉色也變了變,“但你答應過我,不會指認我,你說過只要配合你,就有完美終結這個故事辦法。”
聽到這裏,陸禹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個連自己陣營的同伴,都要盡數出賣,設計殺死的執行者。”
“是誰給了你勇氣和自信相信他,與他合作?”
“梁靜茹嗎?”
“你!”男人臉色陡變,掙扎着爬起來,似乎終於明白過來,揮動着拳頭想要和劉金生拼命。
但是後者卻只是退後一步,嘴角露出一絲獰笑。
所有的一切水到渠成,他終於成爲了這個故事最後的贏家。
空氣之中,一股陰冷的氣息突然出現。
陸禹擡起頭,彷彿某種預兆一般,頭頂的日光燈,突然忽明忽暗地閃爍了幾下。
與此同時,一個怪異的聲響從走廊響起,伴隨着這個聲音,周圍的燈光,開始一盞一盞地黯滅了。
他的心中頓時一凜。
它來了。
男人的臉色越發驚慌,他知道即將會發生什麼。
被真正凶手所殺死的受害者,在這個噩夢世界中,都將作爲“那種東西”復活。
現在,臨近故事尾聲,解開所有限制的它們,已經來了。
“求求你,救救我。”男人終於忍不住哀求,“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故事的獎勵我不要,只求你救救我。”
劉金生卻只是笑了笑。
“我爲什麼要救你。”
“一個被怨魂復仇所殺死的兇手,一個善惡到頭終有報的結果,你不覺得,這纔是故事最完美的結局嗎。”
男人的臉色陡然猙獰,從病牀上跳起來,撲向劉金生。
但他只是剛剛躍起,就立刻跌下,發出痛苦的大叫。
陸禹雖然沒有看清劉金生使用了怎樣的手段,但是男人的手腕顯然被折斷,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這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於硬實力的對抗上,竟然不在秦守一之下。
周圍陰冷的感覺愈發地明顯,屋內的燈光像是被什麼東西遮蔽,顯得朦朦朧朧的。
窗外則是一片漆黑。
咯咯咯……咯咯咯……
所有人都聽到了一陣怪異的響聲。
男人的身體顫抖得愈發厲害,像是預料到將會發生什麼。
一股腥臊的臭氣突然瀰漫,在這種未知的恐怖和巨大的壓力之下,
這個人,居然失禁了。
劉金生皺了皺眉,臉上流露出一抹厭惡,但是很快,這一抹厭惡之色迅速被森冷的臉色替代。
就在這時,病房的窗外,突然出現了一張人臉。
人臉緊貼在窗戶玻璃上,咯咯的響聲也是從那裏發出。
而更加讓人感到頭皮發麻的是,這張臉,居然是倒着的。
也就是,眼睛朝下,嘴巴朝上,倒貼在窗戶上,與此同時,它的身體也是以一個活人絕不可能做出的動作,反折過來,像一隻怪異的人體蜘蛛,倒掛在牆上。
砰!
窗戶玻璃被擊碎,一顆女人的頭顱探了進來。
它的身體還掛在牆上,腦袋卻伸進了屋內,因爲它的脖子……突然變長了。
就像一條長長的蠕蟲,懸掛着碩大的腦袋,在房間裏巡弋。
被毒針刺中的身體依然麻木,如果“它”決定在此刻動手,陸禹感覺自己毫無反抗能力。
他盡力扭動着脖子,轉頭看了劉金生一眼,後者卻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香菸,毫不在意地用打火機點燃。
將香菸夾在手指中間,指着哀嚎中的男人,他似乎是漫不經心地開口。
“我指認,他就殺死你們的兇手。”
咯咯咯……
長長脖子上懸掛的頭顱,在房間內遊弋了一圈,最後伸到了劉金生的眼前。
後者卻吐出一口煙霧,圍繞着那顆巨大頭顱。
“現在,享受復仇吧。”
這一次,故事是真的結束了。
無論多麼恐怖的鬼物,只故事之中,都要受到規則的束縛。
只要指認了正確的兇手,無論怎樣的怨恨,它都無法再攻擊其他人,而只要兇手被殺死,這一次的任務就算是圓滿完成。
當然,他也不介意在夢境潰散前的最後一點點時間,再順手將陸禹這個新人解決掉。
那麼,整個故事之中,他將成爲唯一的倖存者,所有的獎勵,自然就歸屬自己。
哦,對了,也許還有高明美。
運氣好的話,也許她能夠活下來,不過,鑑於她對於整個噩夢任務少得可憐的貢獻度,想必不具備和自己爭奪獎勵的資格。
最後他轉過頭,看了一眼陸禹。
“一開始也沒想着殺你。”
“要怪,就怪你自己的第一個任務,遇到了這種對抗性的故事。”
“不過也沒關係,下次投胎的時候,注意點就是了。”
一邊說着,劉金生一邊愉快地吐出一口菸圈。
但是就在這時,突然之間,他的眼前卻出現了一片黑暗。
這讓他猛地一愣。而當他猛然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原本已經繞開的女鬼頭顱,不知道爲什麼,那長長的一圈脖頸再次繞了回來,張開巨大的嘴巴,一口將他的頭顱吞進口中。
他最後所看見的那片黑暗,就是女鬼嘴巴里面的世界。
劉金生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然死亡。
或許他到死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那隻恐怖的女鬼,竟然會突然對他發動了攻擊。
只可惜,每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永遠不會給你覆盤的機會。
看着那具無頭的屍體,陸禹臉上,剛纔驚慌憤怒的表情消失了。
“一開始也沒想過這麼對付你,但是是你先的動手。”
“不過沒關係,下次投胎的時候,注意點就是了。”
拍拍身上的塵土,陸禹艱難地慢慢爬起。
毒針很小,能夠注射的藥物劑量也很小,但即便如此,現在的他依然只能勉強動彈。
口袋裏的紙包已經不見了。
一張黑色的紙人,此刻卻從無頭的身體上,慢慢地剝落,憑空燃燒爲紙灰,消散在空中。
那張從張志浩的房間裏撿到的黑色紙人,雖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但是,必定存在着某種非常危險的用途。
所以陸禹一直將它帶在身上,很好地保存着。
在第二天早上,提前進入張志浩的房間,撿到它的時候,他就猜測這個東西,和自己所看到縈繞在張志浩周圍的黑氣有關,加上當晚對方的死亡,不難推測出,黑色紙人可能與靈異攻擊有關。
它可能會吸引“那種東西”的攻擊。
所以陸禹在看到劉金生現身,對自己動手的一瞬間,就利用僅剩的一點行動能力,將紙人貼在對方的身上。
如果不是劉金生的注意力完全用來對付自己,也不會產生這樣致命的疏忽。
這只是陸禹的絕地反擊,至於把握,那是完全沒有。
他並不確定在這種情況下,靈異攻擊是否還是會被導向劉金生。
如果那恐怖的東西殺死了兇手的扮演者,任務完成,故事結束,那麼他自己還是會被劉金生殺死。
這本身就是賭博,但是,他賭贏了。
當陸禹再次轉過頭的時候,女鬼那纏繞的脖頸,已經將“兇手”圍住,在他悽慘的哀求中,將他的頭顱咬下。
不管是真兇還是扮演者,在它的眼中,只有“兇手”這個身份,只要被指認出來,就是必死的結局。
正是在以一對七的強大壓力下,使得這個人相信了劉金生所謂的“結盟”,從他答應下這筆合作開始,他最後的命運就已經註定。
在任何情況下,劉金生都絕不可能將他放過。
所以在最後,他們都變成了地上兩具無頭的屍體,故事進行到了尾聲,似乎也變得潦草起來,連遇害者的屍體,都懶得將它們抹去。
或許這也是噩夢世界有意在一個體驗者的面前,展示死亡真切的恐怖。
突然之間,周圍有濃霧出現,灰濛的霧氣,從四面八方涌入房間。
一如之前他進入樓梯上的世界時,所進入的那片瀰漫着濃霧的黑暗世界。
黑霧漸漸消失,陸禹突然發現,自己仍然站在熟悉的會客室內。
外面的天色雖然已經陰沉,但已經不是一片黑暗,說明他們已經回到了現實,不再是在噩夢或者意識世界。
忽然之間,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陸禹轉過頭,望向會客室的角落。
但那條通往黑暗的樓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
唯獨沙發上的高明美毫無聲息,似乎仍在沉睡,陸禹走過去觀察了一下,發現對方的呼吸還算平穩。
還活着。
或許,還在噩夢之中。
即便沒有她在咖啡館中的提醒,自己也會提防秦守一和劉金生,但是畢竟,這番舉動是在冒着風險的情況下向自己釋放善意。
也算是,這個不太聰明的女人,做出的還算明智的選擇。
陸禹在沙發前站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走出會客室,走到這座寫字樓高高的玻璃連廊前,眺望着腳下的世界。
真實與迷幻,現實與噩夢。
在他的眼中,相互交纏,徐徐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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