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棄嬰的母親
那位彈琴的盲人姑娘此時也不見了蹤影。拜倫還想念着她柔軟的指調與美妙的歌喉，或許可以撫慰他昨夜的惶恐。
櫃檯前的年輕女人正在打掃和收拾昨夜遺留下來的空酒杯，看見有客人走進來，便暫時放下手中的活。
“請問需要點什麼？”
拜倫要了兩杯蜂蜜甜酒，將另一杯遞給自己的老師。艾林教授瞥了一眼髒兮兮的酒杯，神色微妙。
“請問”拜倫破費地遞出一枚金幣。
女人笑着說到兩杯酒不值這麼多錢。她的手背光滑潔白，平時應該不是乾重活的人。
只是她看起來臉色虛弱，好像最近才生了一場大病。
“向你打聽一些事。”他神祕地湊到姑娘的耳畔，低聲說到。
“你是外鄉人？”
拜倫點點頭，不自覺地從腰間拿出匕首，學着範海辛的樣子在指間轉動起來。只是這個動作他並不熟悉，匕首掉落了兩次之後，拜倫便放棄了。
“準確的說，我是一位獵探。現在接手了普羅爾的一份魔物懸賞。”
“是昨天晚上那個溺水的人嗎？”女人驚呼到，她一下就聯想到了昨天晚上酒館裏的騷動。
“沒錯。”拜倫輕輕喝下蜂蜜甜酒，“根據調查，這一次的魔物應該和嬰兒有關。請問你有沒有聽說最近普羅爾有居民棄嬰的傳言？”
一聽到“棄嬰”二字，女人渾身一震。她的眼眸低垂下來，轉過身開始擦弄桌上的酒杯。
“女士？”拜倫不知她爲何突然變了情緒。
“沒聽說過。”她背對着拜倫回答到。擦洗杯子的手還在不斷地顫抖。
拜倫皺起眉頭。眼前這位女士很明顯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她一定知道些什麼。
“女士，請聽我說，”他語氣嚴肅，“如果你知道些什麼，請務必要告訴我。棄嬰現在已經因爲怨念而成爲了殘念物，昨天晚上不止那位遊客，就連我也差點沒了性命。”
“如果我們再不盡快解決，只怕會傷害到更多的人。”
女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隨後轉過頭來。她放下酒杯，在黑色的皮質圍裙上擦擦手。
“獵探大人，如果我告訴了你，你能保證不將這件事外傳嗎？”
拜倫點點頭，看起來眼前的女人像是昨天那位禿頭老闆的女兒。
“我保證。”
女人給自己到了一杯麥酒，她猛地喝下一大口。
“關於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蘿絲。大約一年前的晚上，我在酒館遇到了一個男人，一個外鄉人。他很帥，很有魅力，還邀請我一起喝酒。那天晚上我們在一起睡了覺。算是一夜情吧。我也知道，在酒館怎麼可能遇到真愛呢？”
“第二天早上他就不見了。我當時並沒有多想，只覺得不過是一段虛幻的激情罷了。可是三個月後，我開始發現自己懷孕了。”
這個自稱蘿絲的女人的話語在此時安靜的酒館裏迴響。拜倫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竟然就是棄嬰者。
艾林也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喝着他原本嫌棄的酒。
“父親也發現了不對勁。他嫌丟人，不希望普羅爾的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因此也沒有帶我去醫館買墮胎藥”
她說着說着，眼眶就紅了。
“他讓你一直堅持着把孩子生下來？”
拜倫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他沒想到昨天帶給自己印象不錯的老闆，竟然對待自己女兒如此狠心。
蘿絲哭着點點頭。
“他將我關在家裏幾個月，直到那個孩子順利出生。”
拜倫捏緊了拳頭，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如何在沒有人幫助的情況下，獨自將肚子裏的孩子生產下來的。
但那個過程一定很痛苦。
“三個月前，孩子出生了。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是個男孩。”
女人不停揉搓着自己的雙手，嘴角帶着苦澀的微笑。
“我很喜歡這個男孩。他長得特別可愛。雖然是我一夜情的孩子，但我還是不希望傷害他，而是決定將他撫養長大。”
坐在一旁的艾林喝光了杯中的酒，他咂咂嘴巴，灰白的山羊鬍上沾到了蜂蜜甜酒的泡沫。嘴裏低聲碎碎念着：“在拿破崙未獲得法定婚姻而生下的孩子都會被認爲是私生子”
可憐的蘿絲看了一眼坐在拜倫身邊的艾林，隨後哭得更厲害了。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拜倫急切地問到。
她情緒更加激動了。
“我的父親他並不承認這樣的孩子，他覺得很骯髒，也不允許我養孩子。”
“你的父親信奉白教嗎？”艾林突然插嘴。
“老師”拜倫嗔怪地看着他。
蘿絲搖搖頭。
“不，他信奉青教，是一位受洗過的青教徒。”
“那就說得過去了。”艾林點點頭，湊到拜倫耳畔飛速地低語：“雖然信仰同一位神，但青教徒出了名的保守。”
“他讓我扔掉這個孩子。但我沒有照做，而是偷偷地將其撫養了一個月。”
女人從身上掏出一小張紙片，上面畫着一個粗糙的人像，但能夠看出是一個小嬰兒。
“看看他，多可愛啊”淚水從她的眼裏流出，“可惜，這個小傢伙還是被我父親發現了，他威脅我，搶走孩子。當他再次回到家的時候，手裏已經空空如也了。”
拜倫嘆了口氣。
看來棄嬰人並不是眼前這位美麗的姑娘，而是姑娘的父親。那個禿頭酒館老闆。
不過既然已經找到了殘念物的原主，接下來就好辦了。
“想再見一面你的孩子嗎。”拜倫朝着女人說到。
“你的孩子被你父親仍在了艾卡河之中，就在出村外不遠處的河岸邊。現在，它就是我們口中所提到的魔物。”
蘿絲驚訝地張着嘴巴。
“我的孩子還活着？”
“可以這麼說，他以另一種形式存活在世界上，但早已不再是你的那個孩子。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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