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那股猛烈的力量將他破碎的軀體拋擲出去，宛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向着遠方白祈所在的方向猛地砸去，重重地撞擊在大地之上，塵土飛揚，煙塵滾滾。
“桀桀桀……”
黑龍的笑聲低沉而陰冷，它猛地轉過頭顱，再次騰入雲霄之中。
在這片土地上，無人能逃，無人能避，黑龍的遊戲纔剛剛揭開序幕。
這是屬於神的權力，任意裁決生死。
而在那片山林之中，白祈強忍着劇痛和爆炸的餘波，向着李乙的墜落之地踉蹌地而去。
深陷的坑洞中，白祈終於找到了李乙。
他的呼吸微弱，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目光落在那曾經強健的身體上，鮮血淋漓，骨折筋斷，靜靜躺臥，白祈嗓子一緊，眼眶不由溼潤起來。
“你這個笨蛋！”
白祈爬過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身軀。
“公子，是你……”
李乙勉強睜開紅腫的眼睛，透過露出的一線縫隙，朦朧地看到了眼前的人影，眼中流露出一絲迷惑：
“爲什麼，爲什麼你還在這裏？”
“我走不了，走不了……”
白祈心中悲憤，不住地搖頭。
李乙怔了怔，隨即爲之釋然，不管什麼理由，什麼原因，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爲什麼這麼傻？爲什麼不逃跑？你明明可以逃走的，爲什麼要留下來，爲什麼犧牲自己？”
白祈忍不住問道：
“……你明明知道我和徐玄素的意思！”
李乙聞言只是笑了笑，他的神色平靜，仰頭望着天空，似乎早已看透了一切：
“咳，公子，生死事小。”
“生有輕如鴻毛，有重如泰山，生命中總有些東西比生死更加重要，我無法背棄那些東西獨自逃跑。”
白祈張了張口，卻沉默了，心中悲痛更甚。
“咳咳。”
一陣劇烈的疼痛使得李乙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似乎在撕扯着他的肺部，鮮血與泡沫交織着，從他脣角溢出，令人心痛。
就在此時，隨着李乙的身子起伏，一個巴掌大的東西掉落了下來。
白祈目光不由落了過去，一眼辨認出來，那是李乙一直帶在身上布娃娃，也是他最珍視的東西。
即便是在剛剛那樣的激戰中，這隻布娃娃竟然依舊完好無損，李乙似乎一直在小心翼翼保護它，就彷彿這是他的某種精神寄託一樣。
只是與記憶中的篝火夜相比，唯一的不同是，它現在沾滿了李乙的血跡，顯得斑駁悲壯。
墨水書寫的“勇氣”二字在血色映襯下，彷彿也浸潤了一種無言的悲愴味道。
李乙的眼睛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
白祈會意，連忙抓起那隻布娃娃放到他的手裏。
“……我明白，在這裏，在這裏。”
白祈握着他的手，聲音低沉。
“咳咳。”
出乎意料，李乙卻搖了搖頭，目光並沒有望向那隻自己一直帶在身邊，從不離身的布娃娃：
“已經不重要了，咳咳……”
“公子，你知道……我爲什麼一直貼身帶着這隻布娃娃嗎？”
“我知道，我知道……”
白祈不斷重複着：
“這是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留給你的，這是你的夢想。”
恍惚間，白祈似乎又回到了不久之前的那場篝火之夜。
那時，大家一起嬉鬧調侃，氣氛是如此融洽。
不知不覺，白祈雙眼溼潤，不由哽咽起來。
而此時，李乙的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彷彿在那一瞬間，所有痛苦都已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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