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部分
週日下午，成成的班裏舉行了家長座談會。這是第一次針對每個學生開的會議，平時都是全校性質的，校長在禮堂說一些官方的話語，程寒瀧也從來沒有浪費時間去聽過。這次班裏面單獨開了一次，程寒瀧沒考慮太多就去了，因爲很想從老師那裏直接瞭解到成成的情況。
到了班裏，基本上都是一些中年人，程寒瀧的出場顯得很突兀，他沒有過多地注意別人，找了一個位置就坐了下來。老師很關注地看了他兩眼，這個年輕人怎麼看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這是來旁聽還是幹什麼。
成成的班主任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女，看起來挺和善。她在上面說了很多家長要注意平時怎麼給孩子補充營養，不要給他太大的壓力的話。程寒瀧雖然心裏膩煩但是還是耐心地聽了下去，有的自己沒注意到的還記在了心裏。
家長會一結束，程寒瀧留了下來。主動找到了老師，想了解一下成成的情況。
“我也正想找他的家長呢，你是？”老師打量着程寒瀧。
“我是他的哥哥，他報道那天我們有見過面的。”
老師一下子拍了拍腦門說：“看我這記性，老了就是不好用，我記得成成這孩子家庭情況是挺特殊的，當時是哥哥來辦的轉學事宜是吧？”
程寒瀧禮貌性地點點頭，老師對他這樣的年輕人挺欣賞，就和他坐下來聊了起來。
“成成這個孩子吧，平時學習很刻苦，就是方法不太對，壓力也大。最近幾次模擬考他的成績一直在下滑，我看他的精神狀態也很不好，白天經常走神，以前不這樣，這陣子家裏有什麼事麼？”
“沒什麼事啊！”程寒瀧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想出來有什麼變化。
老師嘆了一口氣，“這孩子上進心很強，他不止一次找過我問他的問題出在哪，我說了一些，可是他還是調整不過來他的心態。其實他挺聰明的一個孩子，就是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導致他精神狀態老是不能調整到最好，最後成績往下掉是必然的，結果就是他壓力更大，學習更是沒頭沒腦的，這樣不就惡性循環了麼？”
程寒瀧腦子裏浮現成成在家裏種大蒜的場景，這是不是就是在暗示着成成的心理方面出現了一些障礙。他有些自暴自棄了，就把希望寄託在沒用的東西身上，在打發無聊的時間的同時希望那個東西給自己帶來心靈上的撫慰。
“你這個做哥哥的平時要多開導開導他，我覺得家人的支持應該是最大的鼓勵吧。”老師說道。
程寒瀧點點頭，這段談話有一個多小時，程寒瀧瞭解到了很多他從來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成成現在經常會在課上睡着，以前就算熬夜也沒有過這種情況；還有就是在學校裏很少和老師同學交流，就算是題不會做，也要自己花很長時間琢磨出來，從不請教老師和同學。
回到家裏，程寒瀧看着成成又開始坐在那個凳子上低頭算，他走了過去，竟然發現成成在那裏走神，手拿着筆在畫圈，甚至連程寒瀧來都沒有覺察到，完全一副神思恍惚的狀態。
“成成！”程寒瀧輕輕地叫了他一聲，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成成大驚失色，扔了手裏的筆，看到是程寒瀧才拍拍胸脯穩定下來。
“想什麼呢？”程寒瀧在他身邊坐下來，看着他。
成成擡起頭，嘻嘻笑着說：“哥，我在想我的‘小成成’長得最快，我的‘小力’長得最慢，你說爲啥？你能明白不？你要是想不明白我給你講講。”
程寒瀧臉色微微變了變，拉着成成的手說：“成成，你告訴我，是不是學習上遇到什麼難題了？”
“哥，你今天去幫我開家長會了是不？”
“是！”程寒瀧點點頭。
成成慌亂了起來，握着程寒瀧的手也變緊了。“哥，我們班老師是不是說我沒希望了？你剛纔才問我這個問題的！”
程寒瀧心疼地摸着他的臉說：“沒有，你們老師說你挺聰明的，就是壓力太大了，得學着放鬆。”
“你騙人，我早就知道，上次我退了10多名，一下子就變成了中游水平，那段時間老師讓我回答問題我還老回答錯了。她肯定就是這個意思，哥，你就是安慰我，我知道我沒戲了。”
“成成！”程寒瀧忽然變得嚴厲起來，擡起他的下巴看着他說：“這是一個男子漢應該說的話麼？才這麼一點兒小挫折就把你打倒了？你看看你現在，頹廢成什麼樣了？我給過你壓力麼？只要你努力，你相信自己，最後考成什麼樣我都替你高興。”
“可是我做不到啊！你高考的時候考得那麼好，我如果差很多我心裏面會很自卑的，我也想和你站在一個起跑線上，我也想和你一樣優秀。這樣我才覺得自己是配得上你的。”
成成的一段話讓程寒瀧心裏開始難受起來，他捏了成成的臉一下，柔聲說：“傻東西，你怎麼這樣想啊？你有你的優點，我有我的優點，不能單從一個方面比的。在我心裏，你就是最好的，乖，好好總結，別再盲目地給自己增加壓力了，這樣到最後反而會得不償失啊！”
成成看了看程寒瀧，最後點了點頭，又低下頭來算題，不知道有沒有把程寒瀧的話真正地聽進去。
到了晚上，程寒瀧看到已經十二點了就強行命令成成睡覺，成成怎麼求他都沒有用，這次程寒瀧是下定了決心要改變他的學習方式。成成最後無奈，只好洗好澡去牀上乖乖睡覺。
“怎麼還不閉眼？”程寒瀧抱着他，怒視着他。
“我睡不着，我老想着那道題，我現在好像有點兒明白了，不知道再加上一條輔助線成不成。”成成如實回答。
程寒瀧徹底怒了，真是怎麼說都不管用，就是堅持自己的那個想法，認爲成績下滑就是自己努力不夠，從來不想方法的問題。下學期一開始，程寒瀧就沒再和他親熱過，每天都是很晚睡，直到不得不睡才睡，有時候躺在牀上不到一分鐘就不動了。
“今天你必須給我好好睡覺，你要敢再想別的，從今以後我就不再和你睡在一個屋子裏面了。”程寒瀧這話一說出口，成成眼裏終於露出了傷心的表情，程寒瀧態度很堅決，他覺得這段時間兩個人的交流實在太少了，甚至他已經很少再感覺到成成是在乎他的。
成成閉上眼睛，靠在了程寒瀧的懷裏。心裏面壓抑極了，哥，你怎麼就不明白我呢？我和你不一樣，如果我不努力，我就肯定會被大隊伍甩在後面，我不想做你的累贅，我也想自己養活我自己，做一個真正獨立的人。
半夜了，成成依舊無眠，感覺連呼出來的氣都是沉重的。他看了看程寒瀧，輕輕地爬下了牀，拿起書去了衛生間。這樣做應該不會被他發現吧？如果他進來我就說我在上廁所，而且就算髮現了也只不過是生氣的問題，他應該不會真的狠心把自己一個人留在那間屋子裏吧。
想着想着，成成便拿起書本來看。開始還有些膽戰心驚，一直聽着外面的動靜，後來便放下心來，集中精神看書。晚上的這段時間人的大腦處於休眠狀態，成成卻在努力琢磨數學題，看到以前還能做出來的題到現在一點思路都沒有，成成的自信心一點一點打擊光了，瞬間感覺四壁都是冰涼的，內心的溫度也在慢慢降低，一個人處於一種迷茫不已的狀態，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門被打開，成成這纔看到門口的程寒瀧，他的心霎時間升了溫，卻發現這個人的表情冰冷無比。等到他能思考的時候，他已經被程寒瀧一把拽了出去。
4卷
“你還記得之前我和你說過的話麼？”程寒瀧站在門口，硬着頭皮讓自己把態度緩和下來。
“記得。”成成低着頭，手拿着一本書，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程寒瀧點點頭，使勁攥住他的下巴，迫使成成仰起頭看自己。成成眼裏的無助刺痛着他，程寒瀧只說出來一句話：“你還記得我說如果你今晚不好好睡，就不要再和我睡一個屋了麼？”
成成點點頭，手攥得緊緊的，心裏懊惱不已，“哥，我錯了，就這一次，以後我抓緊時間成麼？”
“你現在還把我放在什麼位置？你還把我的話放在心裏麼？”程寒瀧苦笑了一下，放開了手，不再看成成。
“哥，你不明白的，我和你不一樣，我必須要比別人多努力一倍我纔有效果，我真的不是那種有效率的人，我只能靠時間來磨。我不是無視你的話，只是我覺得你真的不瞭解我啊。”
程寒瀧站在離成成不遠的地方，心裏被打擊的七零八落，什麼時候，我也變成不再瞭解你，還是你根本沒有給我機會去了解你。兩個月了，你活在這種壓力下，從來沒向我訴過苦，你當我是什麼？就是給你照顧的一個廢物麼？
“你不用再說了，我出去睡，給你一個自由的空間。”程寒瀧往臥室走去。
“哥，你真的不要和我一起了麼？”
“我不想再看見你。”程寒瀧淡淡地說。
“這是……真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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