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賞花還是賞人
最近公務繁忙,難得一天有這樣悠閒獨處的時光。
以前他很喜歡獨處,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的人生變得忙碌充實,根本沒空停下來,就算停下來了,心裏也一直想着事情。
今天卻難得的手中空閒下來,心似乎也安靜下來。
可真的安靜下來了嗎?那心裏空落落的,彷彿一個無底洞,將他所有的情緒吸進去,最後變成唯一的......嫉妒。
今晚本來他想留在宮裏的,可最後樓魘搶先了一步。
宋君湛以爲自己已經不會嫉妒了,可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心裏越來越難受。
明明他的力量是冰雪,卻怎麼也壓不住心中燃燒的火焰。
他並不想自己安靜的在這裏喝茶賞景,他希望這裏有陛下。
陛下賞景,他望着她。
但陛下不屬於他,陛下並不重欲,如果不是纏着她,陛下幾乎不會主動留誰過夜,她很享受自己一個人,她的人生不會沒有誰就活不下去,只有他們,一直渴求着她。
“君湛。”
一道溫柔又熟悉的聲音響起,宋君湛猛然轉身:“陛下?”
看到是一襲紫衣,溫婉柔美的蕭黎,宋君湛微微蹙眉:“陛下怎麼來了?”
蕭黎緩緩走過來,溫柔如水的眸子凝望着他:“知道你想我,我就來了。”
她走到他面前,伸手去碰觸他的臉,然而指尖離着還有一尺的距離,他周身的冰雪之力猛然迸發,直接將她擊飛一丈遠,狠狠的撞在柱子上,最終跌落在地。
宋君湛手中凝出一把泛着寒氣的冰劍,目光森冷,毫不猶豫的就朝她殺過去。
不管她是誰,敢用這張臉,就該死!
她嚇得連忙後退,手掌都退化成了枝幹的樣子:“丞相,饒命,我是牡丹啊。”
宋君湛停了劍,目光驟然看向院子中間那個最大的花圃,果然,裏面那顆碩大的牡丹已經沒了。
“牡丹花妖?”
牡丹激動得連連點頭:“是我。”
她趕緊將身體上的異樣用法力蓋住,變成完美的樣子。
擡眸仰慕的看着宋君湛,眼裏是無限深情。
“丞相一直呵護我,照顧我,我一直感激在心,現在我得了造化,終於化身成人,我是來找您報恩的。”
她理了理垂落的髮絲,又摸了摸臉頰:“我知道您深愛着陛下,但您不是她的唯一,您無數次祈禱着我開花,只爲在那時邀請陛下來府上。”
“您的傷心和寂寞我都懂,所以我化形成了她的樣子,我願意在你寂寞的時候侍奉。”
她有些落寞,但又很堅定道:“我知道丞相喜歡的只是這張臉的主人,不過沒關係的,只要您喜歡,把我當成陛下的替身也沒關係的......”
說完最後一個字,牡丹僵硬的低下頭,一把冰劍穿透她的妖丹所在,直接將她的妖丹擊碎。
“砰!”
冰劍碎裂消失,但傷害卻沒消失。
牡丹雙膝跪地,四肢瞬間變成褐色的根系和枝幹,只有臉還維持着那副模樣。
她不甘心的問:“爲什麼......”
明明她也長了一張這樣的臉,明明她那麼溫柔,心裏眼裏只有他,她會比那個陛下對他好一千倍一萬倍,爲什麼他卻對她這麼殘忍?
“你很厲害。”
他面無表情的誇獎她:“竟然能影響我的神志,讓我都覺得那該是我的情緒。”
嫉妒、不甘、落寞。
“你只是妖,不會懂,我能得她垂恩已經是歡喜,我敬重她,珍惜她,我渴望她的陪伴,但絕不僅僅是陪伴。”
“你能幻化成人形都是因爲陛下的恩賜,但凡你化個別的樣子,我都可以留你一命。可你竟然化成陛下的樣子。”
“代替陛下,你也配!?”
宋君湛這般清風明月的人兒,眼裏從來都是清冷從容的,唯有此刻,滿是厭惡。
牡丹不願相信:“您明明也是喜歡我的,你對我那麼好,精心照顧,四季不綴,總是跟我說知心話,總是期待我盛開,難道這些情意都是假的嗎?”
宋君湛只覺得她好生荒誕:“我是人,你是植物,何來情意?我照顧你,期待花開,只是想用這個理由請陛下過府。”
誰會跟自己照顧的花產生男女之情?簡直可笑。
宋君湛看着牡丹徹底變成一株死花,宋君湛心裏除了厭惡之外還有一絲恨意。
她毀了他和陛下的約定。
這麼多年,每年花開他都能請陛下來府上小住兩日,那是他一年中最最開心的時光。
現在花沒了
宮中,蕭黎若有所感,一道分身來到丞相府。
她落下的那一瞬,一把冰劍刺過來,然而都不用她躲,劍尖自己停下。
“陛下!”
只需要一眼,宋君湛就知道眼前這人是真的,連忙收了劍。
“陛下恕罪。”
他這情緒明顯不對,蕭黎並不怪他,先握住他的手,再環視一眼周圍:“這是怎麼了?”
目光落在地上那一大顆牡丹上面,半開的牡丹,連根拔起,此刻竟然完全枯萎,上面還殘留着妖氣。
顯然是牡丹花成精,還被宋君湛殺了。
宋君湛從來沉穩、從容不迫,大概是牡丹花妖那致幻的妖力還影響着他,此刻他難得情緒有些受不住。
“陛下,花沒了。”
他望着她,眼裏難得有一絲脆弱和委屈。
他沒說完,但蕭黎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花沒了,他就沒有邀請蕭黎來府上小住的理由了。
蕭黎只覺得他這樣子有些可憐又可愛:“宋丞相,你是不是一直沒搞清楚一件事情。”
她擡手捏捏他的臉,難得目光溫柔:“能請的動我的從來不是什麼牡丹花。”
宋君湛悲傷的情緒瞬間被截斷,他感覺到有一道無形的屏障碎裂。
那妖氣的影響徹底消失。
蕭黎也感覺到了,笑看着他:“清醒了?”
宋君湛無奈一笑:“讓陛下看笑話了。”
想起自己剛剛怎麼了,他只覺得丟人。
他竟然着了那牡丹花的道。
十多年時間,他每年都能用花把陛下請來小住,可陛下到底是賞花還是賞人,他又如何不清楚?
“陛下......”他低頭,輕輕靠在她的肩膀:“我想換個地方住。”
這丞相府,他不想要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