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送上門 作者:未知 樓上寶藍的身影一閃,消失了,夥計從樓梯上下來,叫阿南上去跟老闆結賬。 樓道自然是窄的,牆壁上掛着一盞壁燈散發出悠悠的黃色光線,時間不早不晚的,外面的太陽還沒落山呢,這就點上了燈,這老闆也不是個節省的人。 阿南上到二樓來,二樓的格局算不上寬敞,前主人信教,窗戶打造成波斯波紋的白色風格,將對面的房子切割成細密的碎末。 靠着這面窗戶架着一張大桌子,桌上亮着白色的翡翠白玉燈,溫小姐端正地坐在那裏,右手搭在攤開的賬本上,手裏捏一隻黑色發亮地鋼筆。她是坐得很端正,身後卻是鏤空的木質門簾,門簾後是休息的地方,於是她便無端端地給人一種隱祕感,像是隨時能做點什麼。 二樓光線昏暗,白玉燈和夾角巷道中微薄的光打到她的臉上,她對着他笑着,語氣大方親切:“你來啦?是不是來得太晚了?” 阿南不是白癡,這幾年在外做事,見的東西多了,一眼就能看出她那點小心思。 兩人隔着桌子相對坐下來,一個是疏離冷淡的青年,一個是不怕人盯看的年輕女人。 珺艾跟他講話,他總是不太回覆,這沒關係,他總不能不要錢給她白做工吧? “你看看賬單,看數字對不對。” 阿南這才主動地接過了賬本,快快的看去,他對那些數字熟悉地不行,掃一眼就看得七七八八。 “沒錯,是這個數。” 珺艾慢慢地哦了一聲,黑壓壓的長睫毛下閃着盈盈的光澤,忽然懊惱地點了點桌子:“你也算客人,我都忘了給你倒茶。” 阿南就那麼坐着,並未跟她搶着坐倒茶這件事。 阿南的表現讓珺艾覺得很有意思,很有點大男人的派頭,她的心靈趨向鮮活,神經趨向興奮雀躍,從座位上起身,提了茶壺繞過桌沿,跟青年錯着肩膀伏下身去。 她的肩膀擦過他的,嗅到男人身上乾淨但不太純淨的氣味,他肯定是洗過澡纔出門,只是長期做着勞工的活計,衣服上的油漆味是洗不掉的。 澄紅的茶水咕嚕嚕地落進巴掌大的茶碗裏,涼涼地水花濺到阿南手背上,他的食指神經反射地動彈一下,眨眼又是一副不動彈的模樣。 珺艾一面倒茶,一面用側臉感受着男人的安靜的氣息,她笑着偏過臉來,再近一分幾乎就要親到阿南臉上。 “你看着心情不太好,是家裏有什麼事嗎?” 這話說完,她也就直起身來,改而靠到水波紋地窗戶邊上,擺出一個輕鬆又婀娜的姿勢。 阿南跟着偏過臉來,神情晦暗,沒有跟她交心的意思,他把賬單數額報了出來,意思是你趕緊結賬。 珺艾挑眉,輕輕地咬一下嘴脣,到底還是過來拉開抽屜,從裏面撿出一個信封給他。 阿南數都沒數,直接起身說告辭。 珺艾來不及說把書籍給他,這人已經快步下去,她要追過去的話就太難看了。 隔了兩天,珺艾提着一捆書走在一片灰暗陳舊的民房區,她撐着一把黑色陽傘、裹一身黑色有款型的雨衣,一路都走得很小心。這裏的屋子亂搭亂建,好些地方會突兀地橫出一截木頭的屋子懸在上面,街道中間混亂交錯着電線和晾衣杆,洗得發白地衣服飄得到處都是。 她從徐工那裏得來阿南的地址,好不容易進了一棟灰水泥的樓房,氣喘吁吁地爬到頂層的五樓敲開最末尾的房門。 是阿南開的門,他穿一件白色背心,頭髮凌亂地搭在額頭上。 珺艾往裏看去,沒看到其他人,於是自然地從他身邊擠進去:“聽徐工說你還在自學,我帶了點書,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這個五樓都是額外用木板搭建的,一切都顯得非常不可靠,腳踩在地板上發出咯吱的聲音,四張上下牀擠在並不寬闊地空間內。 珺艾自顧自地把書本擱到牆角唯一的方桌上,一轉身時驚得一跳,阿南已經站了過來,用那種嚴肅的目光審視着她。 到底還是有點心虛,珺艾朝旁挪了挪,把書本的封面露給他看,阿南伸出手來,摸摸書本上濺到的雨水。 “謝謝,”他說,這些書對他來說自然是相當珍貴的,不過口氣也沒好多少:“這裏住的都是糙男人,你以後不要過來。” 珺艾聽了便是笑,忍不住地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一時花枝亂竄地,差點流出眼淚來。 “喂,你都不倒杯水給我麼?” 阿南勉勉強強地從地上拎了開水瓶,倒了一碗白水出來,珺艾接時手上沒穩住,直接灑了滿胸口的。 她這真不是故意地:“抱歉抱歉,有紙麼?” 阿南從高低牀旁的繩子上一扯,扯了一個滿是破洞的灰毛巾下來,珺艾有點不想接,這毛巾的慘烈程度已經超過她的接受度,跟抹布差不多。 她退開一步,眼珠子亂轉着找紙巾,只是這粗陋地房屋裏顯然沒有,要有也是報紙和草紙,珺艾只得先把腰帶解開,將雨衣兼風衣脫了下來抖着水珠。 阿南卻是已經走到門邊,將門敞開:“你走吧,這裏不適合你待。” 珺艾被他一連拒絕着趕了幾次,此刻又氣又笑:“你這人,也太不會做人了。” 阿南臉色更差:“你到底走不走?” 珺艾抿着脣,仍舊含着點笑,但已經不是真笑了:“我不走,你又能拿我怎麼辦?” 哐噹一聲巨響,房門被人砸上,珺艾額邊的太陽穴狠狠一跳,只見男人跟風一樣大步過來,伸手一推,就她摁在牀柱上用力地親下來。 —————— 阿南:想玩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