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煙火 作者:未知 珺艾往樓梯上爬,從來沒覺得樓梯這樣有意思,彷彿隨時能踩出一朵蘑菇來,再被她用力地踩扁。一步步地上去,手扶在光滑的扶手上,回頭看了管家一眼,管家表情怪異而彆扭,像是嘴裏喊着又苦又甜又鹹簡直吞不下的東西。她看來就有點臊,臉也跟着發熱,十幾步跑上去推門,屋子裏更熱,熱水汀燒得很旺,還能聽見熱水管子裏咕嚕嚕地流過誰聲。 大哥大哥地叫了兩聲,聽得到自己的回聲,窗簾飄了一下,她謹慎地走過去,狠狠地掀開,非常不滿意:“空的,不在這裏。” 方便就那麼個格局,除非他願意躲到牀底下或者塞進櫃子裏,否則一眼也能看到,但那樣的事他肯定是辦不到的,更適合她來做。 在屋子裏轉了兩圈,隨手拿了桌子上的手錶,這是一隻鉑金錶,摸在手裏還不算太冷,顯然也是不久前才摘下來的。錶殼內鑲着碎鑽,登時想起自己也有禮物給他,還沒拿出來呢,該怎麼送呢,亂七八糟地想着,身後突然襲來一股大力,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先是驚叫一聲,扭過頭視線錯亂地看他的臉,也是含着點打趣的笑,他的笑容從來不大,要是有,基本上全從眼睛裏發出來,所以要講的話,算是含蓄內斂的笑。溫宏還在抱着她轉,珺艾仰頭哈哈、咯咯地大笑起來,放鬆着雙腿甩出花一樣的圓圈。 太幼稚了,心裏這麼想着,溫宏大概也是這樣想,兩圈就把人正面放到桌子上,身子擠進雙腿間,單手撐在桌上,兩人碰着額頭喘息兩聲。溫宏撫上她的臉頰,珺艾甩着腳丫子問:“你剛纔躲哪裏了?” 溫宏的手往她後頸上滑,再是背後:“也沒怎麼躲,是你找得太不認真。” 他指了一下,就在旁邊的浴室裏,真也不算躲,他還在裏面洗了把臉洗了一雙手。 珺艾眷戀地摟住他的脖子,噘嘴吐吐舌頭:“可嚇死我了。” “有什麼可嚇的?屋子裏還能有別人?” 珺艾負氣地偏開臉:“你就不能讓讓我,跟我說兩句好聽的。” 溫宏在那裏低笑,還是那副樣子:“男人太油嘴滑舌有什麼好?” 她沒看見,溫宏講到了這裏心臟就有點不舒服,自然是想到了遊走花花世界的唐萬清。到底已經過了那麼久,刺痛也只能成鈍痛,木木的,彷彿已經不太重要。 溫宏拉開抽屜,抓了一隻長長的圓筒紙包,珺艾搶着要看,原來是一把細細的小煙花。 “在外面纔看到一場大的,這小的會不會沒意思?” 這是他去年偶爾在路上買的,去年還是前年其實也記不太清楚,一對小年輕在公園裏玩這個,他竟然還上去問,就在公園旁邊有家手工煙花店,買了一把來,在抽屜裏一放就是年月。 珺艾不客氣地從他口袋裏摸出打火機來,點上一根,發出星星似的茲茲閃亮,她從桌子上跳了下來,溫宏一把將人抓住,不要她在屋子裏亂跑,大過節的,燒了屋子就太不美麗。珺艾太興奮了,溫宏拽着她,就跟拽一條見到牛骨頭的狗,她拼命地往前竄,一個勁兒地叫:“我知道了知道了,去花園好吧!” 於是讓她在前面跑,管家還在一樓處理雜物,聽到活潑的跑動聲,忍無可忍地喊:“小姐你慢點,樓梯上不要跑。” 珺艾嘻嘻地露出兩排潔淨的白貝齒,風一樣地出去,在外面大喊溫宏叫他快點,溫宏一手揣在口袋裏,這會兒已經不用烏木柺杖,徐徐地走,路過管家時輕點一下頭:“時間也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溫宏出來遊廊,靠在大理石歐式的羅馬柱上,站了片刻又下去石梯找了張椅子坐下,管家知道他的習慣,端來醒好的紅酒和果盤。 一面喝着口感順滑微酸的乾紅,點着香菸,難得天上還有一輪清月,眼裏印着煙花的光。ρó18κ.) 珺艾玩了一大半去,捏着最後幾根跑過來,點燃後圍着他轉,好像他是一尊佛,需要香火供奉。 溫宏朝她伸出手來,接過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熟門熟路地坐到他的大腿上,兩人嘴裏喝出的氣都成了白霧。 摸摸她的額頭,溫宏將自己的杯子湊到她的嘴邊:“滿頭大汗,當心吹感冒了。好玩嗎?” 珺艾重重地點頭,靠上他的肩膀,捧住杯子一口氣把紅酒給喝乾了,從喉嚨到腸胃一連串的全是熱乎乎的。 “今天就在這兒睡吧,老周那邊他也知道。” 當然是沒什麼問題,這裏已經熟成了第二家,她伴着他回房,正要轉身之際,溫宏拿腿夾住她的腿,珺艾上揚着嗯了一聲:“大哥捨不得我啦?” 溫宏坐在牀邊,緩緩地扯了領帶:“真會自作多情。” 珺艾一拍腦袋,想起回敬禮物這回事,摸索着拿出一隻碧藍的天鵝絨面的小方盒子,捧給他,還有些害臊地閃爍着淺棕的眼睛。 溫宏眉頭一挑,當然是有幾分驚喜,面上不太顯:“什麼東西?” 打開來看,是一對男士的鑽石袖口,孔雀藍的深藍,深沉而閃耀。 “還不錯,花了多少錢?” 他拿了錢包要付賬,珺艾氣鼓鼓地拍他的手:“誰要你的臭錢!” 錢當然是香的,溫宏當然也是故意戲弄她的,回過神來時,已經打鬧地撲到牀上去。溫宏搔她下巴咯吱窩,珺艾連跑都跑不開,笑得快要岔氣。溫宏趁機翻身壓上去,身影籠罩着她,指腹上粗糲的紋路在耳根身上印下一連串電流。 溫宏喚了她幾句,頭顱欲低,氣息愈近,兜頭蓋臉的只有他的味道。 開始她還能應上兩句,後面就模糊起來。 溫宏吻了下去,由耳根開始,軟而嬌小的耳垂含進嘴裏舔弄吞吐,溼漉漉地輕吮慢吻到了臉頰、脣瓣。 花瓣似的香脣吮進去,緩而重地去碾,順勢撬開她的嘴,舌頭掠過牙齒往裏去,在濡溼溫暖的小嘴的侵擾,幾乎要伸到盡頭,拿手用力地掌住她的後腦勺,一味地要貼近,再近,直到盡頭翻滾攪弄。 兩腿打開着跪坐在她的兩側,溫宏將她半個身子撈了起來,色慾的氣息從喉嚨裏迷盪開,珺艾銜不住他的重吻,口水沿着嘴角往下流。 眼睛也是迷醉的,可是溫宏逐漸停了下來,仔仔細細地看她,心臟正在有條不紊地皸裂。 反正到了他地步,再強勁的西藥也救不了他,要鎮定地迎接自己肉體心靈的痛楚,就是這樣,因爲她嘴裏請喃的是另外一個名字。很可笑,極度諷刺的一個名字。第一次聽到時,簡直天崩地裂,要怎麼熬才能放下,他自己都不知道。唯一可以慶幸,可悲的慶幸,她雖然在夢裏,但現實中她還在他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