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吊驢子 作者:未知 上午溫宏要了一輛雪白的林肯汽車,載着珺艾兜風,珺艾拿絲巾兜在頭上,風吹得矇住臉來,印出她皎好的輪廓來。 溫宏單手把這方向盤,心情微微地有些無法解放的迷醉,伸手去握她的手,寸寸的摩挲着。 一個小時後卻是把車開進大學,裏頭全是歐式風格的古典建築,路邊花紅柳綠,一叢叢的杜鵑花開得豔麗。 倒是沒什麼人,臨近過年學生都放假了。 珺艾莫名地跳下車來:“我們來這裏幹嘛?” 溫宏停好車,過來給她把絲巾繫好,拉了她的手在林蔭下滿布。 這邊地勢很高,斜坡下能看見下行又上揚的海平面,給人一種海水即將倒灌的錯覺。 藍藍的天很低地壓在頭頂上,兩人輾轉地上了一棟灰白色的樓房,珺艾把在白石膏的欄杆上眺望遠處,扭過身來笑:“風景還是不錯的。” 溫宏靠在邊上,跟她相反的方向,望着遠處的天際,聽言微微地笑:“小艾....” 珺艾靠過來,擠這他的胳膊:“嗯?” “國外的學校都像這樣,你想重新去念書嗎?” 她的嘴癟下來,溫宏挑着手指勾過一下,明知道她不太願意,將人抱過來:“我可以去陪你,如果你喜歡那邊,我們可以在那裏定居。” 這個提議排除唸書的部分,到底還是有些吸引人的。只是外面到底如何,她毫無概念,國內如何地動盪,那也是習慣的土地,到了外面怎麼跟人溝通、怎麼生活?再多想想,卻還是有些東西把她的腿黏住了,也就不想了。 溫宏勾着她的頭髮,默默的傾下身來,吻一下她的額頭:“算了,你不想就算了。” 下午去看了場電影,轉頭回到萬國酒店,正德終於把梁從房間裏勸了出來。幾個人找地方坐下消遣,沒想到有人大喇啦地走過來,插入其中。唐萬清一副東道主的模樣,身邊陪着一位異國風情的葡式女人,跟幾個人打招呼,還說可以待爲導遊,帶他們去市內遊覽。 梁一看到他,心臟就跳個不停,臉色漲得通紅,但人家表現得如此得體,他還能更差?自然是要當衆忍者一口氣。 但有些話還是得說:“喲,換了女伴啊,嵐嵐呢?” 唐萬清答得很自然:“她還有論文要寫,先回學校了。” 珺艾作爲旁觀者,一時間不得不佩服萬清,再沒有人能像他一樣臉皮厚到這樣的程度。想着看着,在那邊偷偷的笑起來。 唐萬清掃來一眼,也是含着笑意,彷彿很明瞭她在想什麼,拍了拍手,侍應生魚貫地送來精緻的差點和昂貴的酒水:“招待不周,大家隨意。” 問起來,才知這酒店也有他的股份,怪不得了,原來是他的主場。 中途溫宏去趟洗手間,麥色肌膚的大美女跟着起身,他們回來時是一路的,已經攀談起來,女人一顰一笑的風情,真是難以效仿。 唐萬清點了一根香菸,半側着身子過來:“你大哥還是有點魅力,愛蓮娜可是很挑剔的。” 珺艾本來想說溫宏不會喜歡那類型,萬清很懂地截住她的話頭:“你不要以女人的眼光去看,在男人眼裏,愛蓮娜可是極品。” 聽他這麼說着,不知怎地心裏有點氣,口氣也衝了起來:“就算他要找,也是找人結婚,第一結婚選項自然是馮二....” 唐萬清止住話頭,笑容是有些莫測的,忽然旁邊響起人在追着叫:“小少爺慢點跑,當心別摔了。” 一個小男孩,打着小領帶穿着小西服,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腦子扎進唐萬清懷裏,伸手要抱抱。 青年臉上出現父愛似的溫柔,將人抱起擱在自己的大腿上,逗他玩了一會兒。珺艾看得瞠目,唐萬清卻是把孩子舉過來,她也只能接到身上,孩子愣愣地看她一會兒,稍微就有拘謹忸怩,改而低頭玩自己的細嫩的手指頭。這一刻心也就化了,珺艾拖着他的後背,怕他摔下去。扭頭想問這孩子是?唐萬清回了一個暗示的眼神,待傭人過來把孩子抱走了,才道,笑裏着着點點淒冷:“姚麗的小孩。” 珺艾想了一會兒,纔想起姚麗是誰,正是唐在北平的青梅姚小姐,後來到蘇南跟李處長結了婚。也是因爲姚麗,唐萬清纔會被她的舊情人買兇追殺。 婚姻對於姚麗來說只是一個又一個的階梯,不能說不成功,跟李處長離婚後又嫁了兩次,唐跟她一直都是互惠互利的關係,關係至深的連接。 唐萬清笑了笑:“她死了,難產死的,孩子只能交給我,交給她丈夫都不放心。” 至於怎麼從孩子親父手裏爭奪撫養權,又是一輪激烈的大事,倒是不講了。 溫宏在外面走廊看到這邊的情形,猜了個五六分,果真接下來兩天,唐萬清捏着個小孩,就像吊在驢子前的胡蘿蔔,拿去吊珺艾。 誰也想不到唐一大清早地抱着孩子來敲門,把孩子快快地塞過來,看手錶說出去有事。什麼樣的大事犯得着這樣?溫宏知道他在做戲,但是孩子已經塞進門縫,珺艾起先也不太搭理他,還是氣唐萬清過分了點。 孩子拿着五顏六色的魔方,很乖地也不做聲,是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他還那麼小一點兒,四歲有沒有? 溫宏看那孩子,不能違心地講,孩子沿襲姓唐浮華的風格。他很乖,乖到內向,找個角落待住,只是玩手上的魔方。 也許是年紀大了?他從孩子身上看到珺艾小時候,如果那時... 珺艾揣摩了一陣子,到底是過去陪小孩,不免將溫宏晾在一邊,溫宏要抽菸,顧忌到小朋友,便去了陽臺。 晚上大廳裏有傳言,梁也把報紙拿來過來,指着報紙上法院門口亂糟糟的景象,原來是唐跟孩子親父的官司還沒打完,鬧得巨大。那個男人給唐潑了很多黑水,講他和自己的夫人婚內通姦,而唐萬清則是無論花什麼代價也要小孩。 幾個人大概也是閒得蛋疼了,找來往日的新聞看,逐字逐句的分析。他們很懂媒體那一套,正德在報社裏就有關係,很客觀地釋放出邏輯來。頭兩年孩子已經是唐在撫養,爲什麼親父不鬧,這時候鬧?又去拆孩子父親的背景,原來是炒黃金搞投機破產了,回頭要來咬上一口,孩子不見得是真的要,因爲他已經再婚過,不僅再婚,外面也有女人,是絕對不會缺乏血脈。這樣做唯一的理由,不過是爲了從唐萬清身上咬下一口肉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