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終章(有番外繼續) 作者:未知 佳餚酒水頃刻間飛灑着成了爛泥,誰也不會再想喫,各個驚叫、感嘆兼憤怒着身上的好衣服被糟蹋了。 唐萬清退避及時,拿手去撫腿上的一根黏兮兮的青菜葉:“陸兄,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你這就不對了吧。” “對,是玩笑。”陸克寒一腳踢翻身邊的高背紅木椅子,心裏倒還平靜,平靜地復甦着曾經冷酷的氣概,他怎麼能忘得的了呢? 原來拿起來也只需要一個契機而已。 唐的一位客人被這變故弄的癡呆,嘴裏還咬着香噴噴的古巴雪茄,陸克寒隨手捏過來,送到牙關下,咧嘴一笑,嘴角邪凜的高高翹起。大手招風似的,把唐萬清擼過來,五指用力,唐的身子就被半吊起來。 唐萬清總是有話說的:“大兄弟,這年頭學不會忍耐,喫虧的是你自己呀。” 陸克寒亮出兩排白牙齒,口鼻裏呼出煙霧,牙鋒處閃着光,跟野獸朝獵物張狂地露出獠牙一般。 他拍唐萬清的臉:“忍你,你夠格麼?你以爲你是誰?拿着尚方寶劍到處亂砍的欽差?” “不好意思,大清早就亡了。” 然後就是一拳揮出去。 觀客們大叫起來,有的叫住手,有的求他手下留情,有的乾脆跑到一邊去,也不知道要幹什麼,結果就跟別人鵪鶉似的擠在一處。 唐萬清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到窗楞上,半天也爬不起來,爬起來也是笑,引着陸克寒繼續對他施展拳腳。 很快就有巡街的警察上來,唐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我勸你停手,否則...” 兩位警察把槍托架出來,陸克寒看也不看,踩踏過殘羹汁液,朝着唐就一肘子,不過同時脖頸處很是疼了一下,骨頭都要碎了,他不去碰警察的東西,這玩意兒碰不得,唐萬清可以隨便打,警察的東西不能碰。他忍過這一下子,再後面後腦被人狠狠地敲過去,登時昏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時,整個人跟廢物似的架在牀上,脖子上綁着一圈粗壯的白石膏,腦門上也是包着繃帶。 女孩子異樣而驚喜的聲音立刻穿入耳膜,陸克寒非常不容易地動了動,眼珠子快要從眼眶裏溜出來,若非如此因角度問題根本看不見曼心。曼心爬上來,流着歡喜的眼淚,柔柔的小手去摸他鬍子拉渣的臉:“陸叔叔你醒啦。” 立在門口跟護士交談的大人聽聲進來,就見曼心小熊貓似的趴在病人的穴口上。 珺艾快一步進來,少峯在後面繼續問詢,視線餘光透過半開的門掃進來。 “你....幹嘛那麼衝動?”珺艾在牀邊坐下來,男人的手臂擡起來,她看來一眼,還是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陸克寒笑了笑:“不爲什麼,老子開心。” 珺艾又氣又恨,掐他的胳膊。 少峯踱步進來,讓小艾帶着曼心出去辦理出院手續。 兩兄弟少見的心平氣和毫無芥蒂地說了一會兒話。 唐萬清那張臉簡直沒法看,小健從來沒見過父親這幅模樣,心裏相當複雜,一方面竟然有種豁然而y暗的愉快,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唐從來不瞞他,可是他的生活太暗了,暗得沒有柔情和陽光。另一方面自問父親待他不差,可以說很好,然而穴口間那口心臟總像是不完整,空洞洞的,想來是天生的? “你這小子活得太彆扭了。”唐半躺在沙發上,歪着嘴喝三茸湯,噓噓地每次只能啄進幾滴。 “你說你到底像誰?” 講了兩句話也沒有責難的意思,純屬無奈的好奇。 小健很緩慢地,品嚐到了遲來的自己能夠感受到的溫馨,自是把父親伺候的密不透風。 溫宏那邊反倒是相當忙,他有預感,向來是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會透過經濟微妙的苗頭來告訴你即將到來的真相。 小健也幫着他處理一些簡單的事情,比如送信跑腿,傳達簡單的訊息。 接下來三個月,陸克寒不再是家裏可有可無的幫傭,少峯需要他,非常需要他,他重新變成少峯的暗影,在暗處幫他收尾。 還有就是小艾顯懷了,就是上次跟少峯單獨出遊時發現的,驚險的落了紅,好在養了回來。 陸克寒b誰都高興,甚至b少峯自己還高興,拿他的話說就是,他跟少峯是同一個孃胎裏同時出來,頂多隔了幾分鐘,初初的臉蛋也是一樣的。他們根本沒差,正是由一個人分裂成的兩個個t。所以小艾肚子裏那個,無論真算假算,都也還是他的小崽子嘛。 珺艾的肚子在某天起,跟吹氣球似的一天b一天大,笨重的安在身體上,各種養分、情緒失調,是從未有過的事。 懷龍鳳胎時可沒有,孕吐都很少,y着心腸該喫喫該喝喝, 喫飽喝足後就睡大覺,反正那時跟唐萬清困在一塊兒,啥事他自個兒去c心,他怎麼c心她都不心疼。 這會兒顯懷後,特別依賴少峯,什麼都少不了他,也許是肚子裏崽子提前冥想到了現實格局。 然後在孩子五個月時,昆明進入y雨綿綿的潮冷中,這天她剛睡醒,被陸克寒哄着吃了一碗紅棗烏雞湯,渾身暖和起來。 說是要去郊區的寺廟裏拜一拜,上了汽車後曼心把腦袋貼在她的肚子上,斷定肯定又是個弟弟,可她想要妹妹,如果有妹妹,可以隨她打扮嘛。 汽車越開越遠,珺艾發睏着睡了一覺,醒來時是溫宏扶她下車的。 清灰的空曠機場大廳裏,到處都是謹言慎行的低低黑腦袋,而她身邊圍着一大圈人,所有人都在,大人小孩都在。 溫宏摟着她,護着她跟人羣隔開,去旁邊一間勤務室裏接電話。 少峯在電話那頭,不說話,講不出。 珺艾的臉sh個徹徹底底,要sh到骨子裏,有蟲子在裏頭咬。 抹了把眼淚,她笑着問他:“峯哥,你什麼時候來找我呀。” 少峯嗓子沙啞:“相信我,要不了多久,然後陪着你白頭到老。” 珺艾咯咯地笑,摻着沙子:“那我們拉鉤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 他說好的。 溫宏把電話接了過去,嗯嗯兩聲,面上沉着山嶽。 也許顛顛倒倒了近四十年,就是爲了等這一天,等這有機會,再一次的機會,能夠爲小艾伸出手來。 一年零八個月後,遼闊無垠的平原草場上,在地平線的盡頭,坐落着一棟長長的兩層樓木房子。 房子被墨綠的松林給包圍着,再遠處,可以看見皚皚的山峯。 這是美利堅中部的一處農場。 珺艾套一件碎花的長裙,腳下踩着涼鞋,肩頭上披着棕色寬披肩,愁苦地咬着鋼筆記賬,這狗p農場日日都在虧錢! 溫宏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給紐約那邊打電話,c着熟稔的英文。 茶几上的報紙被紗門外的穿堂風吹起來,飛舞着飄出門口,再飛遠了砸到誰的臉上,這人高高地坐在麥梗田地上的大型拖拉機裏,暴躁地抓下報紙丟開。一條雜種獵狗跟在拖拉機旁亂跑。 陸克寒望一眼濃稠的夕陽,臉上曬得通紅,竟然還長了很多雀斑似的紅點子。 他把車開到屋舍旁的倉庫裏,徒步回家,帶着他的獵狗。 走了一半音樂聽到汽車聲,還以爲聽錯了,遠眺着望向玉米地,高高的玉米杆子把小路給攔住了。 於是他搬了塊石頭坐下來抽菸,拍一下獵狗的屁股,叫它去看。 小狗興奮激烈地朝聲音那邊奔去。 然而他沒看到那邊的影子,可是心臟處生生地幾乎要停擺。 陸克寒蹬上屋檐下的臺階,鑽了半個身子到門內,跟珺艾招手:“你來,你快來。” 珺艾手裏的鋼筆滾到地上,這時身邊的搖籃裏響起嬰兒的哭聲,非常尖利,震耳欲聾。 溫宏丟開電話,過來扶她,然後輕輕地推了她一把,折身把搖籃裏的哭紅臉的孩子抱起來,跟珺艾說:“去吧,你去吧,孩子我看着。” 珺艾喉嚨裏堵着很多東西,疾步往外走,狂風捲着沙礫衝擊着她的裙襬。 遠處的汽車已經近了,卻停在兩百米開外。 小狗圍着車上下來的男人轉圈圈,咬空氣,但是沒有攻擊的意思。 誰也沒上前,除了珺艾。 紅橙似火的夕陽下,廣闊的平地上,金色桔梗和玉米地沙沙的麥穗旁,兩個人的身影很小,非常小,他們逐漸緩慢的靠近。 然後有誰撲進誰的懷裏。 ———————— 全文over。 不定時更新番外,大概只有兩到三章。 謝謝,鞠躬。 再麻煩各位給新文偷偷豬留留言湊個數據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