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魔尊他娘是瘋子
命線瘋狂震顫,眼看虞淵就要隨凌如霜一起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關鍵時刻,魔尊卻在梵樂誦唱聲中,瞳孔渙散,眼神逐漸茫然。
樂聲入腦的那一刻,他幾乎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儘管只是很短一瞬間,但少年段成璧卻抓住這個機會,衝上去狠狠一口咬在魔尊掐凌如霜的手腕上。
殷紅血珠順着牙齒與手腕相交縫隙冒出,墜落後跌破在地,綻出一朵朵頹靡詭豔的血花,但魔尊依舊一動不動,沒有鬆開掐住凌如霜的手。
即使中間隔着幾十年的時光,但他們都是段成璧,一樣的不畏死,不怕疼,爲了達到目的,什麼東西阻礙了他,什麼東西就會作爲敵人被毫不留情地消滅,包括自己。
但在梵樂聲中,魔尊掐住凌如霜的手指也未再收緊一分。
不是不想,而是“想不起來”。
繞樑的黃鐘大呂、佛號誦唱如一隻無形大手,將他內心所有升騰的殺意悉數撫平。
連殺意都沒有了,又談何殺人?
但他僅僅挑了下眉,並未就此放棄,依舊維持着這個姿勢,與少年的自己僵持。
直到此刻,他表現得依舊從容閒適,無視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腕,連嘲諷也是嗓音緩緩,如潮汐在月夜下暗流:
“就爲這麼一個瘋女人,把自己搞成狗都不如的樣子,還和這種貨色結交,你倒是出息。”
少年不語,只腮幫子發狠,咬得更深,連眼神都泛着兇獸的猩紅。
魔尊自顧自地說下去:
“咬人?的確,你活得不就像一條狗麼,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凌如霜高興了給你塊肉骨頭,就顛顛樂上好幾天,不高興了踹你兩腳,下次又巴巴貼上去。
可笑你還被她矇在鼓裏,不知道世界上最恨你的人就是她。”
無辜躺槍的“這種貨色”虞淵一邊筆走龍蛇地畫陣,一邊在心裏默默吐槽,就衝你對少年段成璧罵的那些話,世界上最恨他的人應該是他自己纔對。
反正若是他面對年少的自己,誇都來不及,肯定說不出這樣的話。
“她恨你恨得連死都不捨得你死,而是帶走你身邊的一切,再詛咒你,永遠活在世上。你是有多蠢多可憐,纔會抱着她偶爾施捨的一點骨頭,當成她對你的母子之情?”
聽到這句話,少年段成璧如何反應虞淵不知,但他卻猝然瞪大眼,朝這邊投來目光。
原著裏魔尊他娘早死一事似乎另有隱情,看這架勢,魔尊是真恨他娘,恨到要冒着生命危險斬心魔的地步。
虞淵也曾聽說有修士會主動入心魔境斬殺心魔。
但心魔這東西實在太過玄乎,一旦斬錯損害的便是自身道心。
心魔境內一切人或事都有可能是心魔本體,不一定是你最恨最懼的人,亦或最不願憶及的事,也有可能是街上與你擦肩而過的路人,甚至自己本身就是心魔而不自知的也大有人在。
最令人頭疼的一點是,它不會固定在一個角色身上,而是時刻在變化。
要是不幸遇到這種情況,斬還是不斬就成了個大問題。
斬吧,把劍對準自己,萬一弄錯了或者心魔提前跑了,可就真成自殺了;不斬吧,又要一輩子受心魔困擾,修爲止步境界下跌都只算好結果。
所以古往今來,敢於入境斬心魔的人寥寥無幾。
但魔尊畢竟是男主,所以根據劇情,虞淵絕望地判斷他不僅斬了,還有可能斬對了。
所以凌如霜必死無疑了?
他一心二用,手上一抖,陣法符文黯淡,差點前功盡棄,屋內樂聲已逐漸衰弱,少年段成璧暫時放棄魔尊的手腕,擡頭高聲喊道:
“剛纔那種符呢,還有嗎!”
陣法銘文還未繪完,虞淵脫不開身,也火急火燎朝門裏吼道:
“沒了,你倒是別和他聊了快想辦法讓他鬆手,帶你娘出來啊!”
“我和他說過一句話嗎,你以爲我沒想,我牙都咬酸了他不鬆手我有什麼辦法!”
“你咬他有什麼用你撓他胳肢窩啊實在不行就踹他下三路!”
小命被人攥在手裏,虞淵急得跳腳,說完後才發現兩個段成璧一起側目看他,目光均不是很善。
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心裏默唸,情勢所迫,他不下流,這才厚着臉皮悍然迎上。
隨後在魔尊動手掐死凌如霜前,繼續催促少年段成璧:
“快動手啊,還要不要你孃的命啦!”
少年段成璧面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深吸一口氣,終是牙一咬心一橫,飛快出手,撓了一下對方胳肢窩。
魔尊卻在他出手前側身後撤半步,似乎沒料到他會撓自己胳肢窩,下意識手一鬆,少年段成璧立馬接住凌如霜頹軟的身軀,朝虞淵方向衝刺。
身後魔尊欲追,虞淵單手結印,數道爆裂符籙如天女散花撒落,紛紛揚揚,依次在他身側炸開。
視線被紛紛符籙阻隔,虞淵看見少年段成璧抱着凌如霜躍出門檻,眼看就要逃出生天,懷裏的凌如霜卻忽然睜眼,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忽然擡手狠狠推了少年段成璧一下。
這一推讓少年段成璧微微踉蹌,手上不穩將她放了下來。
凌如霜掙扎着站起,朝少年段成璧笑了。
“看着我。”她命令道。
若說初見時她的眼神是一團朦朧爛漫的迷霧,那麼此刻迷霧散盡,她眼裏盡是荒蕪的清醒與癲狂。
少年段成璧下意識擡頭看她。
凌如霜忽然笑了。
她此刻髮釵散亂,周身狼狽不堪,再笑起來時,不如平時平易近人,反而透露出一股異樣的猙獰。
“娘……”
少年段成璧想說什麼,卻眼前一花,緊接着他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只能眼睜睜看凌如霜廣袖一揚,朱門從裏向外合攏。
門上虞淵繪製的陣法合二爲一,阻絕了門裏的所有動靜。
“娘!”
少年段成璧的吼聲撕心裂肺,震徹天地。
虞淵怔怔不語,失神一瞬。
在朱門合攏的過程中,他也看見了凌如霜的笑容。
她目光牢牢盯着少年段成璧,笑得發自肺腑,脣角弧度忍不住越咧越大,像遇見了這輩子最高興的事。
但她的眼睛卻殊無笑意,反而像被久居地獄的厲鬼上了身,正懷揣着它發酵了千年的惡意打量人間,思索着如何將它毀掉。
明明可以一起逃出來,她卻非要讓自己死在兒子面前。
至少魔尊有一句話是對的,虞淵在那一瞬間止不住地想,凌如霜是個瘋子。
但他現在卻無暇顧及那麼多,三下五除二破了門上辛苦畫好的陣法,對少年段成璧道:
“救你娘去!”
他知道少年段成璧現在心裏很亂,但他更亂,畢竟對方只是他幻境演化出的娘,而對虞淵來說,那可是真真實實的命!
她死了,他也活不成!
他一手執劍一手捏符就要往裏衝,冷不防背後響起一道陰沉沉的笑聲:
“你們兩個小畜生果然在這,可叫本殿下好找。”
聲音太過熟悉,虞淵眼前一亮,一個猛回頭,激動得彷彿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
“二殿下,合作嗎?”
凌辰面色一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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