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女君她一見鍾情
半個時辰後,她終於壯着膽子推門而入,卻發現室內像被掃蕩過一般空空如也,只留下滿地幾乎堆成山的靈石。
她呼吸急促地關上門,撲到靈光閃爍的靈石堆上,眼睛彎成月牙,暗歎自己發了大財,未注意到靈石堆中一張閃爍紅光的符咒。
聖女國王城的朱雀大道上,一襲似火紅裙的佳人搖着團扇,嫋嫋婷婷走入一家茶樓。
“她”通身華貴滿頭珠翠,面上帶着濃厚的妝容,如此打扮本該過分招搖浮誇,惹人不喜,但當“她”用一雙仿似染着晨露的桃花眼瞧人時,任何人心裏都會有一種感覺——
這是一位極漂亮的美人。
儘管“她”的審美似乎不怎麼樣。
午時二刻,日光正熾,整片天地溺斃於一片灼熱白光之中,哪怕稍稍擡眼,眼睛都會被烤出淚來。
虞淵坐在茶樓上,手裏把玩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銅鏡,在最開始的短暫不適之後,完全放飛了自我。
反正他把臉畫得昭明來了都不認識,只要他不說,誰知道他是虞淵?
不,現在應該是風情萬種虞鳶鳶。
他繼續把玩鏡子,隱藏在靈石堆間的尋蹤符直到如今都未曾捕捉到段成璧的氣息。
段成璧沒有去成衣店,他定位自己的東西十有八九不在靈石中,還在自己身上。
虞淵盯着儲物符中剩下的寥寥幾張符咒,昭明的銀燕子,以及幾位師兄弟給的法寶,陷入深思。
不是靈石,那究竟還會是什麼?
午時三刻整,如《璇璣奇談》所記載那般,酷愛微服私訪獵豔尋歡的女暴君秋萱照常出現在此家茶樓中,邊啃西瓜邊調戲賣藝不賣身的良家婦男。
虞淵僞裝紈絝女,一步三搖上前欲與其爭奪一番,不料那名被秋萱拉扯的男子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秋萱心口送去。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神展開驚得呆滯片刻,但迅速反應過來,抓住機會上前搭救。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卻由於衝得太急,他被自己長長的裙襬絆倒,踉蹌幾步後,恰踩上秋萱隨手扔在地上的瓜皮,在慣性作用下直接將秋萱推開,替她擋了一劍。
虞淵:“……”他有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而忽然被人大力撞開,秋萱原本滿是戾氣的面容頓時陰雲密佈,就連眼珠子也氣紅了三分。
抱着定要把刺客和膽敢推她的人挫骨揚灰的心思,她擡起了頭,卻見一襲如火紅衣堅定地擋在她面前。
在光線過於明亮的茶樓間,一切本該被刺眼的光所覆蓋,暴露瑕疵,顯得平庸又醜陋,但那一襲紅衣彷彿燃燒的火一般,將秋萱的目光牢牢吸引。
血跡從紅衣上灑落,深深淺淺的紅在她眼中斑駁暈開,秋萱怔怔地看着他,天光刺目,照得她眼睛酸澀,良久才記得出聲詢問:
“你是誰,爲何要救朕?”
秋萱是聖女國第一高手,令國內無數男子聞風喪膽的女暴君。她坐擁後宮三千,對待男子殘忍暴虐,視之如豬如狗,因此出行常遇男子刺殺。
男人恨她,女人怕她,她不需要被救,記憶中也從來沒有人這樣堅定地擋在她面前。
這還是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來救她。
被救的感覺,有些新奇。
秋萱眸光閃了閃,還要問什麼,眼見茶樓賣藝的男子持着匕首叫囂朝她衝來,她面色一寒,纖長五指從大袖間伸出,置於那人脖頸間,輕輕用力。
“卡擦——”
虞淵只聽耳畔傳來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刺殺的男子雙目逐漸黯淡,匕首應聲而落。
“你殘暴無道,遲早,會被男人,殺死……”
男子的哥哥就死在秋萱的後宮之中,只因他在御前獻舞時跳錯了一個動作,便被秋萱殘忍地下令沉塘。
生命的最後,他用氣音詛咒秋萱,對方卻揚起一張冷而豔的臉,脣紅似血,朝他微笑:
“朕等着你下輩子再來殺朕。”
話音剛落,秋萱的御前侍衛已全部趕到。
女暴君秋萱眯起眼看虞淵,像一隻老虎在審視第一次見到的新奇獵物,她在判斷,這是一隻真的無害的羔羊,還是披着羊皮的餓狼:
“你爲何要替朕擋那一下,難道不知道朕修爲蓋世,一向不懼刺殺嗎?”
虞淵在心裏扎着她的小人狂罵,心說你要不亂扔瓜皮我至於遭這罪嗎?
但他面上不顯,只誠摯地擡眼,捏着嗓音道:
“小女子仰慕女君威名,願跟在女君身邊,鞍前馬後,還請女君成全。”
“說實話,不然殺了你。”秋萱用染着丹蔻的長指甲戳他臉。
不出意外的話,戳了一指甲蓋的脂粉。
“本來沒想救你,誰知你亂扔瓜皮,我被絆了一跤。”
秋萱捏起他的下巴:“叫什麼名字?”
虞淵面不改色,嬌柔道:“虞鳶鳶。”
“可惜了,是個姑娘,否則憑你今日的舉動,朕定要把你收入後宮。”
秋萱嗤笑一聲,虞淵目光一暗。
“也幸好是個姑娘,否則朕倒真不忍心找藉口殺你了。跟上吧。”
下一秒,峯迴路轉,柳暗花明。
傳聞女暴君秋萱暴虐成性,後宮中的美男子幾乎三年換一批,稍不如意便會被她下令打殺,活着的也提心吊膽,生怕秋萱哪一天傳召,過着有今天沒明天的生活。
但她對女子卻寬容許多,至少願意拿她們當人對待。
聖女國進入第四層的信物便是女君秋萱的君後發冠上的東珠,而扮成女子接近秋萱則是最不容易被她殺死又能保住清白的方法。
虞淵捂着肩上的傷口,亦步亦趨地跟上秋萱,尋思該用什麼方法說服秋萱將他一個“女子”帶入後宮。
一旁的女侍從見秋萱要走,誠惶誠恐地問地上的屍體該如何處置。
秋萱想也不想道:
“照以往的規矩,頭割下來,懸在王城城牆之上,以警世人。”
說罷又回頭拍了拍被震懾住的虞淵未受傷的肩膀,露出一個堪稱友好的笑來:
“別怕,你好歹救過朕一命,雖說朕不需要,但單憑你是女子,朕就絕不會如此對你。鳶鳶對吧,從今日起,你便作爲朕的親信女官跟着朕。”
虞淵故作驚喜地點頭。
心裏則祈禱秋萱千萬不要發現自己不是女子,否則他絕對會被對方千刀萬剮。
“行了,爾等暫且退下吧,鳶鳶隨朕微服私訪,體察民情。”
衛隊重新隱匿於人羣之中,虞淵謹慎地跟在秋萱身後,看她一雙眼在人羣中四處遊移,時而拍拍這個男人的臉蛋,時而又摸摸那個少年的小手,偶爾還會和虞淵吐槽,諸如這個男人腰圍太粗,那個男人臀不夠翹,還問虞淵喜歡什麼樣的。
不考慮先前的殘暴做派,活脫脫就是一個遊手好閒的女流氓。
虞淵心裏一邊警惕一邊尷尬,嘴上卻問:
“女君如此,君後不會生氣嗎?”
“君後?君後已經在城牆上掛了三天了,氣都沒了還生什麼。如此說來,朕此番大可以立個新的君後……”
話說一半,秋萱忽然睜大眼,一隻手扯住虞淵的衣袖,一隻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好半天才道,
“鳶鳶,朕覺得,朕好像又一見鍾情了。”
虞淵順着她的視線往前去看她“一見鍾情”的對象,然後也跟着瞪大雙眼。
那少年一身黑袍,面容尚且青澀,就已俊得教人移不開眼,不是少年段成璧又是誰?
“朕決定了,他就是朕新的君後!”
虞淵震驚地看着秋萱,很想出手將她搖醒。
秋萱癡迷地看着少年段成璧……的臉,像打量一件稀世珍品。
少年段成璧反覆確認羅盤後,死死盯着虞淵,掌心風靈力匯聚,蓄勢待發。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