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魔尊的身世之謎
這便是世人對魔尊身世的唯一認識。
虞淵知道的大概還要多出一點,那便是凌如霜恨極了段成璧。
在賦靈書上以一句“身世悽慘”一筆帶過的內容,如跗骨之疽般纏繞並改變段成璧一生的噩夢,似乎都能在魔帝簡短的一句話中找到答案。
“段平旭是跟隨在惡神身邊的妖魔,性情殘忍暴虐又貪圖美色,仗着自己大護法身份以及身後的惡神在魔界作威作福,本座那時尚未登位,爲謀大計處處忍讓。直到某一日,他居然看上了如霜……”
魔帝說到這裏時,手上青筋暴跳,聲音愈低,似乎在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但終究沒忍住斥罵道
“這個惡徒,居然敢對本座的妹妹下手!”
“如霜在段平旭的強迫之下委身於他,並生下段成璧。幾年之後他厭倦了,離開如霜,繼續尋歡作樂,如霜卻被這般屈辱折磨瘋了。”
隨着魔帝深沉的嘆息,虞淵臉上配合地露出動容之色,心底卻在冷笑,要不是他曾被劍靈騙進過段成璧的心魔境,知道清醒時的凌如霜除了折磨段成璧外罵得最多的就是魔帝,自己險些信了他的邪。
恐怕真實的版本是魔帝親手將妹妹送給段平旭纔對。
就連劍靈也從劍裏跳出來喫瓜,一面嘖嘖稱奇一面在虞淵心裏對魔帝的話進行一番信達雅的中譯中。
魔帝道:“所以本座對段成璧的態度纔會如此複雜。一方面他的父親乃魔界毒瘤,吾恨不得除之後快又奈何不得,他的出生本就象徵着如霜與王室所受的屈辱;另一方面他又是如霜唯一的親生骨肉,叫本座如何下手?”
劍靈實時翻譯:“一方面,小璧崽子是王室的恥辱,我老早就想宰了他了;但另一方面,他爹在魔界拳頭好像比我大,我宰他兒子,哪怕他不關心,但萬一要是爲了面子和我翻臉這可咋整?”
魔帝繼續道:“故而本座思來想去,決定順其自然。他若庸庸碌碌,自可像普通魔族一樣過完一生,此後與王室再無瓜葛;他若出挑非凡,本座亦願意提拔他爲魔界效力。”
劍靈也繼續譯:“所以我想了老久,決定還是不理這糟心玩意兒。他要是個受氣包,那就一輩子受氣被人欺負死唄,反正不是我親自動手,不關我事,我什麼都不知道;他要是有能力,那有點麻煩,殺又殺不得,只能盡力拉攏讓他聽話,再讓他在爲魔界效力的路上死一死。”
“可是連本座個未曾想到,此子戾氣竟如此深重,年方少時便做出弒母惡行。連親生母親也能痛下殺手,六親不認,可見其心性之狠惡,叫本座如何不提防打壓他?”
“連娘都敢殺,下一個就輪到我了。我告訴你這八卦,不是我話多,而是爲了讓你和我一起忌憚提防他。你信我的,那小子可怕得很,你可別揹着我私下找他合作啊。”
魔帝說完之後,餘光不經意掃過虞淵,卻見先前還無比動容的使者面上表情寡淡,心裏不由產生一絲迷惑。
“話也說完了,不妨還是先探討一下對付段平旭的事宜如何?”
虞淵被劍靈一通攪和,實在醞釀不出一絲多餘情緒,只好面無表情轉移話題,
“陛下曾言自三百年前一見之後,這些年再也不知惡神蹤跡,即便他發號施令也只是通過大護法段平旭,未曾現身。要想弒神,必先知曉他蹤跡,段平旭是唯一突破口。陛下打算怎麼做?”
“使者何必明知故問,您如何以金丹修爲殺死丁縱並取而代之,對付段平旭,只要如法炮製便好。”
虞淵眯了眯眼,不客氣道:“段平旭活了不知多少年,實力深不可測,您也說了在下只有金丹修爲,若不慎失足,怕是會牽連陛下。陛下籌謀多年,若早有安排,還請告知於我。”
魔帝淡笑兩聲,卻是從袖中翻出一個玉瓶。玉瓶通體幽藍透明,其中裝載的液體呈紫黑色,在暗夜中閃爍幽幽亮光。
虞淵擡手接過。瓶身明明冰寒徹骨,但瓶內液體卻似乎在吸食掌心溫度,開始冒泡沸騰。
眼看自己的體溫險些被抽乾,虞淵忙用靈力將其虛託:
“這是什麼?”
“此乃本座以心頭精血祭煉的噬靈髓。段平旭修爲深厚,爲人謹慎,擅機變,所修天魔煉魂功法更使得神魂無比強大。縱能傷他肉身,一旦他神魂離體,比有肉身時更難纏千百倍。可若能騙他服下此物,便有七成概率傷其魂魄。”
“若說無色無味尚有可能,可噬靈髓無論從顏色還是氣味上看,就算混在其他東西內也分外顯眼,該如何騙段平旭服下?”
“本座既彰顯了誠意,接下來就請使者使出手段了。”魔帝微笑。
果真一點虧都不肯喫。
虞淵將噬靈髓收入儲物符,勾了勾脣角:
“可以。不過我需要時間。”
“再長的時間終也要有個期限,一年如何?”
“一年太長,三個月足矣。”
虞淵誇下海口後,魔帝倒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恭維道:
“使者果然本事非凡。從現在起,您便還是魔界的丁縱,本座會想辦法將您調入護法殿內,接下來如何接近段平旭,就全憑使者本事了。切記段平旭此人奸猾詭詐,勿被他外表所惑。”
一人籌謀不過片刻,爲防引起懷疑,虞淵很快便該“告退”。
臨行前他忽然回頭,問了魔帝一個問題:
“三百年前那次遭遇,陛下可曾看清惡神的本相?”
魔帝不解其意,但仍答道:“自然。”
回答完後,他左思右想,回憶三百年前那次遭遇的每一個細節,忽然想到什麼,驚出一身冷汗,待再擡頭時,殿中早已只剩他一人。
*
虞淵走出大殿後,劍靈忽然道:
“你完了。”
“不見得。”虞淵坦然迴應。
魔帝以一年爲限,要他毒殺段平旭,未嘗不是抱着兩頭通喫的想法。
虞淵從崑山出山歷練時,便有仙盟高層預測人魔兩界會在三到五年之內開戰,如今兩年已過,兩界局勢愈發緊張。
一年應該是魔帝與人界僵持的最後期限。
若一年之內虞淵得手,且“惡神”仍未出現報復,證明他實力受損,魔帝便繼續與兼青合作觀望;若虞淵失手或時間超過一年,他還可以將虞淵賣給段平旭記一大功,以剷除兼青爲要挾換惡神助魔界攻打人間的承諾得以兌現。
“給一隻從厲善塔出來的妖魔下毒只有一個辦法,你比他強,然後用蠻力硬灌,否則哪怕有一絲錯漏,他都能反殺了你,甚至把你抓起來拷問,體驗一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老小子根本就是假意合作,真心要你去送死。”
“我知道,反正誰也沒想誰好。”
“知道你還去!”劍靈似乎有些生氣,說話像吼。
“我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走回東極宮的無人之處後,虞淵摸了摸鼻子,
“接下來你也不必擔心,我會想辦法聯合段成璧一起對付魔帝。在段平旭那裏,我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真的?那你想怎麼聯合段成璧?將你的計劃告訴我,要是你不方便出面,就求求小爺,小爺可以勉爲其難去幫你聯絡他。”
“劍靈。”
虞淵久久不語,忽而喚了他一聲。
“怎麼?”劍靈現出本體,疑惑地盯着虞淵抿成直線的脣,心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解羅葉,誅心花,冤家宜解不宜結。在苦海的這兩年裏,我將解除血契的所有材料都收集齊了。其他材料都由你保管,只有誅心花在我這裏。”
“你什麼意思?”劍靈後退兩步,稚嫩的童音有些乾澀,也有些尖銳。
“恭喜。”虞淵儘量以一種波瀾不驚的語氣道,“你可以走了。”
劍靈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寶石紅的眼眸瞧着虞淵,眼裏寫滿茫然,似乎正努力去理解他話語裏的意思,待他反應過來之後,大滴大滴的淚水早已從眼眶裏涌了出來。
一如初見時,他剛看到虞淵時,便對他說:“冤家,你可算來了。”
如今虞淵對他說,恭喜,你可以走了。
“可是誅心花才半開,還要誅心之淚澆灌……”
劍靈極力爭辯。
話未說完,便見虞淵從儲物符中拿出誅心花,往他臉頰上一劃拉,那朵半開的誅心花便抖了抖花瓣,完全盛放。
“你看,開了。”
劍靈:“……”
“虞淵你混蛋!”
“你一直,一直都是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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