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一一難受怎麼不叫我?”
溫瀾生根本不知道,想她這樣膽小又糟糕的人走出他帶給她的陰影耗費了多大的勇氣,當她以爲她能夠擁抱住太陽的時候又被拖回了陰暗的角落。
爲什麼?爲什麼你明明什麼都有,還要剝奪她本就爲數不多的東西?
眼淚一進來流乾了,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抽泣了起來。
未盡之語被纏綿的吻覆蓋。
他沒有追問她的只是後面有什麼,只是用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道:“一一現在主動抱我了。”
“我現在一點也不嫉妒懷瑾了。”
“一一隻要答應以後一直這樣抱着我,就放一一出去好不好?”
林荷衣身體一僵,抽泣聲戛然而止。
因爲她意識到,這可能是一次機會。
——
她在睡着之後溫瀾生回給她上藥,舌尖含着藥膏幫她塗藥,他上有一層薄繭,每次碰到林荷衣都會哭的很可憐,但他第一次含着藥膏幫她塗藥的時候,她又掙扎地厲害。
那次之後他變就會趁她睡着之後再幫她處理傷口。
在第二天的時候她身上便出現了衣服,眼前也不像是昏暗的地下室,而是一個明亮開闊的房間,但看房間的裝修格局也不太像溫瀾生的家。
她瞳孔驟縮。
出來了。
她幾乎是沒怎麼猶豫,便強忍着身上的不適從牀上下來,跌跌撞撞地想要去看門,迎面就撞上了手裏端着東西的瀾生。
她頓時嚇得面無人色。
然而溫瀾生只是對她笑了笑,眼睛彎成了漂亮的月牙,他個子很高很高,逆光投射下來地陰影彷彿能把她整個人覆蓋,對上對方的笑容,她只感覺到一種如墜冰窖般的寒冷。
“一一現在還不能出去。”魔鬼微笑地和她打着商量。
“七個月,七個月以後再放一一出去好不好?”他語氣輕鬆,像是隻軟禁她半年多是一隻恩賜一樣。
“爲什麼……”林荷衣的嗓子到現在還是啞着的:“我還要讀書…我還有媽媽……”
要是她失聯半年,媽媽會有多難過?
但想到媽媽,她的聲音逐漸又弱了下來,現在媽媽似乎要有新的家庭了,半年…半年之後還會記得她嗎?
她要是回去讀書很有可能還會遇見徐箋川。
她突然覺得好難過。
她最近爲什麼總是這麼這麼地難過?
覺察到她情緒的低落,溫瀾生走了進來,將手裏地東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後上前來擁抱住了她。
“就七個月,七個月之後就和一一結婚,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一一,我比梁懷瑾,徐箋川,還有媽媽加起來都要更加愛你。”
“你就是我的所有。”
她的手被握住了,被放在了他的胸口。
她想要把手抽回來,一時間她想到了徐箋川,又感到來一種灼燒一般的反胃。
瘋子連證明喜愛的方式都那麼像。
——
之後這幾天溫瀾生沒有再拉着她**個不停,反倒是像改邪歸正了一樣,只不過每天晚上都會喂她喝一種補藥。
那東西的顏色是一種怪異的淺粉色,味道很香,剛開始她打死不願意喝,天知道溫瀾生這個瘋子會給她喂些什麼,很有可能會時一些上癮類的藥物。
見她抵抗的厲害,溫瀾生就會掐着她的面頰,嘴對嘴地給她喂,強迫着她嚥下去。
喝下之後她會不停地乾嘔,然後去扣喉嚨,想要把那些東西都吐出來。
但連續喝了幾天之後她都沒什麼不良反應,那東西喝下去之後也沒有什麼頭暈目眩,產生幻覺之類的不良反應,她是學醫的,初步斷定這東西應該沒有成癮的成分之後就自己主動去喝了。
她受夠了舌頭在自己嘴巴里面翻攪的感覺。
大概在一個星期之後,她的胸口開始脹痛,有的時候睡着睡着她會控制不住地去揉自己的胸口,只覺得悶漲地厲害。
溫瀾生像是剛睡醒:“一一難受怎麼不叫我?”
灼熱的呼吸噴撒在她的脖頸處。
“爲…爲什麼……”爲什麼會這麼難受?
“一一之前把自己的身體弄得太差了。”溫瀾生似抱怨一樣:“要想懷孕的話得吃藥纔行。”
他已經硬了起來,但想起醫生叮囑他的,在調養期間最好不要有太頻繁的行爲,終究還是忍耐了下來。
“那個藥……”林荷衣總算明白那個藥是用來幹什麼的了。
“嗯呢,那是給一一養身體的藥,對身體沒什麼別的副作用,就是……”
他語氣曖昧不明:“就是會……。”
——
溫瀾生小的時候是個陰沉不討喜的孩子,被請來教導他的幼師在教導他半個月之後就離職了,走之前送了他一袋種子。
剛開始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種子,只是出於無聊把它種了下去,甚至沒有想過那東西會發芽會開花。
然而就是在一個誰也沒有意料到的午後,一場綿綿細雨過後,他種下的種子發了芽。
後來他便天天來澆水除蟲,直到小芽開花他才知道那袋種子,是向日葵的種子。
他眼睛不好,他和爸爸一樣,眼睛不能過多的被紫外線照射,不然就會淚流不止,他的眼睛是淺灰色的,在陽光閃爍着淡淡的清暉,彷彿能夠和白色的瞳仁融爲一體,說不出的詭異。
但在有了小向日葵之後,他天天都會坐在陽光底下看它,一看就是一整個下午,哪怕他對它的喜愛會讓自己不停的流淚,眼睛酸脹難受,他也並不在乎。
他在那時候很喜歡很喜歡雨天,因爲在雨天裏沒有太陽,他的視線不會被淚水模糊,他能夠撐着傘觀察着小向日葵金黃色的花瓣。
後來他的眼睛做了手術,還戴上了遮擋瞳孔顏色和預防紫外線照射的鏡片,他的眼睛不再難受了,他去看小向日葵,看得更勤了。
很奇怪是吧?明明是陰沉的像個老鼠一樣的人,卻喜歡着象徵着陽光的東西。
但是後來他的病情加重了,他搬進了一間黑黢黢的房間,每天都會有不同地醫生來幫他做所謂的心理疏導。
他被剝奪了每天去見小向日葵的權利,他開始變得暴躁又易怒。
後來小向日葵被搬進了疏導室,他的壞脾氣又好了,其實他並不反感那些心理治療。
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東西對於他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沒有意義的東西自然談不上討厭或者是喜歡。
但是沒過多久,小向日葵就枯萎了。
在向日葵枯萎的當天,他感覺自己也快要枯萎了。
血液凝結成塊,衝撞着他脆弱的血管,他痛苦地恨不得在下一秒就死去,尖銳的物品都被小心地收了起來,他只能用牙齒將自己的手腕咬得血跡斑斑。
他尖利的哭嚎與悲哀總是不被人理解,因爲他的喜怒與常人本就不同,他理解不了別人,別人也無法理解他。
就讓他在一個發黴又無人在意的角落裏死去吧,和他的向日葵腐爛在一起。
遺憾的是他沒能如願,他人生中就沒有哪一次的願望被神明聽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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