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法蘭西勝利日” (上)

作者:管殺不管填
實際上,巴爾博伯爵心中還隱藏着一段話暫時沒說。那是現在的波蘭已經亡國,至於輝煌兩百多年的,“黃金時代”的大波蘭-立陶宛王朝,正逐漸,不,是迅速被世人遺忘。

  就如同忘恩負義的神羅皇帝兼奧地利大公弗蘭茨二世,一貫拒絕承認索別斯基陛下和他的波蘭翼騎兵拯救過維也納,拯救過歐洲。

  基於此,一個有着西斯拉夫人血統,又能得到法蘭西獨-裁者支持的,波蘭王位繼承人就顯得非常重要了。

  這個人,即便是襁褓中的嬰兒,就可以團結一切致力於波蘭復興的真正愛國者,還能爲處於俄普奧三國包圍的波蘭獲得一個強大的政治與軍事盟友,而不會輕易的被人利用與出賣。

  身爲外交官的巴爾斯,儘管外表矮胖,形象不佳,但爲人能屈能伸,懂得審時度勢,屬於波蘭愛國者中少有的大智慧人物。也是波蘭愛國者與法蘭西執政官之間最重要的聯絡橋樑。

  數年前,在遭遇以安德魯爲首的巴黎軍警圍剿時,巴爾斯主動選擇了繳械投降,從而與名聲不顯的政治部警長搭上了關係;

  當波蘭爆發大起義的時候,巴爾斯聯合安德魯明搶暗奪了法國援助波蘭“軍援”,看似在損公肥私,實則爲復國基金做準備。如今,在籌建自由波蘭軍團之際,巴爾斯伯爵就一口氣捐贈了100萬里弗爾,而且未來也許會更多;

  很快,等到普魯士與奧地利先後參戰之後,這位波蘭外交官就已經察覺1794年的波蘭大起義絕對不可能成功。於是很快的,巴爾斯非常明智的急流勇退,選擇了舉家搬遷,前往巴黎北郊定居,而且還是住在未來法蘭西執政官的隔壁,做了鄰居。

  在巴黎的時候,巴爾斯決計不給如今已高不可攀的安德魯執政官添麻煩,更不會向任何人講述兩者曾經的“犯罪史”。即便是建造這座“波蘭村”,也是安德魯和奧什主動提供的方便。

  所有一切,令生性多疑的法國實際統治者對於波蘭伯爵很是放心,從而在波蘭亡國之後,延續了雙方之前的私人友誼。

  和大部分法國上流社會一樣,西梅莊園的晚宴時間都安排夜裏七點半左右,上到大餐桌的主要菜品基本上都屬於法式,包括:馬賽魚羹、鵝肝排、巴黎龍蝦、紅酒山雞、布丁攤雞蛋、燉牛肉、培根奶油蘑菇湯、奶油焗扇貝,以及普羅旺斯雜燴。而在巴黎的餐桌上,酒水的第一選擇永遠都是勃艮第產的紅葡萄酒。

  不過,在餐桌的正中央,擺放着一個完整的大圓麪包和一小蝶食鹽。見多識廣的安德魯,深知麪包和鹽是一種斯拉夫人的歡迎客人的習俗。那是在斯拉夫人的傳統文化中,“麪包和鹽”是最隆重的一種禮節,用來歡迎“重要、尊敬和欽佩的客人”。

  等到主人巴爾斯的祝酒詞過後,作爲第一貴客的法蘭西執政官站起身,他用手從大圓麪包撤下一小片,蘸了蘸食鹽,繼而送到嘴裏吞下。

  很快,安德魯已經手舉一杯紅葡萄酒,環顧衆人之後,朗聲說道:“我盼望在不久的將來,能夠站在華沙城門的入口,品嚐到最正宗的波蘭麪包和鹽。爲了這個美好的願望,讓我們一起幹杯!”

  這一刻,在場的所有波蘭流亡者,包括巴爾斯和波尼亞托夫斯基都已忍不住淚流滿面。

  那是他們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安德魯和法蘭西正式成爲復興波蘭的最大依靠,而且在相當長的時期內也是唯一的。

  毫無疑問,安德魯執政官在“西梅莊園的祝酒詞”,比起那位奧什將軍在萊茵河左岸的誓言,要靠譜的多。

  就在安德魯離開西梅莊園的第二天下午,波尼亞托夫斯基就帶着巴爾斯提供的第一筆復國資金,借道普魯士佔領區,重新回到了華沙。

  在那裏,這位波蘭親王馬不停蹄的,拜會了所有他認爲可以拉攏進“愛國者同盟”的波蘭貴族。在兩個禮拜之後,波尼亞托夫斯基離開華沙,喬裝打扮的他帶着一批志願者,徒步進入了奧地利的佔領區……

  憑藉波蘭親王的強大號召力,以及巴爾斯伯爵運作的“復國資金”的支持,開始向千里之外的法蘭西運送那些願意爲光復波蘭,犧牲一切的愛國民衆。

  在從莫頓莊園回到巴黎的波旁宮時,安德魯已將波蘭問題拋之腦後,那是他需要大張旗鼓的迎接革-命法國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節日,法蘭西勝利日,又稱瓦爾密大捷紀念日。

  1792年9月20日,由迪穆裏埃總司令和克勒曼將軍指揮的法蘭西革-命軍隊爲一方,由布倫瑞克公爵指揮的奧普聯軍與恢復君主制度的法僑保王黨支隊爲另一方,於瓦爾密村附近進行的一次交戰。

  雙方在10天交戰期間,基本上就是拿着大炮漫無目的對轟,最後聯軍因後勤問題,而不得不自行撤退。此役,法軍傷亡300多人,普軍傷亡約爲200人。這次勝利,大大的鼓舞了法國民衆的士氣,最終促成了共和國的建立。

  1795年9月22日的清晨,巴黎城內無數塔樓上再度警鐘長鳴。不過此刻,巴黎人並未有絲毫的驚慌,那是所有市民已提前被告知,今天會舉行一場隆重紀念“瓦爾密大捷”的國家儀式。

  不少服役過的傷殘退役老兵,與身穿制服的現役軍人聚在一起,他們高高的揮舞拳頭,不停的向過往者高呼“法蘭西萬歲!”“打倒德意志入侵者!”“絞死流亡貴族!”,那些慷慨激昂的漂亮口號。

  就如同他們和他們那些已經犧牲的戰友,在3年前,和匯聚於巴黎的全國83個省的義勇軍一道,一往無前的開赴戰場的那樣。

  上午10時,也就是巴黎志願軍旅進入瓦爾密的前沿陣地,準備戰鬥那一刻,重新穿戴了一身藍色少將制服的安德魯-弗蘭克執政官,從波旁宮乘坐馬車來到杜伊勒裏宮。

  下車伊始,法蘭西第一執政官就在已等候多時的另兩位執政官,勒貝爾與圖裏奧的陪同下,登上了通向國民公會大廳的臺階。

  當安德魯步入過廳時,在此做短暫逗留的議員、記者和尚未入會場的民衆代表,一看見身穿戎裝的安德魯執政官的時候,紛紛閃開一條通道,並鼓掌致意。

  數週前,在救國委員會請求隆重紀念“瓦爾密大捷”3週年的提案,在國民公會獲得表決通過後,安德魯隨即向所有人提出一個建議:希望在勝利日當天,但凡進入議會大廳的議員代表、新聞記者、特邀嘉賓或圍觀民衆,只要是曾有軍職在身的,無論現役還是已退役,都務必身穿軍裝步入會場,以顯示尚武精神。

  也是在那個時候,安德魯和兩委員會,還與多個工作委員會舉行了一系列的聯席會議,共同商討“勝利日”的各項慶典內容,以及作爲法蘭西執政官的發言稿,並最終達成了一攬子妥協意見。

  等到安德魯進入議會大廳時,他發現上千人的議員、嘉賓、記者與民衆都已起身站起,沒有歡呼,沒有掌聲,也沒有口號。所有人都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一聲戎裝的執政官。

  安德魯留意到已卸任意大利軍團總指揮的克勒曼將軍,此刻面帶微笑,氣色不錯的“老英雄”就坐在議長臺下的嘉賓席。顯然,這位瓦爾密大捷的指揮官還是比較滿意安德魯對他本人的安排。

  首先,是榮升共和國元帥(榮譽軍銜);今年年底,就任元老院(參議院)的終身議員;等到1796年2月前後,再以“萊茵蘭總督”(督察官)的身份,安撫德意志左岸地區。

  如此優待,並非因爲克勒曼將軍是埃爾隆伯爵夫人親舅舅的緣故,更多的考慮,是基於克勒曼是瓦爾密大捷的第一指揮官。

  至於那位已叛逃國外的,曾經抗擊奧普聯軍的法軍總指揮,迪穆裏埃將軍已被徹底污名化,其名號絕不可能出現在共和國的重大慶典中。嗯,至少20年內不會有。

  在安德魯走到講演臺的時候,掌聲與歡呼從四周八方響起。他摘下戴有革-命徽章的軟角軍帽,很是從容地放在講臺上。

  此刻,掌聲與歡呼聲也逐步平息。

  講壇上的年輕執政官,顯得莊重而冷峻,沉着而內斂,舉手投足間充滿了自信與從容。不久,他那特有的抑揚頓挫的聲音,就在議會大廳上空響起。

  “3年前的今天,一羣由未經訓練的法國青年志願軍組成的革-命隊伍,在偉大的革命領袖丹東,以及英勇的克勒曼將軍的指揮下,於瓦爾密迎頭痛擊了訓練有素,不可一世的德意志聯軍……

  瓦爾密之戰的勝利,是法蘭西革-命軍隊對封建君主國家聯盟的第一次勝利,是法國大革-命的一個歷史轉折點。等到這次戰鬥勝利後,法國擺脫了節節敗退的局面,開始取得接連不斷的勝利。那些入侵的奧普聯盟軍隊,以及出賣國家利益的流亡貴族支隊,也被徹底趕出了法蘭西的神聖領土。”

  ……

  顯然,穿越者將喬治-丹東拉出來進行吹捧,是帶有明確的政治目的,那是安德魯-弗蘭克一直自稱他本人就是“丹東衣鉢的繼承者”。

  當年,在整個巴黎,50萬民衆和他們的代表們,處於對連戰連勝的普奧聯軍,在心裏上存在有極大恐慌情緒的時候,是丹東第一個跳到議會大廳的講壇上,他以無與倫比,大氣磅礴的氣勢,對着心灰意冷的國會代表們大聲疾呼:

  “……我們要求派信使到各郡去,把你們在這裏發佈的各種命令通告他們。我們在巴黎將要敲響的,不是危險的報警信號,而是向法蘭西的敵人發起進攻的衝鋒號。

  爲了戰勝敵人,我們需要大膽、大膽、再大膽!只有這樣,法蘭西就會得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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