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英雄們 (上)
儘管在波蘭的咖啡館裏,伏特加酒纔是常態,但咖啡總是會有的,尤其是那些受到過法國思想薰陶過的布爾喬亞與小布爾喬亞。
下一刻,東布羅夫斯基與雷德斯,一前一後,朝着角落的小圓桌走來。
經過相互的介紹,萊赫等人清楚了那兩位受傷的騎兵軍官竟然都是老鄉,來自加利西亞地區,克拉西琴鎮的貧窮貴族的子弟。
雖說是貧窮,但兩家依然在當地都擁有一大批的地產,只是近年來缺乏勞動力,田地裏的收益並不多。因爲奧地利統治者爲了收買波蘭底層的人心,讓逃亡的農奴擁有了自己的土地。
所以,當加利西亞的省級工作委員會,向各個鄉鎮轉發了東布羅夫斯基將軍的徵兵公告之後,他們打聽清楚一切情況,便騎着馬,千辛萬苦的到達指定地點。
眼下,杵着柺杖的那位是巴託斯,25歲,有着棕色頭髮的騎兵中尉;而手臂負傷的是科瓦爾斯基,22歲,身材矮壯的騎兵少尉,也是騎兵團長的傳令官。他們都是兩週前,在配合法軍山地旅,進攻波西米亞東北部的戰鬥中負得傷。
“儘管我們並不富裕,但我們的馬都是好馬,當然不是純種馬。身爲波蘭的貴族,我們嚴格依照了巴爾斯執政官與東布羅夫斯基將軍的命令,規定自備的一切用品。
這其中就包括有一匹結實的好馬,馬籠頭,鐵刷子,毛刷子,鞍墊和武器,等等,總之該有的全都齊備了。
從克拉西琴出發前往克拉科夫的時候,我們就一直在森林裏走。第二天黃昏的時候,面前就橫着一條寬闊的大河,杜納椰茨河。等到快天黑,我們才找到了一個人和戰馬都可以渡河的淺灘。
非常不幸的是,我們居然走錯了方向,就這樣神使鬼差似的到處轉悠。在最終抵達克拉科夫的時候,比起預計的日子遲到了兩天。
原本我們只能去守備團裏待着,好在我們兩人之前曾參加過3年前的大起義,而且都會讀書識字,閱讀與書寫軍報什麼的,自然都不在話下。
所以,儘管我們不是克拉科夫的本地人,但一進入軍營裏面,我們很是輕易的擁有了軍銜,成爲中尉軍官和少尉軍官。”
年長的巴託斯中尉絮絮叨叨的說。在說話的時候,這位騎兵中尉的目光,時不時的,飄向對面的東布羅夫斯基中校。
不僅僅對方的軍銜更高,更多的原因,是巴託斯認爲這位東布羅夫斯基中校,似乎與那位東布羅夫斯基將軍有着某種特殊關聯。
此刻,萊赫與同爲少尉的科瓦爾斯基交談甚歡,他們談論的重點與大廳裏來回走動的漂亮女招待有關,尤其就是櫃檯裏的那位娜塔莎。不過很可惜,美人兒似乎不太樂意搭理這些低級軍官。
至於雷德斯上尉,他愛喝酒,酒量也很好,所以就獨立於一旁,悠閒的喝酒。偶爾的,上尉也傾聽幾個同伴們的談話內容。
由於得到集結消息的時間比較晚,所以當巴託斯和科瓦爾斯基趕到克拉科夫,成功加入一個輕騎兵中隊(連隊)的時候,還需要自己在城中找個靠譜的裁縫置辦軍服,以及負責招募士兵。
巴託斯繼續說道:“儘管報名參軍的人都很踊躍,但是很遺憾,我們的騎兵隊因爲兵源問題,最終還是沒能參加追擊喀爾巴阡兵團的任務。
如今,在我們的騎兵中隊裏面,通常是60到70人的編制,類似我們這樣的貴族青年會有10人,而其他的士兵一般都是招募的牧民和農民。”
依照最初的規定,波蘭軍團的每個騎兵團,是由六個騎兵連隊組成。而一個騎兵連將編有兩個中隊,每連有170名左右的騎兵。
整個騎兵團指揮部的成員包括一名上校、六名騎兵連的連長、一名少校助手、一名上尉和兩名由低級軍官擔任的副官。
連隊由上尉指揮,他的下屬有一名中尉、一名少尉、一名一級騎兵司務長、一名馬秣管理員、四名騎兵司務長、八名軍士、兩名司號員、一名鐵匠和一百五十名騎兵。
當然,這是理想狀態。
如今的戰時狀態下,由於欠缺戰馬和有經驗的騎手,通常就是一個騎兵中隊就構成了一個騎兵連隊,其兵力也在60到70人之間。
相形之下,波蘭步兵的徵召顯得容易的多。
因爲從小波蘭地區和克拉科夫,繳獲了足夠的軍火彈藥,所以士兵們都有制式武器,以及子彈袋和粗麻布包。依照規定,所有步兵部隊必須一天三次攜帶全副武器裝備,在廣場上準時應卯出操。
各營從清早起都對新兵進行嚴格的單兵操練,下午則安排和整營操練。所有的士兵都操練最簡單的戰鬥動作和手段,把活生生的人訓練到自動化的“肌肉反應”程度。
來自法國的軍事教官們的目的,就是讓波蘭人效仿最偉大的法國-軍隊,以師爲單位列成縱隊,在行進中散開隊形,快速組成方陣和展開成散兵線。
與1795年的法軍編制大同小異,所有波蘭步兵的師、旅、團一級,都是編成若干個營的建制。每營由九個連組成,其中一個擲彈兵連,一個偵察連。一連有一百四十個人。
中校營長的下屬通常有9個上尉連長,以及一名少校作爲副手,由低級軍官擔任的副官二名。
連隊由上尉指揮,他的下屬有中尉、少尉、上士,馬秣管理員一名,四名中士,八名軍士,兩名鼓手和一百二十名步兵……
在巴託斯隨後的敘述中,三週前,他們中隊所在的騎兵團,接到了襲擾波西米亞東北重鎮俄斯特拉發的命令。
這個名字非常怪異的城市俄斯特拉發,屬於哈布斯堡王朝重要的煤炭與冶煉基地,此外這裏還有一個規模不小的軍火製造廠。
巴託斯說:“我們的騎兵團最初接到的任務,不過是分散各個中隊,不停的襲擾奧地利駐軍。如果有條件的話,就伺機破壞俄斯特拉發兵工廠連接蘇臺德前線的交通補給線。”
不過,波蘭騎兵的任務在72小時之後就發生了變化。那是霍斯將軍指揮的法軍山地旅居然不費一槍一彈就佔領了布拉格,還俘獲了奧軍總指揮約瑟夫大公,以及一大批軍政官員。
在得到上述好消息後,波蘭指揮官立刻改變了襲擾策略,命令巴託斯中隊在內的3個騎兵中隊,掩護12門攻城火炮,並配合一個4千人的突擊步兵旅,向俄俄斯特拉發一帶的奧地利守軍發動進攻。
在向前推進的過程中,負責保護火炮的波蘭騎兵們,都是百倍的保持警惕。在前方相距約兩百步處,走着一支呈楔形隊的先頭部隊,指揮官是巴託斯中隊長。
快要接近奧德河的時候,隱藏起來的奧地利龍騎兵忽然躍出森林,突然以密集隊形撲向這支波蘭部隊,以及他們護送的炮隊。
在遭遇襲擊時,巴託斯中隊的波蘭騎兵並沒有驚慌失措。他們一個個手持長矛,插上小旗,帶着滿腔憤恨,--擁而上,猛衝敵人。
很快,在巴託斯中尉的有力指揮下,騎兵中隊經過一番激戰後,成功殺死了36個奧地利人,還抓住了12名俘虜,大獲全勝。
而在此時,身後幾個波蘭騎兵中隊也遭遇敵人龍騎兵的衝擊,似乎有點抵擋不住了。兩個缺乏貴族和有經驗指揮官的波蘭騎兵中隊發生了動搖,奧地利人正在用力揮動戰刀,肆無忌憚的砍殺這些缺乏作戰經驗的波蘭新兵。
見狀,巴託斯急忙讓自己的部下停止了追擊潰敗之敵,而是立刻調轉馬頭,救援數百米外,那岌岌可危的友軍。
數分鐘後,數十名波蘭士兵所在之處,他們舉着插着小旗的長矛刺殺,成小股持續的衝向敵人,不斷的擊退一支支敵騎。
原本不可一世的奧地利龍騎兵紛紛栽下馬背,或者掏出手槍胡亂射擊之後便溜之大吉。
等到戰鬥結束時,另外兩個波蘭騎兵中隊保住了建制,以及所有的攻城火炮,儘管波蘭人也蒙受了重大損失。
中隊指揮官巴託斯在這一場戰鬥中軍功卓著,揮動軍刀左右劈殺。他一個人就幹掉了4名奧地利龍騎兵,還俘虜了3人,只是最後一刀用力過猛,卡在了奧地利騎兵的胸口,沒能及時抽出來,因而被敵人的屍體帶下了戰馬,不僅頭部掛了彩,腿部也出現了骨折。
一個奧地利騎兵見到負傷倒地的波蘭中尉,想着下馬去補上一刀,但及時趕到的科瓦爾斯基從自己戰馬上跳下,將敵人撲倒在地,解救了上尉,還抓獲一個戰俘。
非常榮幸的,科瓦爾斯基也同樣光榮負傷,手臂骨折。一隊難兄難弟在戰地醫院待了一週,就被送回了克拉科夫繼續療養。
科瓦爾斯基補充了後面的一段話,他說:
“當我們的士兵將大炮和馬車輪子,以及所有的裝備從泥濘裏拖出來,繼而全部部屬到炮兵陣地的時候,城中的奧地利守軍就非常明智的投降了。隨後,整個戰場上突然響起了我們士兵的歌聲。那歌聲宛如陣陣雷聲,在田野間,在士兵中來回的滾動。
命運重新撫愛我們,我們見到了面前的太陽。從那漆黑的烏雲背後,重又閃爍着希望之光。
雷霆與暴風雨過後,蒼穹又是一片湛藍,大地復又生機盎然,花開似錦,綠茵如染。”
一開始,吵鬧的咖啡館大廳裏只有科瓦爾斯基一個人在唱這首《英雄之歌》。
很快的,萊赫、巴託斯、雷德斯與東布羅夫斯基幾人也跟着唱起來。
等到了最後,整個咖啡館裏所有軍官,士兵,與所有波蘭人都在一起合唱這首《英雄之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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