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波旁宮的會議
因爲時間已過凌晨,加之妻子與孩子尚在楓丹白露宮,所以安德魯沒有回到聖路易島的別墅,而是直接在波旁宮裏睡了一夜。
第二天,第一執政官凱旋歸來的消息傳遍整個首都,愛熱鬧的巴黎市民們,如往常一般涌上大街。
他們攜老帶幼,來到波旁宮周邊,擠在榮軍院的屋檐下,翹首冀望,爭相看--眼徹底征服了哈布斯堡王朝,以及戰勝了英國的法蘭西第一英雄。
由於場面太過熱烈,導致在督政-府的內閣擴大會議上,所有人的發言都被一陣陣的歡呼聲所打斷,以至於安德魯不得不走出來,對着無限熱愛自己的民衆保證:共和國政-府會在一週之後,於塞納河北岸的杜伊勒裏廣場上,舉行一場規模盛大的勝利慶典。
第一執政官與他的副官們,對着黑壓壓的人羣連續說了三遍後,十多萬市民這才戀戀不捨的轉身離去。與此同時,手持棍棒和盾牌等非殺傷性武器的2千名憲兵,也從榮軍院裏面列隊走出來。
等到夜幕降臨時,無論是家有萬貫的富豪,或是一貧如洗的窮人,無不在宅邸內或草房裏張燈結綵,以示慶賀第一執政官的又、又、又一次的勝利凱旋。
在每次督戰結束,回到巴黎的前幾天日子裏,安德魯感覺自己的身體、大腦,甚至是喜怒哀樂,都屬於共和國了。
回到巴黎的第一天,安德魯是與兩位執政官,所有的內閣部長,以及五百人院和元老院的正副議長,召開了一整天的聯席會議。
在這次會議上,安德魯在審閱了警務部的報告後,決定支持五百人院的輪值議長,呂西安-波拿巴要求嚴懲“糧食蠹蟲”的請求。
所謂的“糧食蠹蟲”,那是五百人院(議會下院)在“法蘭西島”的一系列考察調研中發現,在巴黎周邊至少有3個省的戰略儲備糧存在嚴重的問題,其貪腐行爲直接威脅國家糧食安全。
這其中,就包括簽訂虛假購銷合同,進行虛假輪換;頂格報損,虛增糧食損耗量,套取資金;違規與企業簽訂協議,允許企業滾動使用代儲糧食……
總之,被查處的3個省的國有糧庫的實際庫存量,僅有賬面數額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換言之,差不多七成左右的糧食被非法倒賣,總損失多達30萬法郎。
安德魯在收到呂西安議長的報告後,當即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巴黎。今早,警務部的複查也證實了議會下院調查報告的真實性。
所以,在聯席會議正式開始之前,安德魯就已命令警務部長德馬雷,立刻逮捕所有涉案嫌疑人,並配合財政部派出的會計,追繳貪腐者的全部非法所得。
從表面上看,30萬法郎並不算多。事實上,安德魯法國在研發5千噸級的蒸汽戰艦的各種損耗,就是遠遠超過了這個數字。
然而,如果是涉及30萬法郎的糧食問題,事情就嚴重多了。
一旦全國大大小小百餘個國有戰略糧庫,丟失了七成糧食。等到有大規模災情降臨,在擁有4千萬公民的共和國,但凡30%的人不得不餓肚子,就會變得天下大亂。
與此同時,安德魯法國在過去4年內贏得的所有勝利,獲取的一切榮耀,都將變成過眼雲煙,隨風飄散。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的道理,安德魯非常明白,自然不允許任何人,藉助糧食問題來挖空法蘭西。
等到會議討論3個國有糧庫的問題時,安德魯就直接表態了。
“是的,在兩小時之前,我已責成警務部全權接管此案件。但現在,我認爲這樣的做法並不適合。”
安德魯說到這裏時,會場衆人已在竊竊私語。有些人相信第一執政官會選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低調處理此事。
表情憤怒的呂西安準備起身,對第一執政官進行反駁時,一旁的副議長,退役將軍儒爾當拉了對方一把,輕聲說:“先別衝動!”
那是儒爾當太熟悉安德魯的這一套“欲擒故縱,以退爲進”的做法了,一旦呂西安跳出來反駁安德魯,一定會大大出糗。
當年,無數人在扮豬喫虎的安德魯的精彩表演下,喫過大虧,而儒爾當就是其中一位受害者。
對於呂西安沒能主動跳出來,安德魯的確略顯失望。
去年,安德魯一直奔波於德意志、意大利、奧地利與荷蘭等地督戰,忽視了五百人院。一不小心就讓24歲的呂西安,在立法議會發展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政治團隊。
作爲穿越者,安德魯並不喜歡這個拿破崙的大弟弟,有着政治野心,又桀驁不馴的呂西安。另一時空中,呂西安連他的親哥哥都反對,所以,他一定會抵制現如今的法國獨-裁者,安德魯-弗蘭克。
至於嚴厲打擊國有糧庫的“糧食蠹蟲”,這一點絕對沒錯!
不過,呂西安和他的小團隊們,在獲取了“糧庫失竊案”的調查結果後,不是積極與留守巴黎的圖裏奧、康巴塞雷斯兩位執政官,商議一個解決方案,而是準備私下找來新聞媒體,準備曝光此事。
只是令呂西安等人沒有想到的,巴黎公共媒體人中的大部分,都已被安德魯的警務部祕密收買了。所以,多位報紙主編立刻向返程途中的第一執政官發來警報。
得知此事後,安德魯當即電令警務部長,要求德馬雷封鎖一切有關“糧庫失竊案”的新聞報道。如若不然,此刻的巴黎或許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
從表面上看,“糧庫失竊案”雖說與第一執政安德魯關聯不大,而負有主要領導責任的,應該是第二執政官圖裏奧。
顯然,議會中的某些人希望能夠迫使,長期以來一直“唯安德魯馬首是瞻”的圖裏奧執政官主動離職,繼而推選另一位新的執政官進入督政-府,從而限制第一執政官安德魯的權勢。
之所以沒選擇第三執政官,康巴塞雷斯作爲攻擊目標,那是陰謀者擔心安德魯可能會由此反應過度,乾脆不談了直接掀桌子,繼而“圖窮而匕首見”,藉助武力來迫使立法議會解散。
畢竟,巴黎及周邊的數萬軍隊與警察,都只聽第一執政官的命令。
視野回到會場,安德魯繼續說:“一開始,國有糧庫設立之初,就將其列爲重要的軍事設施。所以這三樁糧食失竊案中,28名涉案人員都將交到憲兵部,通過軍事法庭來審判此案。”
說着,安德魯當衆拿出一份公文,刷刷刷的寫了幾行字,大意就是讓佩里尼翁將軍領導的憲兵部來接手此案。
接着,他將寫好的公文,交由現場的另兩位執政官簽字。到了最後,該命令遞給早在數週前,已從奧地利返回法國的佩里尼翁。
此刻,呂西安已在心中大罵安德魯極度卑鄙,自己差一點就中了對方那“引蛇出洞”之計,
顯然,安德魯沒打算放過糧庫貪腐案的28名嫌疑人。如果是普通法庭來審判,最多隻是讓上述罪犯在中-央高原服苦役5到8年。
然而被推到了軍事法庭受審,其罪名就嚴重多了,搞不好就會牽連到“叛國罪”。即便是能被免除死刑,也要被流放到數千公里外的聖路易斯安娜,或者是條件更爲惡劣的法屬圭亞那。
“誰還有異議?”第一執政官的低沉聲音,再度在會場上空響起,然而此時已無人應答。
很快的,安德魯對着主持會議的圖裏奧執政官點了點頭,說:“很好,現在進入下一個議題,利息稅的徵收。”
……
在另一時空1800年的時候,法國的城鎮化率約爲20%,整整一百年後也只提升到40%。到1980年,法國的城鎮化率纔到達75%,最終完成城鎮化進程。
作爲歐洲列強中第一個共和國,法國並沒有出臺類似的“圈地運動”,繼而讓大批農民破產,最終進到城市的工廠裏打工。
其結果就是農民缺乏進城動力,城市勞動力相對不足又導致了大資本發展緩慢,而大資本發展緩慢又進一步降低了進城務工對農民的吸引力,最終共同帶來了城鎮化率提升緩慢的結果。
對此,安德魯採取了曲線救國的路線,那就是大力吸引德意志人、瑞士人、西班牙人、波蘭人和意大利人前來法國定居,當然不是務農,而是要進入工廠,爲共和國的工業大發展,添磚加瓦。
在1798年初,來法國務工的歐洲人已經多達3、4百萬,至少在短時間裏解決了法國工業勞動力短缺的問題。
最初的時候,這些人很多都屬於戰俘身份,只是當他們得知工廠勞作的收入,比起種田要多得多,而且還能擺脫戰俘身份,但凡法語過了三級考覈,就能讓自己及家人都得到法國國籍。
很快,這些德意志、意大利和瑞士戰俘,變成了準法國人後,就紛紛潛入故土,將自己的家人,甚至是整村、整村的青壯力帶到了法國,最終成爲了千萬產業工人中的一員。
不僅如此,安德魯聽從了內閣部長的建議,保留了大量進口巴登、符騰堡與巴伐利亞等國的廉價穀物,繼而對法國南部農民的衝擊,迫使一部分難以維繫家庭生計的農民,不得不進城務工。
安德魯的政策不僅僅針對中小層的民衆,也涉及那些有產者,尤其是不勞而獲的“食利階層”。
作爲後世的“高利貸帝國主義”的法國,有錢人早就悟出了“實業誤國,金融興邦”的道理,幹實業不如放貸炒股。
以至於在十九世紀,整個法國依靠放貸、炒股、收房租爲生的“食利階層”人數佔到了總人口數的20%。雖說在1798年,法國“食利階層”的人數還不算多,但總體趨勢已經出現。
作爲不事勞動的人羣,這些人天然傾向於享受生活,習慣於躺着賺錢,而不是累死累活去打拼、去奮鬥。很多食利者甚至連後代子孫也不願意帶來。
早在去年的時候,安德魯就鼓勵議會下院出臺了一項特殊的法律,向未婚未孕者,又不願意領養孤兒的大齡女性,強行徵收“生育稅”。
如今,徵稅範圍進一步拓展,將開證利息稅。其徵稅範圍包括來自債券、股票、房地產的典當、抵押借據、存款、借款、暫支或其他債務所獲得的利息。
在徵求了衆人的意見後,利息稅在未來五年內,暫定爲20%。而不是安德魯一開始提出的35%。
此外,在安德魯的要求下,那些用於科技、醫藥、交通、能源與工業等領域的投資收益,5年內一律免收利息稅,而未來的稅率原則上也不會超過3%。
其後,這樣的會議或是接見一連持續了好幾天,來訪者包括各高級法院院長、各省議會議長、各專區區長、海外各殖民地議員、國內各軍區的軍事主官或參謀長、36個主要城市的市長、各鎮鎮長、還有各個商會、銀行和證券的負責人,以及各教務會議主-席等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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