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辦法好眠/正經劇情 作者:未知 18. 先前的新聞最終找到源頭,我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譚沅新,否則我的一位好友會在我心中成爲死人。是和裴束有些過節的女演員背後的團隊,大概是想挖一些裴束的過往,但裴束太乾淨,我想,雖然裴束和裴家其他人是逢年過節不再問候的關係,但她這些年乾乾淨淨,順風順水,和裴家也該是沾關係的。於是他們決定從我的寶貝姐姐這裏下手,或許打算讓我離開她,出了這樣的事,她也無法回到祝晚深身邊,裴束怎麼說也還是少一座靠山,一定會受影響,於是也更方便那位女演員和她的團隊做一些無聊小動作。 這樣的把戲在我看來都有些無聊。譚沅新說一開始的確找過他,他所做的也不過是把這個消息傳到我這裏,但我沒什麼反應,譚沅新也不再搭理那邊的人。於是纔會有後來的突如其來和聲勢浩大。這件事解釋清楚以後,只要譚沅新不再對我的寶貝姐姐有什麼非分之想,一切好說,永永遠遠好兄弟。 偶爾也會搜索“陳沉宋”相關的網絡留言,大多都認爲我的寶貝姐姐,生活一定十分精彩——畢竟昔日影后,生活沒有平淡的道理,彷彿日常就該是亂七八糟的人調情。其實呢,她根本不太出門,偶爾去見她那位漂亮醫生,有時候見裴束。最近她有在學着做菜,但水平實在不行,青菜被她煮得過分軟爛,我和她又不是老頭老太。 最近她做噩夢的時候越來越多,白天低落情緒持續很久。我是想,如果那位漂亮醫生沒用,也可以考慮換一位,但她不願意,堅稱徐北不行也沒人能行。我無奈,打消向她推薦其他醫生的念頭。她從噩夢裏醒來,和我說對不起的時候,我想我應該能預見什麼,但我仍然無視重要線索,所有該被重視的細節,都被我拋在腦後。 變故發生得很快。噩耗降臨在午夜時分,我的寶貝姐姐在睡夢中被手機振動聲音叫醒,大概,最近噩夢多,她睡得不太好。她被吵醒以後,打開燈,又輕輕推我,要我接電話。來電顯示是回國以後除了過年從未聯繫過的阿姨,我接了電話,被告知,爸爸留下遺書以後,深夜駕車要駛入冰冷海中,現在已經報警。 我頓時清醒,再確認一遍消息,也知我阿姨並不拿這種事開玩笑。掛掉電話以後,她小心翼翼問我出了什麼事。我看着她,竟然會覺得不大自在。我說,爸爸出事了,我得去一趟鄰市,她眼眶突然很紅,對我說,快去吧,要我陪你嗎? 現在太晚了。 我說,你睡吧,我自己去。 我原本有些麻木的神經在看見她變紅的眼眶以後被莫名觸動。終於在她面前哭出來。最後,我倚在她懷裏,流完眼淚,她替我抹乾淨眼角。我起身換好衣服,要去離這座城市一點不遠的那個有海的城市。 司機等在外面,是阿姨讓他過來的,大概很久沒有見過我,看到我的時候愣住了。我向他點頭,坐在後座,觀看沿路來往景色,無論多晚這座城市總有燈火。不知道爲什麼,座椅上有煙,我從來不抽菸,我在周圍很多人開始嘗試抽菸或者抽別的的年紀,待在母親身邊,媽媽不准我有壞習慣,於是我從沒嘗試過。但今天格外不同。 我想到了什麼?我想到,媽媽離開一年多以後,爸爸去國外找我,要接我回家。在我問爸爸爲什麼不參加母親的葬禮時,他並沒作任何回答,但那天晚上,我目睹他在院子裏抽菸,媽媽曾經在那個院子裏和我說話,給我立下很多規矩,其中一條正是禁止做我爸當時正在做的事。在那天晚上,爸爸說我很像媽媽又沒那麼像,對我說如果喜歡一個人一定要對她世界第一好,他對我說話帶了一些誇張修辭,像在對小學生說話,在教小學生如何去愛。那一刻我好像和他也達成了和解。從來不敢正視我,並不關心我的男人,終於從頭開始,把我當成小孩來教育。 我問煙是誰的,司機告訴我,下午夫人用過這臺車,大概是她落下的。我點點頭,原來是阿姨的。看來這個世界上除了母親以外,男男女女都很愛尼古丁。我問司機叔叔借打火機,順便詢問他第一次抽菸的注意事項。我二十六歲,在學習抽菸。我好像什麼都比別人晚一步,母愛和父愛都和別人得到的有時差。 我趕到的時候,搜救工作仍然在繼續,大概希望渺茫。哥哥們難得不挖苦我,大概因爲我可憐,成了真正的孤兒。我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阿姨身上,她斜暱我一眼,對我說,抽菸了? 我點了點頭,她嘆氣,沒說話。 其實,這些年來,她對我一點不壞,只是不太管而已,但不會像小說或者電視裏演的,故意給我使絆子之類的。真實情況是她並不干涉我,大部分時候都很支持我,偶爾還會關心我,和她親兒子們比雖然有差距,但也是理所當然,我和她雖然生疏,我離開家以後很久都不和她聯繫,但關係並不壞。 “你爸爸留下一封信,提到遺產分配,給你留下一些現金,其他的沒留給你,但你不要疑惑,你在他眼裏,和你哥哥沒有不同。其他的細節,在遺囑裏。” 我點頭,但也並不在意如何瓜分錢財。 “以後過年,如果不想見,也不用勉強,但我其實還是希望你會回來看看。” “阿姨,”我低着頭,說:“還沒確定爸爸已經死了,不是嗎?” 她愣了愣,不再說話。 所有人在海邊折騰到快要天亮。悲劇無反轉,一切塵埃落定。人們沉默了一陣又開始吵鬧。我避開人羣,撥通陳陳的電話,喊了她幾聲寶貝,她耐心勸慰我。我問她休息得怎麼樣,她說還不錯。但她接電話很快,我懷疑我離開以後她沒有再睡着,又或者又被噩夢嚇醒。 我哥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旁邊,聽完我和她的對話,冷笑,說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女人。我壓着很多委屈和怒氣不理會他。掛了電話以後我纔對他說,你最好閉嘴。 海風很大,我在想,悲劇是不是就到這裏爲止了,和我接吻的姐姐,拋棄我又找回我的媽媽,長久無法正視我的爸爸,都以不同方式離開我的生活。 到這裏爲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