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葬禮與少女 作者:未知 傍晚。 黑色轎車在朦朧雨霧中來到了一棟大廈的不遠處。 沒錯,又下雨了。 中途開始下雨。 一個城市,兩個世界。 陰鬱的天氣,讓人很難產生積極的情緒。 “你似乎不想救那個賈華?”陸文問道。 “怎麼不想呢?我辛辛苦苦開車這麼遠過來,不就是爲了救他嗎?” “開車的分明是我。” 大廈並不算高,一共二十一層樓。 海地建築在第三區有一家分公司,地址正是眼前這棟大廈的二十層與二十一層。 兩人朝着大門口走去。 這裏的安保不算嚴,進出都不需要檢查證件。 “要不要換一身衣裳?”陸文提議。 “兇手知道咱們會來,也知道咱們長得什麼樣子,換衣服有什麼用?”夏初洛不鹹不淡地迴應,“萬一等會被第三區的執行局當成幫兇了,一槍斃掉怎麼辦?” “我記得你在各個執行局都很出名的,還擔心他們認不出來?” “對,美名在外,所以我才更擔心。” “……” 不用說,以夏初洛的性子,肯定在第三區也得罪了不少人。 這姑娘能活到這麼大真是奇蹟。 來之前,他們已經通知了第三區的執行局。 “二十一層。” 兩人乘坐電梯,來到頂樓。 走出電梯,視線所及,便是藍地建築的分公司辦公所在。 陸文走在前面,亮出證件,對前臺的姑娘說道:“總經理辦公室怎麼走?” 小姑娘擡起頭來,看到證件,先是一愣,而後把視線移到陸文的臉上,頓時臉就紅了,輕咬着嘴脣,說道:“經理的辦公室就在那邊的左手邊,走到底。” “好的,多謝了。” 陸文收回證件,正準備離開。 “那個……那個……” “有什麼事嗎?” “我可以要一下你的聯繫方式嗎?”小姑娘很大膽,很主動。 陸文愣了一下,尚未說話,夏初洛開口了。 “他是個仿生人,你要是有案子,可以聯繫我。”她微微一笑,把自己的聯繫方式拍在了前臺上。“陸文,左手。” 陸文揚了揚左手上的電子手環。 藍色的光環閃爍着。 兩人朝着公司內部走去,留下臉上滿是錯愕的小姑娘愣在前臺。 “感情會影響人的判斷能力。”夏初洛很嚴肅說道:“人們所謂的感情,不過是讓後代繁衍的化學反應罷了。” 這是《瑞克與莫蒂》中的一句臺詞。 “你在和一個機器人認真討論感情問題。”陸文同樣很嚴肅迴應。 總經理辦公室的大門虛掩着。 剛走到門口,夏初洛比了個停下的手勢。 “不用進去,我們來晚了。” 門口用記號筆寫着三個數字。 【1】 【2】 【4】 夏初洛沒有打開房門,而是直接轉身。 “走吧,去天台,她在等着我們。” 暫時不清楚這幾個數字有什麼意義,但陸文還是記了下來。 做事要嚴謹,所以陸文還是把房門打開看了一眼,空無一人,他急匆匆跟上夏初洛的步伐。 路過前臺時,那個小姑娘的神色明顯有些複雜。 …… 天色已晚。 通往天台的鐵門已經生鏽了,鏽跡斑斑的鐵鎖被撬開。 大門敞開着。 外面細雨紛紛。 天空灰濛濛一片。 唯有遠方巨大的淡藍色投影廣告能夠給這個世界帶了一點亮光。 水泥地上已經有了薄薄一層積水。 一些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紮根在牆壁的縫隙中,迎着風雨頑強生長,雨水在花瓣上劃過,無法留下痕跡。 陸文走在前面,擋住夏初洛半個身子,兩人踩着積水走在天台上。 “零號說,動手一定要選在下雨天,雨聲與雷聲可以遮蓋聲音,雨水則會沖刷掉我的痕跡。”那人坐在天台邊上,左手持槍,兩隻腳懸在外邊,換個恐高症的人,恐怕會嚇得窒息。 很乾淨的女孩的聲音,娓娓動聽。 藍色的格子襯衫,帽子和口罩都已經取了,一頭利落的短髮。 她背對着兩人,望着遠處,身側則是已經昏迷的賈宇。 “何必要選擇這種地方。” 夏初洛嘆了口氣,從陸文身後走出來。 雨水打溼了她的短髮,順着臉側流下。 遠處,直升機的聲音隆隆作響。 陸文擡頭看了眼。 【直升機】 【第三分區執行局所屬】 【狙擊槍】 一束強光打在天台上,照亮了這個灰暗的空間。 這是一個無論可逃的地方,除非她能夠挾持夏初洛,但這個可能性幾乎爲零。 “夏執行官……”女孩站了起來,轉過身面對兩人,展顏一笑,是個很美的女孩,“零號想要見你的助手,而我則更想見你……謝謝你,選擇吃了飯再過來。” 兩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卻早在五個小時前有了一次隔空的承諾。 那頓午飯的時間。 “你知道我會幫你的,所以大可不必這樣。” 夏初洛也不太會談判,她做事的風格向來直來直往。 陸文到是可以採用分析系統的談判技巧,但是他忽然明白了夏初洛喫那碗麪的用意。 “果然,十個點的功勞,九個點的錯。” 夏姑娘接下來肯定要一意孤行了,陸文也沒法阻止什麼。 他輕輕一嘆,走到一旁,從牆壁的縫隙裏摘下兩朵小百花。 他想通了前因後果,也明白了故事的結局。 雨水在空中連成細密的線。 “謝謝你,最後那個人就麻煩你了,如果那時候……” 葉靈輕聲喃喃。 她舉起左手,黑漆漆的的槍口指向昏迷的賈宇。 “砰——!” “砰——!” 空中傳來兩聲槍響。 一聲來自葉靈的手中。 子彈貫穿了賈華的腦袋。 另一聲來自遠處的直升機。 血花在她胸前盛開,在水幕中綻放,染紅了那間藍色的襯衫。 二十一樓不算太高。 葉靈緩緩向後倒去。 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她微笑着閉眼,似乎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 雨水洗去血水,剩下那抹悽美的藍色。 她墜落身體好似那年枝頭凋零的藍楹花,任風吹雨打去。 “原來一個都救不了。” 陸文和夏初洛站在雨幕中。 胸口彆着白色的花朵,肅穆沉默,彷彿在參加一場別緻的葬禮。 叮咚的雨聲是這片世界給那個女孩葬禮的奏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