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哪裏不對呢?
火脂玉是上等的煉器材料,價值不菲,拿來當供佛的香燭白白燒掉,讓石楓一陣心痛。再看一眼,這香爐案四下都是粉白的香灰,應該都是火脂玉燃燒後的餘灰,久無人打理,以至周圍雜草叢生。
看來用火脂玉香來祭奉光明王佛乃是金剛門的一項傳統習俗。
等舞陽上完香,閻光直接問道,“舞陽道友,這十二尊石像是什麼來着?”
舞陽淡淡道,“各位剛纔看得還不夠清楚麼?這十二尊石像上記載的是一套功法。”
閻光道,“道友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又毫不忌諱大夥進來觀看,想來是一部淺顯無用的功法吧?”
“你錯了,你們看的可不是什麼無足輕重的東西,正是我金剛門立派之基,大金剛伏魔功。”
“什麼?這是大金剛伏魔功?”萬峯驚道。
大金剛伏魔功是金剛門的鎮派絕學,威震四方,萬峯聞名久矣。
舞陽道,“千真萬確,如假包換。”萬峯道,“我聽說大金剛伏魔功傳自梵天大陸,不知是否屬實?”
“嗯,大金剛伏魔功確實出自梵天大陸七帝寺,是該寺七大絕學之一。這十二尊石像對應功法的不同階段,前三尊是築基初期、中期、後期,若要修煉第四尊功法,那就必須進階金丹,同理,要想修煉第七尊功法,那就必須是元嬰期的大修士。”
萬峯失聲道,“那照你的說法,若是練到第十尊石像,豈不是要到煉虛境界。”
修真界中,元嬰已稱爲老祖,而煉虛簡直是半仙的存在。
衆人聞言,只覺暈暈然,這大殿里居然有煉虛期功法,而且就這樣敞開着任人觀看?
“是呀,不過我金剛門自成立以來,修爲最高的老祖也只元嬰中期,修煉到第八尊石像而已,第九尊石像尚無人練成,更勿用說後三尊了。”
萬峯“哎呀”一聲,“舞陽道友,你怎麼不早說呢,既然這些石像是貴門祕籍,我們不方便看呀。”
舞陽淡淡道,“各位要看,儘管看就是。這石像上只有經脈線條,並無文字講解,難道你們看了,就能無師自通,知道如何運功走氣嗎?再說,修煉大金剛伏魔功必須先修煉羅漢禪功,各位若是願意廢去自己的一身修爲,轉修羅漢禪功,從煉氣一層重新修煉,那我金剛門倒也願意大開山門,接納各位。”
衆人一怔,仔細看,那些石像上果然一團如亂麻般的線路圖,至於如何行走經脈,根本無有任何文字說明。
此外,任何一個修士,尤其是已經築基的修士,也絕不會自廢修爲,轉修一個自己毫無把握的功法。
因此,衆人聽說修煉大金剛伏魔功必須自廢修爲,轉修羅漢禪功,頓時興趣索然。
其實,將文字口訣和行功圖分開存放是很多門派保管高深祕笈的慣常方法,防止祕笈失竊被搶等等意外。
而金剛門則更誇張,大金剛伏魔功不落文字,心口相傳,其完整的口訣心法只有兩位門主知道,因此舞陽根本不怕這些毫無頭緒的經脈圖被衆人看見。
石楓圍着石像轉了一圈,也將十二尊石像的圖像拓印下來,他兼修煉體,雖然練不了大金剛伏魔功,但拿來參考一下自己的無名煉體術還是可以的。
舞陽見衆人失望的表情,嘴角浮出一絲冷笑。
閻光猶不死心,四下翻找,希望能發現點什麼寶貝,佛堂除了佛祖和羅漢像外,最顯眼就是地下一個個蒲團。
這些蒲團是當年金剛寺衆僧打坐所用,年代久遠,早已朽爛,雲城分舵修士撿起來一個個撕開,確定毫無異處,才失望地丟下。
舞陽嗤笑道,“各位,這些蒲團難道跟你們有殺父之仇麼?”
閻光也是兇橫慣了,大刺刺道,“這地方難道就幾尊佛像?如果是這樣,那舞陽道友你來這裏做什麼?大金剛伏魔功你恐怕早就倒背如流吧,不用特意來這裏看吧?你是不是有什麼還瞞着我們?”
舞陽冷笑連連,“大金剛伏魔功我自然很熟悉,來這裏當然也不光是參佛,可惜這事與你毫無關係。”
閻光眉毛一揚,正要發作。
舞陽的師弟梁銅急忙道,“其實我們來這裏的目的很簡單,不過確實和各位無關。”
他用手指了指那些羅漢石像,道,“各位請看,這些羅漢的姿態是不是各不相同,甚至肌肉伸縮,面貌表情也大相徑庭?”
“不錯,難道這是修煉大金剛伏魔功的不同姿勢?”
梁銅搖了搖頭,“也是也不是。這些羅漢的姿態,我們稱之爲功德圖,除了修煉的姿勢外,更重要的是大金剛伏魔功修煉到一定境界,就會有不同徵兆,比如第一尊修成後,氣通肩頸、面頰,就會如這位羅漢尊者一樣,經常忍不住露出微笑。”
萬峯看了看這尊跌坐微笑的羅漢,點頭道,“原來如此!”
梁銅接着說道,“因此,每次青帝谷之行,我們金剛門的弟子都會來此佛堂靜坐幾天,觀摩石像,對照自己的修行,以期有所領悟。以往就有阻在瓶頸期的弟子在此參悟數日後,便真就突破了的先例。”
閻光聞言,心下更是失望,如果對方此言非虛,那此地也就只適合金剛門的修士了,其他人一絲作用也沒有。
萬峯“哦”了一聲,“原來如此!那看來舞陽道友你們是要在此參悟一些時日了?”
舞陽點點頭,“不錯。若無意外,我們會在一直呆在這裏,等候元師伯他們回來。”
閻光道,“我們不會打擾各位參禪禮佛,片刻後就走。不過臨走前,我想問問三位在地宮一層是否有所發現?”說着,目光炯炯盯向梁銅,舞陽性情太暴躁,他乾脆直接問梁銅。
梁銅知道他問的是河洛塔所化白猿的消息,搖搖頭,“沒有。其實我們下來也沒比各位早多久,而元師伯因爲接到之前鄺師叔的傳音符,就急匆匆下到地宮二層去了,把我們三人留了下來。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來這祖師道場參悟,不想和各位誤會廝殺了一場。”
梁銅和閻光見過兩面,深知此人心狠手辣,他不想得罪閻光一行,於是又解釋道,“至於那株纏情絲,舞陽師姐已經說過了,大約百年前它就生在那裏了。哎,當年我金剛門也有位弟子被它吞噬。”
閻光道,“你們既然知道那是纏情絲,爲何不除掉它?”
舞陽冷冷道,“我們樂意!”
石楓聽了,暗暗好笑,這金剛門也不是善茬!纏情絲不會主動攻擊,只有受了驚嚇纔會發難,金剛門留着它,分明是把纏情絲當成佛堂的守衛,反正金剛門的人都知道底細,沒有危險,至於其他人,呵呵,那就自求多福吧!
“那六隻石熊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也是你們故意而爲之?”閻光問道。
梁銅道,“當然不是。我們來到時,石殿門口就堵着六隻石熊,怎麼趕都趕不走,爲此我師弟都受了重傷。”
閻光忍不住雙目放光,他盯着舞陽道,“石熊堵在門口不走,難道說石殿另有祕密?”
舞陽冷嗤道,“閣下是不是想寶物想瘋了?!此處密道雖說隱祕,但千百年下來,保不定哪一段就塌了,陰獸無意中就闖了進來,有何稀奇?你們不照樣也找了入口嗎?”
石楓聽到這裏,心道:不對!這次閻光可能瞎猜中了!這六隻石熊絕對不是無意中闖進來的!
爲何石楓下此判定?
原來方纔地道混戰,三隻暴戾的石熊橫衝直撞,他也在場,石熊不分對象,其中就有幾次朝他撲來,石楓倒不懼石熊這種皮糙肉厚的傢伙,可他不能暴露自身真實修爲,於是偷偷使用了一張“暗香符”。
“暗香符”能發出一股特殊氣味,驅走低階陰獸。
衛符卿因要率領一衆師弟隨師父張玄素參加青帝谷之行,於是在半年前就命令石楓大量趕製對付陰獸的符篆。
石楓制符數年,向來做一半藏一半,因此手上有不少這種符篆。
當石熊朝石楓這邊撲來時,石楓一邊躲閃,一邊悄悄祭出“暗香符”。
結果石熊聞到暗香,立刻掉頭就走,但走出十幾步,卻又停下,呆了呆,又咆哮撲上來。
按說暗香足可將石熊趕得老遠,要等氣味消失,纔敢回來的,爲何這幾隻石熊只是跑開幾步又回來呢?
石楓當時頗爲驚異,他原想,六隻石熊可能在石殿裏築窩,生了幼崽,因此纔不肯離開,但進來後才發現,石殿道場裏並無一絲陰獸氣息,也根本沒有什麼巢穴幼崽。
那石熊爲何守在門口,不準人族修士進入?它們總不會是貪圖這部大金剛伏魔功吧!
閻光面無表情,道,“是不是,看過才知道!”他一揮手,大聲道,“兄弟們四下搜搜吧。”
舞陽無名火直冒,忍不住又要發作。梁銅急忙傳音道,“師姐,祖師道場裏面有無複道密室咱們還不清楚,隨他們去找吧。”
石楓立在一尊羅漢石像前,假裝觀看石像上的經絡圖,但實際上他神識悄悄放開,將整個大殿細細掃了一遍。
沒有暗道,周圍石壁都是實心的,也沒有密室。
製作大光明王佛以及十二尊羅漢石像是什麼材質?會不會有問題?
牆上壁畫有無祕密呢?
還有什麼?四面牆上有不少琉璃燈。
嗯,還有西邊牆角,堆放了當年做法事的鼓樂,難道其中有祕密?
石楓一一掃過,都沒發現有一絲靈氣波動。
他靜了靜心神,又重新回想了一下前後經過,忽然心裏一動,對了,剛纔舞陽說過,這座祖師道場金剛門弟子每次必來參拜,那麼九年前的陽九年,金剛門應該也有人來過,但當時並無石熊盤踞在這裏,否則舞陽也不至於毫無準備,讓一個師弟受了重傷。
也就是說,石熊是最近九年纔來的,進一步推斷,如果它們真的是在看守什麼東西的話,那這件東西也是最近九年纔出現的。
因此諸如石像、蒲團、壁畫這些已經歷經數千年的物事就可以先排除了。
可是有什麼東西最近九年內纔有,以前沒有出現的?
難道是那株纏情絲?不對,舞陽說過,這株纏情絲百年前就存在了,以前還有金剛門弟子喪命於此花之手。
此外,石熊若真的是在守衛這株假的六色靈蓮,那麼當大批人族修士圍攻,寡不敵衆之際,石熊應該直接吞了靈蓮跑路,然而,石熊自始至終都沒瞅過那株假蓮花,它們大概也知道那是纏情絲吧。
那石熊守衛的會是什麼?石楓目光一寸寸掃過四周。
忽然,他眉毛微微一挑,對了,香灰!上一次來參拜的人供奉的香燭,燒剩有香灰,近九年來新出現的物事,唯有它了!
大殿裏雲城分舵的人已經四下散開,東瞧瞧,西翻翻,一片亂哄哄。
石楓似乎隨意地踱到香爐前,香爐很普通,紅銅打造,三足,高四尺,徑長二尺,裏面香灰積滿,已經溢出來,周圍都是。
這些香灰色澤灰白,細膩如霜,石楓不須用手觸摸,也能分辨這都是火脂玉燃燒後的餘灰。
石楓盯着爐中看了一會,沒發現有何奇怪。舞陽他們三人每人都上了三支香,一共九支,這些香燭兀自在燃燒,灰白的香灰不停落下,有些落在爐中,有些落在地面。
火脂玉雖說價值不菲,但也不是什麼珍稀寶物,煉器上倒是有些用途,但其灰燼卻從不曾聽說有什麼妙用。
難道說石熊喜歡喫火脂玉香灰?不可能,要是如此,這一爐子香灰早就被石熊喫光了,但看香爐樣子,這一爐香灰也不知何積留了多少年,根本未曾動過。
石楓不得要領,正要走開,忽然,他目光一閃,香爐四周還長了不少野草,這些也應該是近九年纔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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