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作者:殊晚
宋靜原聽完陳硯的話,哭得更兇了。

  如果能重來一次,她肯定不會選擇這樣偏激的方法。

  “別哭啊寶寶。”陳硯側身吻在她薄薄的眼皮上,“給你講這些是想消除你的誤會,不是讓你自責難過的。”

  宋靜原掐緊了手心,眼角沁出淡淡的紅色,心臟像是被人泡在高濃度的碳酸飲料中,酸澀且脹。

  她本來只是想讓陳硯放手,完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宋靜原擡起手,胡亂地抹去了眼淚,斷斷續續地說:“陳硯,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也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陳硯低低地笑了下,還是在哄她:“我信。”

  “你都戴上我的戒指了。”陳硯輕輕颳着她的指節上的那點突起,有冰涼的觸感,“還想跑哪兒去?”

  “而且我也不會再給你離開我的機會了。”

  崎源和江北一樣,冬天還沒結束,溫度甚至更低一點。

  就算是在機場裏,說話的時候都往外散着白氣。

  宋靜原不受控地打了個哆嗦,陳硯手背貼上她腦門:“很冷嗎?”

  “還好。”

  “怪我,來之前沒看看天氣預報,早知道讓你穿件更厚的衣服。”陳硯的語氣裏多了幾分自責。

  宋靜原向上拉了拉衣領,半個下巴埋在裏面:“沒事呀。”

  他們到轉盤上取走行李,陳硯帶着她在街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對着司機報上了渾河北路。

  渾河北路。

  不知道有多少年沒來過了。

  兩人在一起那功夫,她沒少半夜偷偷從家裏溜出來往那跑,當時陳硯還總使壞想留她在那過夜。

  窗外的街景飛速向旁邊倒退,崎源比前些年又繁華了不少,到處可見流光溢彩的街燈,機場附近的開發區又多了許多高樓大廈,只不過兩旁的樹枝還是光禿禿的。

  北方的冬天就是這樣。

  白皚皚的積雪、乾枯的樹枝、還有乾冷的空氣。

  別有一番韻味。

  司機看他們穿得單薄,主動開了暖風,熱氣很快就在車窗上烘起了一層白霧。

  宋靜原像是養成了某種習慣,伸出手指就要在上面作畫,陳硯早就摸透了她這點小心思,從後面將人擁進懷裏,熱氣吐在她的後頸上,酥且麻。

  寬厚的手掌覆上她的,陳硯捏着宋靜原的指節,在車窗上緩緩畫了個愛心圖形,然後又一筆一劃地寫下五個字:

  宋靜原、陳硯。

  他們兩個的名字被圈在了愛心裏。

  這次是名字,不再是縮寫。

  陳硯的字還是很好看,筆劃遒勁有力,宋靜原盯着這個圖案看了許久,心中升起一股小小的雀躍,然後拿手機拍了下來。

  陳硯把那張照片要了過去,三分鐘後,宋靜原便在他朋友圈裏看見了這張照片。

  評論區炸了鍋。

  【沈睿:……陳硯你談個戀愛怎麼把智商還談沒了?能不能像我一樣理智點?】

  【鄭辰:硯哥,你冷靜一點,你現在好歹是公司總裁,發這個真的合適?】

  【沈枝意:再虐狗就給你們都拉黑了!】

  陳硯統一回復:【老子樂意發什麼就發,你們管這麼多?】

  鄭辰緊接着回:【硯哥,我奶奶最近喜歡上一首歌,我覺得非常適合你。】

  【陳硯:?】

  鄭辰甩過來一條鏈接,陳硯下意識打開。

  下一秒,車裏響起一陣響亮且有節奏的歌聲——

  只想□□情的傻瓜,只想安穩有個家

  陳硯:“……”

  他冷着臉把鄭辰拉黑了。

  宋靜原在一旁樂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陳硯去揪她的臉:“這麼好笑?”

  宋靜原立馬乖乖抿嘴,但微微顫抖的肩膀還是出賣了她在憋笑這件事。

  陳硯舌尖拱了拱臉頰,沒過幾秒自己也笑了。

  他伸手在她頭髮上揉了把:“笑吧。”

  出租車很快在那扇銀色鐵門前緩緩停下,灰色牆體上掛着深藍色的牌子,上面寫着渾河北路119號。

  院子裏的那個白色鞦韆還在,周圍的雜草被人清理掉了,看起來不算荒蕪。

  “你經常回這邊嗎?”宋靜原問。

  “沒有。”陳硯搖頭,攬着她肩膀往裏走,“只不過定期會請人過來打掃一下。”

  陳硯找到鑰匙開門,擡手打開門邊的燈,暖黃色的光線盈滿整個房間。

  房間裏的一切都和宋靜原記憶中相同。

  一路過來身上染了不少寒氣,空調打開也要過一會才能暖和起來,陳硯讓宋靜原先去洗澡,自己則去收拾他們晚上要住的臥室。

  等宋靜原洗好出來後,房間已經變得很溫暖了,單穿一件睡衣也不會冷,陳硯捉着人把她頭髮吹了個半乾,剛剛泡過熱水的皮膚粉嫩,像是剛摘下的水蜜桃,還帶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陳硯俯身埋在她頸窩上蹭着那塊皮膚,許久才把人放開。

  雖然折騰了一天,但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宋靜原現在反而精神起來了,她仰着頭問:“我能在這些房間裏隨便逛逛嘛?”

  陳硯笑:“這兒的哪個房間你沒去過?還和我客氣上了?”

  好不容易吹順的頭髮又被他揉亂,像是什麼惡趣味一樣,陳硯將她衣領往上拉:“去吧。”

  宋靜原上樓去了琴房。

  陳姝凡的照片還放在一旁的書架上,只不過相框上落了薄薄的一層灰,宋靜原抿了抿脣,取下來用紙巾擦乾淨,雙手捧着放回原位。

  不管過了多久,每次她想起陳硯小時候經歷的一切,心臟都會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的疼,難受得不得了。

  那架黑色鋼琴被罩子蓋上了,應該許久沒被打開過了。

  宋靜原翻開琴蓋,手指按在上面,琴聲清脆而柔和。

  陳硯沒過多久就從浴室出來了,身上套了件白色t恤,漆黑的髮絲溼噠噠地滴着水,他一邊擦頭髮一邊找人,最後在琴房裏發現了某人的身影。

  小姑娘身上穿着一件奶白色的卡通睡衣,背對着門口坐在鋼琴面前,脖頸微微低下,剛吹乾的髮絲泛着些水光,整個人被光圈包圍着,細長的指節在黑白琴鍵中跳動着,旋律流暢而婉轉。

  她彈的是《korebi》。

  陳硯垂眸盯着她看,高二在宋靜原家陪她住的那段時間,他教宋靜原彈過一些曲子,不過都是些國外的童謠兒歌,當時宋靜原還吐槽,說他是在打發小孩兒。

  後來學業忙起來,也沒有很多功夫教,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彈,她坐在一旁聽。

  宋靜原彈琴的時候格外專注,壓根沒發現陳硯在後面。

  陳硯也沒打擾她,就那麼靠在門上,半闔着眼睛欣賞她的琴聲。

  記得從前陳姝凡教育過他,琴藝不是最重要的,要學會感知樂曲裏的情感。

  因爲陳姝凡的關係,這麼多年他接觸過不少玩鋼琴的,也見識過很多技藝純熟的琴者,只不過大部分人都少了份情感在裏面。

  就連陳姝凡也說過,陳硯天賦是不錯,可是在共情能力上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所以彈出的東西好聽是好聽,就是有些空洞。

  可是他卻在宋靜原的琴聲裏聽出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一曲結束,他在後面拍了拍手:“不錯啊寶貝兒。”

  宋靜原驚訝地回過頭:“你怎麼過來也不叫我?”

  “叫你還能欣賞到這麼棒的表演?”陳硯懶洋洋地走到她身邊,和她擠在琴凳上,手指在琴鍵上敲了敲,“在哪偷着學的?”

  宋靜原打哈哈:“你忘了嗎?你教過我。”

  “真當我傻?”陳硯揪她的臉,“就我教你那點東西,和這個能比?”

  這曲子算不上難,但是基礎薄弱的人也應付不了。

  宋靜原抿脣:“大學報了個社團,跟着裏面的一個學姐學的。”

  陳硯盯着她眼睛看了幾秒:“怎麼想着學鋼琴了?很喜歡?”

  宋靜原點頭:“是挺喜歡的。”

  “學了多久?”

  “沒有很久。”宋靜原頓了下,輕聲道,“陳硯,我就學了這一首曲子。”

  這回換陳硯傻眼了。

  兩人一起過除夕那次,他在琴房用玩笑的口吻對宋靜原說過,這是他最喜歡的曲子。

  宋靜原在他開口之前承認:“太想你的時候,我就會把自己關在學校的琴房裏,反覆地彈奏這首曲子。”

  “就當……你還在我身邊。”

  多年下來,這首曲子不知道被彈奏了多少次,最後竟成了一種肌肉記憶,就算是閉着眼睛也能正確彈出來。

  陳硯終於明白,爲什麼宋靜原的琴聲和別人的不一樣。

  每一個音符,每一次變奏,都包含着少女無窮無盡的思念。

  這些情感被注入到指尖,讓樂曲本身有了血肉和骨架,音符也變得鮮活起來。

  琴房裏一片靜謐,二人的身影被映在純黑色琴身上。

  陳硯摟着她的手緊了緊:“以後都不用這樣了。”

  不用再用彈琴來發泄,因爲我一直在你身邊。

  這天晚上陳硯沒再折騰她,摟着她安安穩穩睡了個覺。

  隔日崎源迎來了一個好天氣。

  陽光穿過窗簾斜斜地照在牀上,宋靜原翻了個身,磨磨蹭蹭地張開眼,好半天也沒清醒過來。

  陳硯推門進來,看見她這副模樣笑了:“小懶貓,快起牀收拾喫早飯。”

  沒睡醒的宋靜原有點黏人,她朝着陳硯張開胳膊,聲音細細軟軟:“不想動。”

  “你抱我去好不好?”

  陳硯被他媳婦兒撒嬌這樣萌的不行,哪能說出拒絕的話,幾步上前,胳膊穿過她的手臂,託着她的臀將人環抱在自己身上,穩穩當當地往衛生間走。

  “媳婦兒發話哪敢說不行?”

  伺候她洗漱完,陳硯又把人抱着放到餐桌旁邊,這邊太長時間不住人,廚房裏沒什麼像樣的食材,陳硯起了個大早到菜市場上買了些東西,忙活了好一通才搞定早飯。

  看宋靜原喫得開心,他哼笑一聲:“值了。”

  一切都收拾好後,兩個人準備出發。

  陳硯提前弄了輛車停在院子裏,宋靜原坐在副駕駛上系安全帶,忽然想起什麼:“我們要不要買點東西過去?”

  畢竟是看望長輩,空手去好像有點不合規矩。

  “不用。”陳硯答得倒是乾脆,“不在那兒多待。”

  宋靜原記得讀書那會兒陳硯和老爺子關係還不錯,聽到他的答案倒是愣了幾秒。

  “忘了我和你說的了?”陳硯掃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我和陳家現在沒關係了。”

  宋靜原乾巴巴地“哦”了聲,想問問爲什麼,但最後憋了回去。

  陳硯啓動車子,宋靜原靠在座椅上欣賞着外面的風景。

  今天是工作日,路過崎源高中門口的時候,還能看見在操場上追逐打鬧的學生,這麼多年過去了,崎高的校服款式居然沒變過,簡單的藍白校服,當時有多嫌棄,現在就有多懷念。

  宋靜原看着那幫高中生有點出神,突然聽見陳硯問:“不恨他嗎?”

  “啊?”宋靜原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當年逼着你離開,不恨嗎?”

  宋靜原皺了下眉頭,半天也沒給出明確的答案。

  說恨嗎?可到底他也是爲了陳硯好,而且就算當時不發生這些,那些討債的人逼得緊了,她也要離開崎源。

  說不恨嗎?但是當時的狼狽與無助也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是她很久也釋懷不掉的事情。

  想了很久,她最後搖了搖頭:“不恨。”

  陳硯輕哼一聲:“你倒是大度。”

  “但我不行,我恨。”

  “陳硯。”宋靜原在他胳膊上握了握,“畢竟那是你爺爺,你們中間還有一份親情相連。”

  “無論是誰都不應該那麼對你。”

  宋靜原沒再勸下去。

  陳家老宅在遠郊,中間遇上道路施工,陳硯只得換了一條土路,沙礫與輪胎摩擦出刺耳的聲音,陳硯怕宋靜原被顛到,刻意放慢了速度。

  快到老宅的時候,陳硯偏頭看她一眼:“緊張嗎?”

  宋靜原鑽進了拳頭,擠出一個笑容,朝他搖頭:“不。”

  嘴上雖然這麼說着,但真正踏進那個院子的時候,宋靜原渾身上下還是忍不住緊繃了起來,那個雨夜的噩夢一點點爬上心頭。

  陳硯感受到她的僵硬,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掌心溫度源源不斷傳來,像是一味鎮定劑:“別怕,有我在。”

  “如果真的感到不舒服,你回車上等我也好,我很快就出來。”

  “不用。”宋靜原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我可以。”

  “我想和你一起面對這些。”

  陳硯笑了笑,他的靜原,現在真的變得很勇敢。

  門鈴被按響,傭人過來開門,陳硯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所以大家對於他的到來並沒有很驚訝。

  只不過他當時對陳老爺子說的是——要帶女朋友回家。

  陳老爺子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茶,本來還因爲孫子終於想通了要回家而高興,但是看見宋靜原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臉色卻黑了下去。

  陳硯卻神色自若地拉着宋靜原坐下,完全忽視掉那些,還捏了捏宋靜原的手指,示意讓她不要緊張。

  但到底是一個家族的大家長,況且陳硯還在,老爺子笑了下,客氣道:“好久不見啊,小姑娘。”

  宋靜原剛要開口,陳硯卻笑了聲,不講情面道:“您還是少見她比較好。”

  宋靜原:“……”

  她悄悄扯了下陳硯的袖口。

  老爺子臉上有些掛不住,開門見山地問:“阿硯,這就是你說要帶回來的女朋友?”

  “對。”

  老爺子看向宋靜原,語氣不再似剛纔那樣隨和:“我記得你答應過我吧,以後不再出現在阿硯的生活當中,現在怎麼又反悔了呢?”

  宋靜原有一瞬覺得呼吸困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種問題。

  陳硯毫不在意道:“不是她要出現的,是我死纏爛打去找她,也是我求着她和我在一起的。”

  陳老爺子顯然被這幾句話氣得不輕。

  “你就非要和她在一起?”

  “是。”陳硯攥着宋靜原的手更緊了,語氣堅定,“這輩子就她了。”

  “而且。”他低低地輕笑一聲,像是在回憶什麼,“我的態度您不是六年前就見識過了嗎?當時我就說過我只要她,要不是您非得攔着,我會鬧到和陳家斷絕關係這一步?”

  “你還好意思提?”

  這件事當時鬧得很不愉快,不少風言風語流傳出來,讓老爺子很難堪。

  陳硯剛纔的話無疑又添了把火,氣得老爺子把茶杯“砰”一聲摔在桌子上。

  空氣安靜片刻,老人緩緩道:“阿硯,我做這些都是爲了你好。”

  “是麼?”陳硯冷言,“您把她從崎源逼走之後我過的是什麼日子,您難道不清楚?要是真的爲我好,就不會這麼做。”

  “和陳家斷了關係後,我沒再接受過你們的一點幫助,相信您也知道,現在所有的成就都是我自己打拼創造出來的。”

  “但是您知道我爲什麼要逼着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陳硯的聲線低沉,卻又堅定:“因爲從六年前的那天,我才明白,只有我徹底擺脫你們,真正獨立了,真正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好我要想保護的人。”

  這麼多年他野蠻生長,一個人在國外紮根生存,跌跌撞撞地什麼磨難都經歷過了,但還是沒有被打倒,反而越挫越勇。

  周圍人都誇他年輕有爲,稱讚他有野心能喫苦,鮮少有人知道他心中的那份執念。

  “你們所有人都在說着爲我好,但事實是,除了姑姑之外,我從未在親情上體會到一點溫暖。”

  “您可能不知道,在姑姑離開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我曾經深陷黑暗泥潭當中,痛苦絕望到想要結束這一切,是她把我拉了回來。”

  提到宋靜原,他的眉頭不自覺舒展開。

  “那些暗無天日的歲月,是她溫暖了我,讓我知道,這個世界其實還是很有趣的,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在藝術節期間,宋靜原堅定地說,陳硯快不快樂對於她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對於陳硯來說,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後來分開的那些年,他沒再找過其他人,腦海中總是浮現少女那張乖巧素淨的臉。

  開心的,難過的,羞澀的,每一個都無法忘記。

  “所以是我離不開她。”

  “當年您逼着她離開,給她留下了太深的陰影,今天我帶她來只是想讓她安心,讓她明白沒人能再讓我們分開,希望您清楚,我並不是來請求你們的同意的。”

  老爺子看着記憶中那個桀驁張揚的少年變成了眼前意氣風發的男人,一瞬間有些恍惚。

  這些年他確實疏於和孫子的溝通,他也清楚,陳政和梁玥不是一對合格的父母。

  六年前他做的確實極端了些,以爲這樣就能讓陳硯斷了念想,沒想到最後會變成另一種模樣。

  他在思考自己這麼多年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麼。

  想了很久還是嘆了口氣:“阿硯,你們之間的差距太大,門不當戶不對,她不是我們陳家兒媳婦的最佳人選。”

  陳硯剛要反駁,宋靜原卻捏了下他手心,緩緩開口。

  “陳爺爺。”她的聲音溫軟堅定。

  “當年我就說過,我答應您的要求,是因爲我喜歡陳硯,不想連累他,認爲那樣對他是正確的。”

  “但是我現在發現我錯了,離開之後的他並不快樂,也沒有得到幸福,所以這一次,我想勇敢地選擇他。”

  “我知道您顧及我的出身,我的家庭,但是我覺得,在一段感情中,最必要的因素是愛。”

  “只有他們彼此愛着對方,才能長久地走下去,無論遇見什麼困難,都能一起克服面對。”

  “不管您信不信,我想說——”她的聲線有一絲罕見的顫抖,“我很愛他。”

  陳老爺子沒再說話,陳硯也不準備在這多留,牽着宋靜原準備離開。

  臨走的時候,他回頭看向老人。

  他左手牽着女孩,神情嚴肅,脊背挺得筆直,像是要爲她撐起整個世界,話語擲地有聲。

  “剛纔忘了說。”

  “希望您能明白,我只想讓她開開心心做我陳硯的妻子,而不是提心吊膽地來當什麼陳家的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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