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地下交易人無所不通(二)
江潤沒有理會陳斯文的調笑,直接拿了離自己最近的一部,撥通伊寶夜的號碼,聲音“嘟”了兩下後便有一個低沉的女聲響起,那聲音沙啞蒼老,並不是伊寶夜:“請問你找誰?”
“讓伊寶夜接電話。”江潤說。
“您是哪位?”那頭的女人說,口吻並不客氣。
“你他媽讓她接電話!”她幾乎吼了出來,臉色青白交加,分外可怖,“讓伊寶夜說話!”
那女人似乎被嚇着了,隨着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伊寶夜的聲音終於傳入聽筒。
“喂?”
“你現在在哪裏?”江潤劈頭蓋臉質問道。
“我——”那頭愣了一下,然後便是一聲驚呼,“伊潤!你這些日子死到哪裏了?!”
“你聲音小點。”她連忙緊張了一下。
“哦哦。”伊寶夜茫然地看了保姆一眼,揮揮手讓她出房間迴避,“你到底生了什麼事?”
“現在還不方便說,等風頭過去我再回去解釋。”江潤臉色黯了一下,“我現在要跟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
“那個……你瞭解姐夫家的情況嗎?”
“什麼情況?他們家很——厲害。”這是伊寶夜想了半天總結的形容詞。
江潤咬咬牙:“你先別跟芮澤斂結婚,婚禮能推遲就推遲。”
伊寶夜嗤笑一聲:“你在說什麼啊,莫不是腦子又開始抽風了?”臨結婚前推遲婚禮,這不是太荒唐了嗎。
“芮氏裏的不是什麼好人,我現在不便說,總之你一定不能嫁進他們家,伊寶夜你聽我的,不然我們都會有麻煩。”
伊寶夜聽自己半血緣的妹妹這麼說似乎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卻越想越不對勁:“他們對你做了什麼事了嗎?”
“你先不要管這個,我現在還比較安全,總之你們離他們越遠越好。”江潤語飛快,忽然聽到那頭又有說話聲,便急忙掛掉了電話。
伊寶夜聽着那頭的茫音,擡頭看到保姆正狀作不經意地問她要不要喫點水果。
“不用,不是叫你出去了嗎?”她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女人笑容有些僵硬:“您是在與您那失蹤了的妹妹打電話嗎?”
“不管你的事。”伊寶夜越想越氣,不知道是不是她家落敗的原因,這宅子裏的人看她的眼神越來越詭異,有時候簡直讓她心裏毛。
伊潤讓她離芮家遠一點,可她不知道,伊家幾口已經完全搬入了芮宅——成爲了依附芮家勢力的存在,她也不得不攀附芮澤斂這棵大樹,低聲下氣的感覺固然屈辱,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江潤抓着老鼠的手機,神色還是有點恍惚。
她忽然就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好像事情在朝她懼怕的方向展。陳斯文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沒事的,他們都不會有事。”
她覺得心裏真的踏實了一點,不由輕聲道:“謝謝。”
“謝什麼,誰讓我心裏只有你一個呢。”他笑得十分欠扁,連眼睛都幾乎看不見了。
江潤撇撇嘴,剛想反諷幾句,卻只聽一聲巨響——那破舊房子的門便被葉狐一把拍開。
“我們得走了。”他不由分說地攥緊江潤的胳膊,臉上沒有笑容。
“怎麼了?”她瞪着他,滿面茫然。
“dFI的人來了。”他說着表情微變,好像有些生氣地看着陳斯文,“你做了什麼?你去招惹聯合調查部了?”
“我只是——”陳斯文訥訥開口,抓了抓腦袋,“我搬些資料跟你們一起走吧。”他說着飛快地給資料備份。
“我們還有兩分鐘。”葉狐說,“你這裏有槍嗎?”
“在地板下面。”老鼠指了指桌子下方,剛想告訴他怎麼打開木板,葉狐便已一手擊穿地面,掏出了一把scaR—h,那麼大的傢伙在他的手裏像是個輕巧的玩具。
他把玩着那突擊步槍嘀咕一聲:“這東西都能被你搞到。”說着將彈夾裝上,然後又掏出一把手槍扔給江潤。
她低頭打量這把手槍——軍用m9a1,連着彈夾過了一千克,相對於她慣用的西格瑪託舉起來有些不便。
陳斯文眼見那二人將自己的家底都刨了出來,無奈卻沒有一點辦法。
“好了,我們快點離開吧。”他把加密u盤收起,轉身道。
“我們得走地下,”葉狐道,“走下水道。”
“跟我來。”陳斯文說着率先走出屋子,“前面就有一個井蓋。”
罡風包圍着三個人,月亮被漫天的烏雲包裹住,前些日子下的雪已全部化開,沒有路燈的潮溼小道上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江潤按了按被寒風吹起的衣角,彎着身子,她覺得周圍安靜過度了,唯一的光源便是這條小路出口出的一盞黃色的小燈,然後那微弱的暈黃後是愈加濃烈的黑暗,像是怪物張開的巨口。
“真像喪屍圍城喲。”陳斯文大概覺得氣氛過於凝重,於是小聲地開了個玩笑。
“喪屍圍城不會這麼安靜。”葉狐扯了扯嘴角,他的聽力很好,最輕的腳步聲都無法逃過他的耳朵,他甚至能通過風聲的變化來判斷對方的位置。
第一聲槍響從他的槍口出,七毫米口徑的步槍彈輕易穿透來人的防彈衣,對方連聲慘叫都來不及出,由於巨大的衝擊力,上半身從高處掉了下來。
江潤視力沒有那麼好,她聞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像是早年她的母親殺魚的味道。槍聲像是一個導火線,將黑暗中的爪牙全暴露出來,一時間她聽到了遠處的人聲,汽車聲,機器聲,包圍圈在步步緊縮。
“快走。”葉狐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前方奔跑,老鼠則邁着小短腿氣喘吁吁費力地緊跟着他們。
一排排子彈就貼着他們身後,在地面濺起大片水花,聲音亂七八糟,卻十分張狂。
大概緊緊過了十幾秒,隨着巨大的噪音,強大地氣流捲起鋪天蓋地的塵埃,衆人幾乎站立不穩,頭似乎都要飛了出去。江潤擡起頭,看到一架直升機如閃電般飛朝這裏竄過來,黑色小巧的機身,暗紅的花紋,猖獗露出頭的機載航炮,無一不顯示着其恐怖的特性。
“是‘龍捲風’!”老鼠尖叫一聲。
探照燈打在三人身上,鎖定了他們,火箭筒和機關炮校準位置,只待他們動彈便將其炸成肉泥。
武裝直升機上有人在用擴音器喊話:“這裏是dFI警員,你們被包圍了,請放下武器,雙手舉過頭頂。”
江潤看了一眼葉狐,他倒是一臉雲淡風輕,慢慢放下突擊步槍。
“請放下武器,雙手舉過頭頂。”上方的人重複一聲,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如他的話一樣冷酷而嚴厲。
江潤不知道現在是否該束手就擒,她還在猶豫,忽然葉狐投給她一個古怪地眼神。她把手槍慢慢放下,彎下腰,眼見就要放到地上,卻在那一瞬間扔給了葉狐。
他動作快得像是鬼魅,旋身的同時瞄準,射擊,兩子彈打中了龍捲風的動機,一子彈打入了油箱。而上面的特工根本來不及向下方攻擊,直升機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歪斜着向下方倒去,隨即爆炸,巨響掩蓋了尖叫與呻吟。
火光包圍着能把人砸成餅狀的碎塊朝着江潤迎面而來,度之快她根本無法反應,混亂間有人抱住了她,在地上滾了幾圈,直升機零件險險地貼着她的後背呼嘯而過,然後便聽到幾聲慘叫。
“沒事吧?”呆滯中她隱約聽見有人在喚她,江潤仰起臉,現自己正被葉狐牢牢壓在身下,他將她護得滴水不漏。
她愣了一下,現自己緊緊貼着他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不似她原先想的那般平穩冷漠,而是激烈而有力。
她的臉頓時通紅,連忙推了推他掙扎着要起來:“我沒事。”
葉狐倒抽一口氣,似乎在忍受着痛苦,臉上的冷汗也低了下來,落在她的脖子上。
“你怎麼了?”江潤連忙扶住他的胳膊,卻現他背後盡是鮮血。
“被碎渣子給戳到了。”葉狐哼了哼,全身重量倚在她身上,甚至還享受般的眯起了眼睛。
“喂,你們兩個不要卿卿我我的,快點走了!”老鼠不知從哪個角落裏爬了出來,灰頭土臉的,十分狼狽,他也對眼前這個貌似自己是燈泡的處境十分不滿。
江潤站起來,依舊是扶着葉狐的胳臂沒有鬆開,幸好夜色掩蓋了她臉頰上的紅暈。
現在是逃跑的最好時機,先前直升機爆炸產生的硝煙足夠掩護他們了。
三人來到轉角的井蓋處,葉狐打開井蓋,帶頭跳了下去,然後張開雙臂擺出迎接的姿勢:“江潤,下來吧。”
江潤望了望那黑漆漆透着一絲臭味的下水道,最終一閉眼跳了下去,她被葉狐穩穩地接住,那強大的懷抱讓她心悸,卻又覺得異樣的溫暖。
她有些慌張地落地,強迫自己不去看他,然後伸直脖子看向上方的陳斯文:“你可以下來了。”
陳斯文面孔上掛着複雜的笑容,她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緒,或許是她根本沒有清楚地意識到。她有些急切地伸出手。
“陳斯文,快下來!”
噗。
烈風中傳來輕微的一聲,像是有人無意打開了某個閥門,若非仔細聽,還以爲這只是而耳邊的幻覺。
江潤看着陳斯文眉心溢出了紅黑色的血,她有些回不過神,彷彿還不知道生了什麼事。
“陳斯文……老鼠……”江潤喃喃道。
他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僵硬而詭異,然後臉朝下倒在了積水中,像是個不怎麼優美的慢動作鏡頭。狙擊步槍的子彈穿透了他的腦袋,九毫米口徑的巨大威力甚至把他的後腦勺給掀飛了。
血濺了她一臉。
在幾年前剛認識陳斯文的時候,這個外號爲老鼠的矮小男人因爲神奇的逃生本領及無所不通的信息量而聞名於元都地下。
“我是老鼠,自然會嗅到危險而脫身。”男人笑眯眯地對她說。
他說得沒錯,老鼠狡猾而敏捷,看似沒有原則只效忠於自身的利益,這樣對他們來說才能活得更加長久。
只是這一次,他再也沒有了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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