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N+1次逃跑
後來喬司固定每隔五天去一次,唐鎮對此無甚感覺由着他折騰,心裏盤算來盤算去,心裏想的越來越多的是等阿喬傷好利索了,他要開個葷。
這種事情,開了閘,食髓知味,實在難以控制。
——何況他也不想控制。
這麼來來回回,喬司的傷養了近一個月,算是基本好利索了,四叔繃帶一拆,算是給這父子倆都解了禁,唐鎮如狼似虎地摁着喬司裏裏外外吃了個飽,餓得狠了,下手難免就收不住,喬司被做到後來都被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淚,躺在牀上兩條腿都是抖的,被唐鎮蠻橫地壓在身下逼着他又一次跟自己一起同潮的時候,他連哼出來的力氣都沒了。
唐鎮徹底饜足的代價是後庭的輕微撕裂傷,第二天喬司躺在牀上腰痠得連翻身都不想翻,這地方又不方便四叔來看,唐鎮自己從處置室拿了藥膏回來,迎面避開了喬司摔過來的水杯,接住了砸過來的枕頭,不由分說地押着喬司拿着藥栓自己給他上了藥。
唐鎮實在是折騰得狠了,喬司耷拉着眼皮兒歪在牀上,在唐鎮視奸似的目光下耐着性子吃了半碗加了蜂蜜的橘皮粥,然後倒頭就睡。
那天他連房門都沒出,所以出去辦差消失了好些天的無赦回來,他也不知道。
獨佔二樓轉角東邊整片面積的大書房裏,無赦把所有整理好的資料一一給自家主人呈了上去,唐鎮隨便拿着最上面的身份基本信息掃了一眼,看見“林疏”的名字,又看了看右側那免冠照的長相,頗有幾分無可奈何,“又一個姓林的。”
無赦回報說:“是林安的親弟弟。”
唐鎮隨意地把那資料扔回桌子上,笑了笑,嘴角透出一點不耐煩的厭惡,“回頭兒該去問問,這兩年是不是跟姓林的犯衝,一個兩個,怎麼纏上就甩不脫了呢——林安還有個弟弟的事,你們之前怎麼沒查到?”
“屬下辦事不利。”無赦躬身認了個錯,但跟着唐鎮久了,知道他主子不會在這種已經時過境遷的事情上多做糾纏,連請罰的話也省了,“主人可還記得,當年林安入島受訓的時候,就是奉了他主家的令。”
一部分權勢大根基厚的氏族,喜歡從小訓奴養死士,這類家族通常都會有自己的訓練營之類的,尋找背景乾淨無牽無掛且根骨好的小孩從小培養,從入訓的那天起,就抹去他們曾經的一切身份信息和存在痕跡,從此,以家族所需要的新身份活着,或者死去。
這一類人,因爲從小就沒了原本的身份,新的生活軌跡從小一路養成,想再去查找曾經的來歷,除了主家主動提供,否則實在難以查明。而集團的訓練營收這種人入島訓練的時候,通常只要其背後主家的身份家族信息,對被他們當成商品一樣的受訓者從前是個什麼樣的人毫無興趣。
畢竟,這種委託的合同,人訓好了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他們一個訓練營,難道還會管出營的人跟主家是恩是仇,藝成之後會不會弒主?
開玩笑,又不是閒的喫飽了撐的沒事幹。
唐鎮冷笑,“爲着當年處死他的事情,我還賠了兩個同期出營的同階死士給他主家,這筆賠錢的買賣,怎麼忘得了?”
無赦心裏清楚他主子說的“賠錢買賣”實際根本不是指那兩個按“死一賠二”協議白給那家的受訓者,而是指喬司。但不敢說破,順從地應了一聲,“是。但那時我們差林安的身份,從頭到尾,的確沒有任何線索證明他還有弟妹——整個林家一共育有三子,兩男一女,林安是老大,下面有個弟弟叫林疏,小妹妹叫林婷。但是這三個孩子,從小就被分開了。”
“林安他們父親欠着鉅額賭債,常年混在賭場,知曉一些家族買奴訓奴的門道,後來爲了還債,喪心病狂,生了孩子就是打算賣的。”
“他妻子五年一共給他生了三個孩子,最後林安那個妹妹林婷降生的時候,母親難產,死在了手術臺上。”
“那邊妻子剛死,那男人就把三個孩子一起打包賣給了中間人,後來中間人爲了能再多賺一筆,給三個孩子都做了不同的假身份,分別賣給了三個氏族。”
無赦說:“如果不是這次林疏自己跳出來,單單是當年林安的線索屬下們無能,的確差不多這些隱情”
唐鎮這輩子見過的骯髒事兒大概比喬司小時候數過的星星還多,不過聽見男人對妻兒都無情到這種地步,破天荒厭惡的眯了眯眼,他點了根菸,極緩極深地吸了一口,“說說‘75號’——那個林疏的來歷。”
說到這個,無赦也頗覺得有些湊巧,那張終日裏彷彿浸在幽冥忘川裏似的陰氣塵塵的眸子裏竟然漾開了一點啼笑皆非,“說着也巧。國那邊有個說法叫‘南裴北葉’,‘北葉’說的是少爺的母族葉家,‘南裴’則指多少年來與葉家分庭抗禮卻井水不犯河水的裴氏一族。這個林疏,就是裴氏送來的。”
“屬下潛進裴氏訓練營查了檔案,這個林疏,本來各項記錄都不錯,各種訓練課程排名始終是第一,是個被裴氏導師們十分看重的學生,除了性子野了點,沒什麼別的毛病。但眼看着要出營了,一年前,他卻突然越發桀驁不馴起來,休假的時候出去惹是生非不算,後來訓練中竟然出手打殘了一個助教跑了,後來人又被抓回來,又讓訓導老師告到家族主事人那裏,出營侍主的事情就此夭折,他就被下放了,裴氏的打算,在我們營裏訓聽話了之後,把他發配到外圍給他們家族某些見不得光的利益賣命到死,這人也就算物盡其用了。”
唐鎮沉吟着,淡淡的煙氣中,沉黑的眸子深不見底,“要出營了突然桀驁不馴惹是生非——他是故意的。是知道他哥沒了,所以待不住了?”
“估計是。”無赦回答說:“但裴氏也有規定,家族從小培養的侍奴死士,必須是無牽無掛的孤兒,所以林疏有兄妹的事情,裴氏到現在也不知情。至於從小就失散的兄弟三人是怎麼重新聯繫上的,他們靠着身份方式聯繫,林安一死,實在無從查起,得問了林疏本人才知道。”
“知道他哥死在了我這裏,所以他也處心積慮地把自己送了上來想報仇,他倒是用心良苦。”唐鎮嗤笑一聲,夾着煙的手指隨意揮了一下手,帶着常年身居同位的決策者令行禁止的威壓,“這個不用查了,他們兄弟怎麼聯繫上是他們的事,我沒興趣知道。”
一個林疏,小小的二營學員,連受傷的喬司都打不過,單槍匹馬,竟然跑到集團的大本營來找集團的老闆報仇——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說完了笑話的來歷,就沒人願意再分析笑話的因爲所以了,唐鎮轉而問無赦,“阿喬是怎麼剛回來就聯繫上他的?”
“那天少爺跳機他正好在下面,倆人交了手。”無赦說:“林疏跟林安長得相似,少爺大概一早就知道林安還有弟妹,所以照面就認了出來。”
唐鎮彈了彈菸灰,“把跳蚤清理乾淨,別再來礙我的眼。”
唐鎮這話就是要清理門戶的意思。無赦想了想,大概也是出於人
道主義關懷,恭謹地上前,從挨個放在桌上的一疊資料裏抽出了一張單篇的4紙。
“主人,這是少爺前天簽過字的退訓名單,後天統一遣走。名單上有‘75號’,您看是不是”
是不是能網開一面?既然少爺都已經要主動把他踢出去了,何必再殺個姓林的刺激少爺?
無赦頂着他主子暴走的可能硬着頭皮點到即止,唐鎮身上甚至一點殺意都沒有,輕描淡寫的,並不把那個小鹹魚似的“75號”當回事兒,“既然如此,就給他條活路——但願他能識時務,別白費阿喬一番苦心。”
無赦應聲而退,唐鎮掐滅了菸頭,順手把桌子上一大堆礙眼的資料扔進了垃圾桶。
那個時候,連唐鎮自己也沒想到,這芝麻綠豆大點的小事,竟然會有這樣的轉折發展
實在是有時候,“用心良苦”這個詞後面,還得跟個“事與願違”。
唐鎮看在喬司的面子上,爲了不更加惡化跟養子的關係,放了林疏一馬。這件事本來應該悄無聲息地翻過篇去,然而到了月底遣送不合格學員出營的時候,林疏趁押解的人不注意,自己跳下船跑了
而這一個月來都按部就班讓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喬司呢他也趁着押解的人不注意,自己爬上船跑了。
他和林疏兩個人,本該留下的出去了,而本該出去的就這麼留下了。
陰差陽錯中,最後喬司知道林疏不在船上,還是通過響徹全船的廣播
這個事兒可太操蛋了。
按說,其實喬司這次逃跑,也沒什麼完全的準備。多少次處心積慮的跑路失敗後,他本來想也沒想過,這次莽撞的行爲真能讓他逃出生天。之所以兵行險着,實在是有事需要他親眼去驗證,十萬火急,他一秒都等不起。
審了那女殺手幾次,其實也不是全無所獲,只是所得消息太過聳人駭然,所以喬司說什麼都不信。
女殺手說的背後主使她做這一切的那個人,他必須親眼見過、親耳聽到、親手觸碰到,才能相信。
驗證這件事、這個幕後人的真僞,夜長夢多,只能跟時間賽跑,越快越好。
可是他不能跟唐鎮說。
萬一女殺手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旦唐鎮知曉,他們所有人都要萬劫不復。
所以只能再策劃着跑一次。
按喬司自己的打算,他只要在唐鎮的追兵到來之前,搶出親自驗證女殺手所說一切真僞的時間,也就可以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根本想都沒想過,一個林疏、林安的親弟弟,能給他用這麼大一個簍子!
不僅沒上船,還特麼自不量力地跑去“刺殺”唐鎮,現在被抓了個正着,正好合適被查出他登船又跑了唐鎮當誘餌,勒令船長全船通報廣播——
“阿喬,散散心就回來,林疏等着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