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朱渝的瘋狂
t重金尋來的馱隊和嚮導早已趕到。
t拓桑穩了穩心神，立刻道：“先生，我們依舊分頭尋找。”
t弄影先生點點頭，帶了自己那支馱隊：“拓桑，我們放寬範圍搜索，總要找到就是了！”
t馱隊已經越來越深入沙漠，可是，自少數沒被掩埋的乾屍之後，已經完全失去了那幹人追逐的方向了。到得第二天清晨，依舊沒有絲毫的人影。
t拓桑依舊走在馱隊的最前面，睜大了眼睛，期待着君玉忽然會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
t“君玉……”他有時運足內力，聲音傳出去很遠很遠。
t“君玉……”他有時柔聲低呼，似乎君玉就站在自己身後。
t“君玉……”他有時茫然嘶吼，眼前一片黑暗，那熟悉的臉龐竟然慢慢已經在腦海裏模糊，努力回想也想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模樣。
t可是，他的聲音無論是遠還是近，這天地之間都是死氣沉沉的，沒有回答的聲音也不會有那微笑滿面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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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月光下，夜涼如水。
t朱渝並未走出太遠，可是一次次勒馬回頭，身後依舊是茫茫一片，沒有絲毫人影。
t汗血寶馬的前蹄有些跛，那是在搶水的時候被一名垂死的赤金族士兵砍傷的，好在並不嚴重，依舊能往前走。
t朱渝也不挽繮繩，汗血寶馬信步由繮。他知道，單憑人力很難找到這片“死亡之海”的出路，好在這馬原本就來自沙漠，便放心地任由它自己老馬識途。
t他又看看自己那袋珍若性命的水囊，滿意地拍了拍馬的頭：“馬啊，馬，走出這沙漠，我當了皇帝一定封你爲‘國馬’，讓你也享享富貴榮華！”
t又慢慢走得幾步，他再次勒馬，身後，依舊是死寂的一片。他乾脆下馬，望着身後，一次次的極目遠眺，這天地間仍然只有自己的身影。
t君玉不識路途，君玉沒有水，君玉不想死、君玉想和拓桑雙宿雙棲——可是，她還是沒有循着馬蹄的深深的印跡追上來。自己停留了那麼久，走得也並不太遠，她要追上來原本是很容易的，可是直到風已經吹亂了馬蹄的所有痕跡，她依舊沒有半點影子。
t她是在原地等死還是在茫然亂竄？
t夜晚天氣涼爽，正是趕路的好時候，可是，此刻，心裏像有某種瘋狂的小動物在拼命抓扯，怎麼都平靜不下來。他又看看那樣一覽無餘的月色，乾脆在地上坐了下來。月色下，看什麼都不十分真切，可是他依舊牢牢地盯着自己身上沾滿血跡的衣服，儘管血跡早已乾透，仍還隱隱透出一些腥味。這些，是赤金族精兵、西北軍將士的鮮血，甚至，有些是君玉的左肩上那道深深的傷口的鮮血！
t“我是君玉……君玉啊……”他又想起她駭異無比的聲音，想起她在狂沙捲來時拉着自己驚恐逃命的模樣！他猛烈地搖搖頭：“你是君玉又如何？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痛恨的人！”
t天色已經大亮。
t坐得太久，朱渝站起身，腿都有些發麻。他上了馬，前面是一片紅白相對的沙岩。
t他策馬過去，沙岩裏有很多形形色色的玫瑰般的石塊。這是沙漠裏一種風化造成的玫瑰形狀的石頭。他仔細看了看，裏面有一塊赤紅色的石頭十分醒目，完全像一朵真正的紅玫瑰。這大堆石塊裏只得這一個赤色的，看起來十分奇特，他撿起來，揣在了懷裏。
t他又回頭，轉了幾個方向四處看看，別說人影，這死氣沉沉的天地之間，連一隻飛鳥、一隻鼠類都沒有。
t他看着遠方，想起下聘時見到的小回王的女兒那漂亮可人的面容，想起南昭夫人那媚到入骨的風騷，想起一干妻妾各自殷切舒適的伺侯，更想起自己即將稱霸的那片遼闊的天地！
t走出這片沙漠，前方繁花似錦！
t他又大笑起來：“君玉啊，你果然虛僞到極點！你口裏說相信我，可終究還是記恨着那一刀，對我充滿了戒心！你倔強若此，不追上來也罷，渴死在這大漠裏真是活該！”
t太陽早已掛在天空，坐了一晚，此刻騎馬趕路，嗓子幾乎幹得要冒煙了。他看了看身邊那個珍若性命的水囊，他自己沒喝，馬更沒得喝。馬迎着明晃晃的太陽嘶鳴一聲，更是焦渴難當，越往前走就嘶鳴得越慘。走着走着，馬就停了下來，朱渝翻身下馬，馬受傷的前蹄在沙地裏拼命地翻刨起來，似乎想翻出一些水或者一些溼潤的沙子。
t刨着刨着，受傷的前蹄就刨出血來。
t朱渝一直冷冷地看着它拼命地刨啊刨啊，看着它的前蹄越來越血淋淋的。那樣的殷紅刺激着腦子，眼前金星亂冒，恍惚間那馬忽然變成了那張可憎可厭的面孔————
t她在千思書院的雪地裏微笑着翩然走過，她在寒景園的廣場上彈琴高歌！
t可是——
t她還在青海湖邊拒絕自己留下的玉佩，她和拓桑從“博克多”靜修的密室裏手拉手地跑出去，她站在西寧府的軍事演習臺上和拓桑交換眼神時那般地眉目含情……
t朱渝緊緊握着拳頭，碎玉時劃破手心的傷痕，多年後竟然還會躥出來讓人摧心裂肺的疼痛！
t“爲什麼你心裏只有拓桑沒有我？”
t“爲什麼你寧願死都不願追上來，不肯向我靠近哪怕是一小步？”
t“爲什麼就連你也如此虛僞，口裏明明說相信我，卻又對我充滿了戒心？”
t“天下人都可以懷疑我，你怎麼能懷疑我？”
t“爲什麼？爲什麼？”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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