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東京篇14
不然怕不是要凍成一條鹹魚,一點出門的慾望都沒有了。
五條穗捂着厚厚的風衣,道“說起來,今天是第一天,要去幹什麼?踩點?接近目標人物?”
禪院甚爾看着她瑟瑟發抖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搓了搓她的頭髮,開口道“第一天嘛,去那個什麼楓葉祭典。”
五條穗一頭霧水,“祭典?”
“你不是來旅遊的嗎?”禪院甚爾雙手插兜,擡眼望着有些發灰的天空,道“旅遊不就是應該做些無所事事的事情嗎?”
五條穗眨眨眼,“也對……?”
五條穗提前打電話預約了當地的旅館,就在車站附近,距離景點不算遠,旅館內還會早午餐,非常適合兩人這種懶鬼。
青森的氣候確實十分特殊,明明還能看到地上存在積雪的痕跡,但楓葉偏偏依舊火紅,讓秋冬交疊的界線變得分外模糊。
青森的當地人要比東京更加熱情,大概是因爲地理因素,這裏的人十分重視家庭,即使是旅館也都是夫妻店的配置,在老闆得知禪院甚爾和五條穗是兄妹後,還特意給他們提出了一些旅遊攻略,尤其是十和田湖和周邊的景點,比如神社之類的。
兩人在神社門口站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進去。禪院甚爾是純粹的無神論者,而五條穗則是對神社一點感覺都沒有。
禪院甚爾看向五條穗,道“不想許願嗎?那個旅館老闆不是說會給占卜的籤紙,只要能在河流裏立起來,神明就會實現你的願望。”
五條穗果斷搖頭,“我不相信神明,我只相信自己。”
禪院甚爾嗤笑一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啊……難怪你這個隨口就能騙人的小丫頭在五條家呆不下去。”
五條穗撇撇嘴,“既然已經能夠活着,當然要去追求自我。”
禪院甚爾雙手插兜,“說得也是。”
“不過就算不去參拜神社,也可以去買點御祝之類的吧?降谷哥哥和景光哥哥應該會喜歡的。”
禪院甚爾撇撇嘴,“出來還要惦記着那兩個臭小子,真是多心。”
五條穗揶揄道“之前給降谷哥哥和景光哥哥挑衣服的時候,明明甚爾也很熱衷啊。”
禪院甚爾切了一聲,“那是因爲你在問我。”
“好好——”
不過幾天就到了弘前城菊花楓葉祭禮,地點就在弘前公園,有不少人都在那裏欣賞楓葉和菊花,還穿着傳統服飾,讓五條穗想到了小長假時候的旅遊景點,不是一句“人山人海”就能概括的。不過在這樣的祭典中居然在開始前還有什麼市長首腦之類的講話,倒是讓五條穗有些意外。
她還以爲這種祭典應該算是民間活動呢,不過青森無論是和東京抑或是京都比,都要保守和封閉一點,所以當地的豪強家族和政要首腦一起出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比起這些,五條穗更在意周圍的人羣。
這種人山人海的場景對她這種小孩子一點也不友好,就算踮起腳也什麼都看不到,倒是被周圍的人的手臂和腿腳撞了好幾次。
禪院甚爾低頭看向她,“你這樣什麼都看不到吧?”
五條穗抓住他的衣襬,掙扎着開口道“那不是當然的嗎……果然這裏人太多了,我討厭……”她話還沒說完,視線陡然升高。
禪院甚爾有些好笑,伸手抓起五條穗,輕而易舉地把她舉了起來,道“這樣可以看到了吧?”
突然被舉高高、與周圍人驚訝的目光對上的五條穗“……”
嗯,只是爲了方便看祭典而已,至少她表面上還是個小孩子,被舉高高一下有什麼大不了的,而且他們站在楓樹下,也不用擔心會妨礙別人啊……總而言之,甚爾的行爲是合理的。
心裏這麼想,坐在禪院甚爾的肩膀上的五條穗還是忍不住攥住了他的頭髮,嫌棄道“下次這麼做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啊,我可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禪院甚爾呲了呲牙,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不過坐在禪院甚爾的肩膀上確實有助於擴大視野,五條穗忍不住哇了一聲,伸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楓葉,道“要是我也能長這麼高就好了。”
反正不能、至少不應該比以前矮吧……
禪院甚爾切了一聲,悶聲道“那要看那個小鬼了。”
五條穗眨眨眼,這才意識到禪院甚爾口中的“小鬼”是指五條悟,畢竟即使五條穗不願意承認,五條悟也是她血緣關係上的哥哥,在體徵方面不可避免地會接近,比如白髮、瞳色,未來或許還有身高……
她低下頭看向禪院甚爾的發頂,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我染成黑髮也會很好看的。”
上輩子她可是純正的黑髮,要不是她根本不願意相信其他人,她早就在領養家庭幸福快樂地生活了。
禪院甚爾微微一愣,哼笑道“還是白髮看着更順眼。”
五條穗切了一聲,一手搭在禪院甚爾的頭頂,心不在焉地聽着臺上的漫長講話,一雙藍色的眼睛掃視着臺上站着的人。
正在講話的是一位年輕人,身着傳統服飾,看着和禪院甚爾的年紀不相上下,舞臺另一側則是站這個小孩子,穿着有些不合年紀的衣服。
禪院甚爾冷不丁地開口問道“看到講話的那個人了吧?”
五條穗眨眨眼,忽然意識到什麼,“是你的任務目標?”
之前甚爾不是說目標是個老頭子嗎?
“是新的任務。”禪院甚爾舔了舔嘴脣,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道“這對父子互相買兇,還都找上了我。”
五條穗微微一愣。
互相買兇?自相殘殺?
禪院甚爾嘲諷道“所以說活得太久不是一件好事,對於家督和繼承人來說都一樣。”
在來的路上,禪院甚爾也和她提過一些這次的任務目標,是青森縣的當地的豪族津島家的家督,雖然是上門女婿,但是對於經營這個龐大家族頗有一套,很快就幫助津島家重振旗鼓,津島家子女衆多,等級劃分嚴明,最得他的喜歡的還是長子。
奈何這位家督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命太長了,而且一直“精力充沛”,不斷地生孩子,儘管再怎麼劃分等級,依舊不能避免家族中產生派系爭鬥,而且隨着長子的成熟和父親的老去,這對父子之間的感情也逐漸變味……
五條穗點評道“挺好的,父慈子孝。”
這種事情在歷史上屢見不鮮,也沒什麼新奇的,一旦遇上利益,變味的可不只父子情。
“反正他兒子多,還能活很久,只要慢慢培養,次子也可以承擔家族的重擔。”禪院甚爾似笑非笑地開口道“沒想到他的兒子早就計劃着殺掉他了啊,這些家族可真是有趣。”
五條穗的思緒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御三家上。
五條家以“六眼”爲尊,五條悟生下來就已經處在權力的巔峯,而禪院家有禪院直哉這根獨苗,禪院家主也算半個正值壯年,加茂家……瞭解不多,不過似乎也沒有因爲繼承問題鬧出太大的動靜。
姑且是微妙的和平表面吧,畢竟這三家早已經傳承千年,爲了各自的利益努力不撕破臉皮,想要在他們之間掀起波瀾着實不易,津島家的風波相比之下也只能算是小兒科。
這樣思索着,五條穗忽然對上臺下那個孩子鳶色的眼眸,不由微微一愣。
這麼遠的距離能夠察覺到什麼嗎?雖說他們沒有像周圍的人那樣穿着傳統服飾,確實會比較顯眼一些。
五條穗拍拍禪院甚爾的頭,“這個先不說了,說好答應我好好旅行的吧?突然又提起這些……”
“順口聊聊而已。”
五條穗擡手摘下頭頂的楓葉,憋着笑把楓葉別在禪院甚爾耳邊,道“真好看,今天甚爾一整天都不可以摘下來哦,這樣纔有旅行時的節日氛圍。”
禪院甚爾“……”
臺上的講話總算結束,周圍的人在鼓掌之後就各自散開,陸陸續續地進入公園內部,五條穗也終於可以腳踏實地地欣賞楓葉和菊花。
儘管是人造的景觀,但還是有趣味在其中的。
禪院甚爾看她這副樣子,只好百無聊賴地跟在她的身後。
“說起來,我們回去的時候帶點青森的蘋果吧?聽說很好喫。”
禪院甚爾眯起眼睛,“還是帶扇貝回去吧,至少是肉。”
五條穗抽抽嘴角,“甚爾,總是喫肉對身體也不好的。”
禪院甚爾切了一聲,對五條穗膚淺的想法表示了不屑,隨後道“小丫頭,你最近是長高了吧?”
五條穗有些疑惑地眨眨眼,“嗯?”
禪院甚爾的說法有理有據,“上次去買衣服的時候,那個導購和我說你要穿更大一碼的衣服了,只有多喫肉才能長高。知道嗎?諸伏做的菜還是太清淡了。”
雖然可以從營養學的各個角度無死角的辯駁他,但是當五條穗對上禪院甚爾格外認真的表情時,還是低下了頭,改口道“知道啦……”
在從小就過着辛苦生活的甚爾的眼裏,喫肉大概就是最好的幫助她長高的方法吧。
禪院甚爾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麼忽然不說話?”
指着不遠處的攤位,五條穗含含糊糊地開口道“我想喫關東煮,甚爾幫我買。”
嘴上嫌棄着五條穗麻煩,但禪院甚爾還是按照她說的走了過去,還不忘像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叮囑的那樣,告誡五條穗不要到處亂跑,乖乖站在菊花人偶下等着。
一個人百無聊賴的五條穗拾起地上掉落的楓葉放在手心,想着這片形狀還算不錯,不如多撿幾片帶回去給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做書籤什麼的。
這樣想着,五條穗隱隱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於是順着對方的視線望了過去。
是一雙鳶色的眼眸,和她手中的楓葉顏色十分接近,這雙眼睛屬於一個男孩,看起來和她年齡相差不多。
五條穗的性格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對方看起來還是個小孩子,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裏,看起來實在是有點可憐了……而且總覺得這樣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就當是看在對方長得好看的份上日行一善吧。
因此五條穗走過去,衝着他伸出手,開口問道“你一個人站在這裏,是迷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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