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替愛37
“水晶手機一經面世，便受到了國內外消費者的一致好評，尤其是年輕消費者……因產量限制，國內市場出現了明顯溢價的情況,國外市場更是一機難求……”
央視財經新聞正在播報2021年第四季度手機市場調研結果。
達可科技有限責任公司總裁辦公室。
老李一鍵關掉電視，對着已經在沙發上等了半天的李永鵬道，“說吧,什麼事？”
李永鵬是老李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一直跟在老李身後做事。後來,老李創辦了達可,非常大方地分了他15的股份。
李永鵬一見老哥哥呱嗒着臉，心知肯定是剛剛的新聞戳着他的肺管子了。要知道，蘋果都不好賣了，他們這些競爭力還比不上蘋果的,又能好到哪兒去……
不過，這種場景,李永鵬已經習慣了，因爲自從水晶手機上市，且反響異常不錯後，他們達可的董事會成員便要三五不時地被這麼刺上一刺。
畢竟，老李需要發泄。
嗯，他們也要。
早知道……
算了，沒有早知道！往事多煩憂,提了傷心。
想起來這兒的目的，李永鵬正色道，“公司第四季度的銷售數據出來了，成績不太理想，宇輝、明輝的意思是，要不要召開董事會商討一下對策？”
宇輝、明輝是老李的兩個兒子，兩人在公司都掛着副總經理的頭銜，只不過一個負責人事，一個負責財務。
眼看老李就要退休卸任了，兄弟兩大哥不服二哥，各種明爭暗鬥。
像這次，兄弟兩嘴上說是要召開董事會商量對策，其實是想拿下市場部這塊肉。
“動不動就召開董事會，東西賣不好開董事會有個屁用，市場部的人都是喫乾飯的嗎？”想到那兩個不省心的棒槌兒子，老李火氣更大了，“一天到晚正事不做，就知道七搞八搞！”
李永鵬垂着腦袋聽訓，心裏後悔死了，他怎麼稀裏糊塗地就被攛掇來了。
“老子舔着一張老臉給他們找來兩條財路，他們不是看不上嗎？看不上自己來好了，人各有命，我才懶得管！說句不好聽的，我一把年紀了，眼前還有多少路可走？總不能臨了還讓我把這堆破事帶進棺材吧！”
老李說的兩條財路，一個是400億合資辦公司的事情，這個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被否了也就被否了。
但另一個，是他老早跟李俏俏說好的手機配件的事。李俏俏是個大方性子，又有老徐的面子在，並沒有因爲合作不成就心有記恨。所以手機充電器這事，她壓根就沒想過找別人。
可不巧的是，老李那段時間甲狀腺附近長了個結節，做了個小手術，被老伴兒沒收了手機，公司的事情全交給兩個兒子了。
李俏俏拿着老徐給的聯繫方式找到人，好傢伙！竟然被對方好一通奚落。
接電話的是老李的小兒子李明輝，正所謂同行是冤家，李俏俏先是搶了他們達可看中的廠子，現在還讓他們達可給她做手機充電器。
在李明輝眼裏，這不是看不起人是什麼？敢情欺負人都欺負到他頭上來了！
“你誰啊？多大的臉？讓我一個老牌手機生產商給你生產手機配件，你照鏡子了嗎？”
李俏俏被噴的狗血淋頭，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旗艦的水晶手機賣的如此緊俏，日銷90萬臺。哪怕加工一部充電器只有20塊錢的純利潤，一天下來就是1800萬，一年下來，60億有了。
想到這次跟着李俏俏賺的盆滿鉢滿的米粒公司，老李就恨不得把兩個兒子塞回去回爐重造。
米粒跟他們達可一樣，也是靠做手機配件發家的，不過他們最開始做的是手機膜和手機殼這些毫無技術含量的東西。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鄙視鏈。
做手機的看不上做耳機的，做耳機的看不上做充電器的，做充電器的看不上做手機殼的，做手機殼的看不上做手機膜的。
唔……或許，做手機膜的看不上給手機貼膜的……
李明輝瞧不上充電器這個活兒，結果就被米粒公司撿了個大便宜。
其實，要不是早些時候，老李主動找上門去提合作，這件事說不定打從一開始就輪不上達可。
因爲詹熙城第一次找李俏俏的麻煩，安排小嘍囉去騷擾阿姐家的滷味店時，米粒和榮光的老總就給李俏俏提過醒。
這事情，李俏俏從來沒忘記過，就想着什麼時候找個機會回報一二。所以，李明輝的態度一出，她就乾脆利落地聯繫了兩位老總。
不巧，榮光那邊好像正打算出新款，自己家的訂單都忙不過來，於是，旗艦的官配充電器就被米粒一家喫下了。
那時候，誰都沒想到，無線充電器而已，長久合作下來，竟是一筆過營收百億的鉅額訂單。
忙過這一陣子，李俏俏終於空出時間去關注了一下任務進度。
提起關巍昂，就不得不提起一年前的綁架事件。
等姓詹的一大家子全部落網，所有案件告一段落，李俏俏才從張警官那裏瞭解到事情的始末。
詹熙城當時對李俏俏恨之入骨，太想除之而後快了，但他與李俏俏之間的樑子人盡皆知，一旦李俏俏出事，警方很難不懷疑到他身上。
即便有專業人士作保，篤定警方不會有確切的證據，詹熙城也不想冒險成爲被懷疑的對象。
所以，他決定讓關巍昂來充當這個替死鬼。
皮魯哥一行人入境當天，詹熙城讓王碧瑩悄悄約關巍昂出來，假裝有十分重要的商業機密要透露給他。
見事情出現了轉機，關巍昂欣然赴約，結果，毫無防備之下，被潘子和王碧瑩聯手撂倒。
等他反應過來，他所面對的局面已然一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人到手了，向來葷素不忌的詹熙城覺得自己沒道理不好好享用一番。要知道，關巍昂皮相不錯，又是祁彤雯的第一個男人，或多或少地滿足了他的某些隱祕且不可告人的心思。
反正，變態的心思不是常人可以揣摩的，關巍昂在他手底下可謂受盡了折磨。
等皮魯哥那邊全部到位，不光關巍昂，王碧瑩也分得了一個32寸行李箱。
詹大編劇給他們安排的劇本非常簡單：
李俏俏飛黃騰達後，在事業上不斷打壓關巍昂，後者一怒之下，斥巨資請來專業人士綁架了李俏俏。
結果事到臨頭，想起兩人曾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關巍昂反悔了，讓綁匪停手。
可在綁架的過程中，李俏俏已經看到了綁匪的長相，綁匪怎麼可能放過她。
雙方爭執不下，綁匪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關巍昂這個僱主一起咔嚓了。
至於王碧瑩，從頭到尾都沒有她的戲份，所以詹熙城才讓皮魯哥他們把她單獨埋了。
沒辦法，王碧瑩知道他太多事了，留着只會後患無窮。
反正，一隻羊也是放，兩隻羊也是趕，詹熙城覺得皮魯哥他們千里迢迢，來都來了，乾脆一次到位，送他們三個一起上路。
只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羊沒放成，倒是把他們老詹家給一鍋端了。
李俏俏自己懶得打聽，便請來私家偵探幫忙調查關巍昂的近況。
調查出來的結果相當令人意外——
關巍昂獲救後，火速賣掉了公司和房子，毫不留戀地回了東北老家。算算時間，從離開上海到現在，差不多快一年了。
艾瑪，任務對象跑了一年，自己還毫無所覺，李俏俏覺得一定是最近幾個世界的任務完成得太過順當，才讓她變得掉以輕心。
她認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爲，決定親自去趟東北，以示自己的悔改和對任務的重視。
不過，在此之前，她又去了一趟警局。
當年的案子，所有當事人中，除了她和關巍昂在外頭，其他人都進去了。而其中一部分與她無關的案情，就算問了，警察也不會告訴她。
所以，李俏俏只能旁敲側擊一番，通過觀察知情警官的語氣和表情，來推測關巍昂身上發生的一切。
至於申請探監，直接去問詹熙城或者王碧瑩，李俏俏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先不說他們會不會如實告訴她，她也不太願意再去接觸那些個臭蟲。
如果不是任務需要，她連關巍昂都懶得搭理，畢竟現在的日子多美好啊，有錢有閒，想幹嘛就幹嘛。
通過觀察知情警察的反應，李俏俏覺得事情應該跟她猜想的差不多，被綁架的過程中，關巍昂大概率遭到了非人的虐待。
至於究竟是什麼類型以及什麼程度上的虐待，按照他本人的反應，李俏俏拒絕展開想象。
安排好手頭的工作，李俏俏啓程去了東北，她不是一個人去的，跟她一起行動的還有她僱來的私家偵探喬立邦。
喬立邦以前當過警察，因爲犯了一些錯誤被記了大過，前途無望之下，索性辭職回家開了個工作室，專接一些抓貓抓狗抓小三的案子。從他工作室的業務範圍來看，服務對象大多是些富婆沒跑了。
這次跟李俏俏一起過來，主要是替李俏俏處理一些她不方便露面的事情。
比如，光天化日之下去翻垃圾桶。
“放這裏。”李俏俏指着地上的一次性塑料檯布道，她已經戴好了醫用口罩和橡膠手套，就等着喬立邦把東西帶回來。
兩人落地長春後，第一時間來到關巍昂家所在的小區，在他家對面樓上租了一套房子，然後開始週而復始地撿垃圾、翻垃圾、扔垃圾……
他們來到這裏的第三天，終於撿到了關巍昂房間的垃圾。不知道是不是太宅、不太製造垃圾的緣故，前面兩天，關母扔的都是廚餘垃圾和衛生間垃圾。
而之所以認定那是關巍昂房間的垃圾，是因爲李俏俏在裏面找到了一些紙張碎片，上面的字跡赫然就是關巍昂的沒錯。
等她和喬立邦費了老鼻子勁把所有碎片一一拼好，發現裏面不光有關巍昂寫廢的手稿，還有戊酸雌二醇片的藥盒和空的鋁塑包裝。
戊酸雌二醇片是一種女性用來補充體內雌性激素的藥物。李俏俏理所當然地認爲是更年期的關母在服用。
直到看了關巍昂的廢棄手稿，她心裏彷彿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這藥竟然是他自己喫的！而且已經連續吃了11個月了！
李俏俏突然發現，關巍昂的事情好像在朝着一個詭異的方向發展，接下來，隔三差五撿到的垃圾更是慢慢驗證了她的猜想——
近一年裏，關巍昂的心理髮生了巨大的轉變，出現了性別認知障礙，最後，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驅使他選擇成爲一名跨性別女性。
李俏俏覺得不可思議，因爲性別認知障礙大多出現在一個人的幼年時期，關巍昂都30了，怎麼會……
喬立邦是個鋼鐵直男，對這方面瞭解的不多，在他的理解中，“這不就是人妖嗎？”
李俏俏只好跟他解釋，藥娘和人妖的區別。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完全震碎了她的想象力。雖然不是她做任務以來遇到的最奇葩的事，但也足夠列入前十的了。
關巍昂走了藥娘這條路，一直引以爲傲的關父關母將會遭受怎樣的打擊，而他們的晚年生活又會落得何等下場……
李俏俏覺得這一家子的後續發展已經不用再跟了，以後每隔幾年讓喬立邦稍微打聽一下，等這個世界結束，就可以直接交差了。
回到上海，李俏俏繼續自己的生活。
任務提前完成，後面的日子於她來說便跟度假一樣，除了祁父祁母三五不時地催個婚，其他真沒什麼煩心事。
尤其是等祁同偉和徐敏華先後畢業，李俏俏將他們培養成自己的兩員大將，一個管理彤雯國際，一個管理旗艦手機。
她自己要麼寫寫代碼，要麼搞搞研發，要麼去信息安全中心跟大家交流心得體會，日子過的無比充實。
軟件公司和手機公司賺來的錢，一半留給公司用於擴建，一半捐給各個慈善機構。
她自己要花錢，就走食品公司的賬上走。不過，李俏俏私底下很少花什麼錢就是了。
在大衆眼裏，她是全世界最節儉最樸素的富婆。她賺錢，好像從來都不是爲了享受。不穿名牌衣服，不背名牌包包，不戴名貴首飾，不買豪車豪宅……
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裏，她始終堅守着自我，保持着一顆平常心，閒看花開花落，淡看雲捲雲舒。
李俏俏這輩子最大一筆私人開銷就是爲了讓侄兒祁飛揚繼續唸書，給國外高校捐了樓。
只不過，沒想到，這件事被廣大網友得知後，還引起了一場脣槍舌劍的風波。
彼時，祁飛揚學有所成，剛回到上海實習。因爲外形、學歷各方面的都很出衆，收到了一個真人秀節目的邀約。
由於家庭背景比較特殊，他不敢擅專，請示了所有長輩，得到許可後，才接受節目導演的邀請。
沒想到剛上第一期節目就火了。
打從一開始，他就是抱着體驗不同生活的態度來的，把它當作博士答辯和正式工作之間的一個閒暇放鬆而已，壓根沒想過藉此成名，然後又入圈出道如何如何。
但一同參加這檔節目的其他人不是啊。
祁飛揚擋了別人的路，吸了別人的粉，佔了別人的流量，別人可不得想法子搞他嗎？
等打聽到他是李俏俏唯一的後輩，將來極有可能同時繼承旗艦、彤雯、阿姐三家公司時，同期參與者嫉妒是嫉妒不起來了。
但是！你一個家裏有皇位繼承的公子哥兒，幹嘛要跟我們這種窮得叮噹響的人搶飯碗呢？
大家面上對祁飛揚客客氣氣，明裏暗裏，各種巴結討好，哄得他說了一大堆豪門祕辛（其實就是家長裏短），其中一件便是姑姑李俏俏花錢送他上學的事情。
好傢伙！總算被他們逮着了。
這邊節目錄制還沒結束，那邊微博就已經上了熱搜：祁飛揚國外鍍金！國內高中考不上，捐樓入學常春藤！
祁飛揚這孩子，性子憨厚，打小就有點呆，用祁母的話來說就是，“跟他爺爺一模一樣。”
他從小生活在一個相對簡單的家庭環境裏，長大之後，因爲成績不好，一直都在用功讀書，只不過效果不甚理想，是個只會死讀書卻怎麼也讀不好的小學渣。
去了國外，也是如此。直到他腦子開竅，從學渣一路逆襲到學霸。
可能是終於嚐到了學習帶來的成就感與快樂，他學的更加賣力了。
可以說，一天24小時，扣除喫飯睡覺的8小時，其他時間，祁飛揚都在埋頭苦學。
李俏俏知道他心思單純，所以纔會在他請示家裏能不能參加真人秀節目的時候，力排衆議，全力支持他參加。
她太知道娛樂圈那種地方了，再加上祁飛揚又是那種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的性子，李俏俏覺得讓他去見識見識也好。
不親身經歷一次，他永遠不知道社會的險惡，反正這是在國內，在她眼面前，不會出什麼大岔子。
事情發酵的很快，網上的惡意撲面而來。
祁飛揚有些懵，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父親、母親把他臭罵了一頓。爺爺、奶奶沒罵他，卻會失望地搖頭。
姑姑……
他最最敬愛的姑姑只是靜靜地看着他，什麼話也沒說，什麼表情也沒有。
李俏俏並不是沒有反應，她只是在等，等他學會分辨，等他被挫折磨礪，等他在痛苦中成長，然後開出花來。
事情的熱度持續了不到一個星期，然後很快被明星離婚的八卦消息所替代，祁飛揚整個人沉默了許多，在節目上也不再像往期那樣陽光開朗，侃侃而談。
他想退出節目錄制，但合同上的違約金，他支付不起，家裏也不願意替他出這個錢。
他爸說了，“自己答應上的真人秀，跪着也要把節目錄完。”
直到某一天，在節目錄制過程中，手機突然彈出一則推送消息，是李俏俏參加年度全球通信峯會時接受國內記者採訪的視頻。
“祁女士，對於國內近期關於您侄兒祁飛揚的傳言，您從來沒有正面迴應過，但廣大網友非常想知道您對教育公平的看法。”
李俏俏笑了笑，“教育公平？你是說，你我分別捐了一棟價值一億美金的樓給人家高校，結果人家高校錄取了我家孩子，卻沒錄取你家孩子？”
“我家孩子那時候考不上國內高中，這一點我是承認的，但他沒有擠佔國內任何一個初三生的教育資源。”
“我們當家長的想讓他繼續學業，花錢送他去美國讀書，有什麼問題嗎？我走的是學校的正規捐獻渠道，不偷不搶不存在任何地下交易，有什麼問題嗎？”
“至於祁飛揚的畢業成績是否造假，學歷是否有水分，我可以拿我祁彤雯的個人聲譽來跟你保證，他的每一門學科考試、每一篇學術論文，都是他辛辛苦苦熬了二十多年的成果。”
“你們這樣無端的猜測，不光是對他，更是對我的人品的質疑。我很生氣。”
她對着鏡頭，霸氣側漏，“祁飛揚，你給我聽好了，這是你走上社會後，姑姑給你上的第一課——這個世界很複雜，到處都充斥着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你要是再對着誰都一副掏心掏肺、不設防的憨樣，要麼拿了你們學校的聘書回去當個教書匠，要麼趕緊找個感興趣的方向，我給你建個研究所。好好做你的學問，跟他們玩什麼玩？浪費時間！”
說完，她又轉向採訪她的記者，“等等，你是哪家報紙派來的，等我回去，我要找你們老闆談談收購的事情。一天到晚的，沒有正經事可做了嗎？”
祁飛揚溼了眼眶，看到無數網友在底下評論並他。
【揚揚，聽姑姑的話，回去做研究吧！他們都不是好人！】
【祁飛揚，姑姑說的對，跟他們玩浪費時間，我們只是拿他們消遣而已，你快回家做正經事，別再惹姑姑生氣啦！】
【好傢伙！姑姑親自出來站街，還用個人聲譽擔保，這下渣渣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嫉妒不死你們~】
……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結尾+新世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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