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替刑27

作者:心有期待
第二天早上,李俏俏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發現天已大亮,這才意識到,自己起晚了。

  要知道,自從她開始進學,起牀這件事,就從來沒輸給過太陽,包括過年那幾天,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來了。

  今天這種情況,幾乎算得上破天荒了,可見接連兩天的舟車勞頓確實把她累壞了。

  敲門的是冬生,他告訴李俏俏,小毛來了,昨晚說好的,今天上午去看房子。

  知道小毛中午還有事要忙,李俏俏沒磨蹭,趕緊起牀穿衣洗漱。

  花了幾分鐘時間收拾好,然後讓小毛帶他們去外頭的攤子上喫早飯,便宜又美味的那種。

  鮮肉餛飩、鹹香豆花、油炸春餅、蒸籠湯包……

  毫無疑問,李俏俏幾人喫的蜜口香甜。

  想起幾年前,剛到谷文縣城的時候,也有過同樣的場景,袁長山不禁感嘆,時光飛逝,這幾個小的都長大了,他也老了。

  小毛說的宅子就在祥雲大街東邊的彩雲衚衕,步行兩分鐘便可到雲客來。

  這座宅子的佈局跟他們榕樹衚衕的宅子很像,就是院子裏沒有花壇,只種了一棵光溜溜的桂花樹,入春兩三個月了,到現在都沒發芽,看起來半死不活。

  李俏俏覺得這院子的環境不錯,便讓小毛跟房東談價格。

  小毛在這裏做了三年的生意,跟周圍的街坊鄰居相處的挺好,由他出面,事情辦起來自然順當。

  不到一刻鐘的工夫,不光價格談好了,連賃房子的契書都簽好了。

  接下來,小毛回家拿了灑掃工具來,幫忙搞衛生。冬生和春生去客棧取行李,將馬車趕過來。

  小毛家也住彩雲衚衕,就在隔壁院子。不過,爲了省錢,他是跟別人合租的。

  想到一會兒酒樓開門,小毛還要忙生意,李俏俏便催他趕緊走,這邊有春生冬生,讓他少操心。

  雖然是出遠門,且還是一連好幾個月不回去的那種,但在李俏俏的強烈要求下,一行四人除了幾套春夏的衣服和鞋襪,別的什麼都沒帶。

  見她又要上街,放開手腳大買特買,袁長山趕蒼蠅般地揮了揮手,“走走走,別在我眼前晃盪。”

  坐了兩天的馬車,李俏俏一個小年輕都累了,更何況他這個半截身入土的老頭子。這會兒壓根逛不動街。

  李俏俏琢磨着自己要買的那些東西,春生一個人應該拿不動,便把冬生也一起帶上,讓袁長山老老實實在家呆着,等他們回來。

  第一趟回來,帶了鍋碗瓢盆。

  第二趟回來,帶了枕頭薄被。

  第三趟回來,帶了柴米油鹽。

  有這幾樣,便可以滿足基本生活了,其他缺的東西,留待以後再慢慢添置。

  袁長山在家很是歇了兩天才緩過勁來,開始像剛到縣城那會兒,在城裏四處晃悠。

  府城太大,道路四通八達,人口繁多。李俏俏怕他走丟了,讓冬生寸步不離地跟着他,她自己則是去城裏大大小小的茶樓,喝茶聽書。

  茶樓聽書是時下老百姓中最流行的娛樂方式之一,而說書人的素材大多來自兩個方面——現實與話本。

  話本,李俏俏看得多了,可以說但凡市面上有的,鮮少有她沒看過的。而那些她沒看過的,她閉着眼睛都可以寫出各種各樣的花式狗血劇情。

  她去茶樓聽書就是奔着現實去的,哪怕是不辨真假的小道八卦,她都聽得津津有味。

  比如,年富力強的皇上又要立後了,在一衆朝臣中,淑妃娘娘呼聲反而比皇貴妃高。

  比如,今年正月,恰逢皇家玉牒十年一修。承恩侯上表陳訴,思及已故端慈惠仁皇后膝下空虛,懇請皇上將一名皇子記入娘娘名下,以慰娘娘在天靈。

  宣德皇帝當場應了,結果在幾個成年皇子打破腦袋爭搶之際,將這個名額給了生母位份卑賤的七公主。

  一夜之間,七公主如坐了火箭般,成了本朝身份最尊貴的嫡公主。

  比如,定國公世子張鈺,因爲調戲欺辱定國公愛妾,被彈劾目無尊長、人品有瑕,被剝奪了世子封號。

  比如,戶部侍郎柳大人,因爲公然狹妓被御史大人上書彈劾。迫於壓力,宣德皇帝不得不摘了他的頭頂烏紗。

  李俏俏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大豐的法律規定,官員是不允許召妓的。一旦經人舉報揭發,很有可能會被彈劾丟官,導致政治前途不保。是以,不少自持身正的人會利用“掃黃”、“抓嫖”等手段打擊扳倒自己的政敵。【1】

  一個月下來,大豐權貴世家的八卦,李俏俏聽了個遍。

  先不說這些消息的真真假假,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當今聖上勵精圖治,年富力強,皇權在握,對朝政與軍權有着極大程度的掌控。

  而儲君之位空懸,已經致使部分朝臣按捺不住心底的慾望,意圖從龍之功,搏一份潑天富貴。

  李俏俏覺得,這樣的皇帝與政治環境,於她一個即將入仕的小蝦米來說其實是非常有利的。

  她已經想好了,將來要做個誰見了都怕的直臣、忠臣、寵臣、權臣。

  至於從龍之功,山人自有妙計,上天自有安排。

  就這樣,不同於其他學子頭懸梁錐刺股地挑燈夜讀,李俏俏在聽了將近兩個月的權貴八卦後,悠哉悠哉地去徽州貢院參加了府試。

  因爲已經是秀才了,府試和院試對她來說本就可有可無,袁長山這個陪考的也不像之前那般緊張,該喫喫,該喝喝,該睡睡。

  那心態,可能就算李俏俏考個雞蛋回來,他也無所謂。

  府試和縣試的不同在於,府試的考紀比縣試更加嚴格。

  縣試中,考生可以自帶考籃,而府試,除了考引,其他什麼都不準帶。

  筆墨紙硯、飯食、清水,包括過夜的棉被都由考場提供。【2】

  考試內容方面,府試和縣試挺像,也是默寫加寫作,只不過默寫文章的範圍比縣試更深更廣。

  連考三場,在貢院地上睡了兩晚,李俏俏第三天甫一答完便早早交卷了。

  回家洗洗乾淨,去雲客來胡吃海喝一頓,很快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

  兩天後,府試發案,在貢院外牆處張貼榜單,公佈通過考生的姓名,通過者可參加兩個月後的院試。

  李俏俏胸有成竹,派春生跑了一趟。

  果然,小半個時辰後,春生滿頭大汗地回來報喜,“少爺,中了!中了!第一!這次又是第一呢!”

  雖然是意料之中,但李俏俏還是以此爲藉口帶着一大家子去雲客來慶祝了一番。

  小毛也高興,一高興就要給東家付賬。

  想到後頭還要教小毛釀酒,李俏俏便隨他去了。

  別看雲客來現在只是一個破破爛爛、不上檔次的小酒館,今年冬天往後,必然鹹魚翻身。

  到時候,不但要擴店,還要攢錢把店開到京城去。

  小毛作爲掌櫃,肯定會有操不完的心。

  所以,李俏俏打算給他漲工錢。

  至於具體怎麼個漲法,李俏俏還沒決定,因爲她在思考,是給小毛髮固定工資,還是改成直接分紅。

  從長遠的角度來看,分紅的收益跟定比固定工資高。

  李俏俏對自己手底下的人向來大方,只要小毛做得好,她說什麼都不會虧待他。

  問題是,李俏俏擔心,小毛會不會沒有那麼大的雄心壯志。

  萬一哪天,他覺得賺夠了錢,就要“金盆洗手”,回到縣城買個百畝良田,做個清閒自在的富家翁。

  那她的雲客來又該怎麼辦?

  重新招人,重新磨合,重新培養熟悉度與信任度,到底是一件折騰人的麻煩事。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她把釀酒的技術傳授給小毛,那麼在小毛的心裏,他應該算是死綁在自己這條賊船上了。

  小毛這麼講道義的一個人,想來應該做不出半道撒手這種事。

  府試結束後,再有兩個月便是院試,通過府試的學子基本上都留在了徽州,準備等院試結束再回去。

  期間,總有耐不住性子的年輕學子,隔三差五便約上幾個至交好友,不是去寒山寺外的桃花林飲酒作詩,就是去清涼寺外的紅梅塢品茗作畫,亦或者去徽州府城最高雅的士林酒樓發表各種高談闊論。

  書生意氣。

  這年頭,越是年輕的讀書人,越是擁有一顆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豪邁之心。

  李俏俏這根刷了綠漆的老黃光當然沒有,所以她多次拒絕了來自谷文縣同窗的熱情相邀。

  不過,她找的理由在幾位同窗眼裏着實有點奇葩,“我爺說,這年頭,拍花子多,咱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還是不要亂跑的好。”

  大家想到她的年齡,十三歲,確實不大,但這麼多人一起行動,還能把她弄丟了不成?於是,主動請纓要去說服袁長山。

  可已經被李俏俏用一壺杏花釀買通了的袁長山說什麼都不鬆口,大家無功而返,只能丟給李俏俏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大門一關,袁長山納悶了,“跟同窗出去玩一玩,交流一下學習心得不好嗎?天天窩在家裏,跟個悶葫蘆一樣。我記得你考試之前不是這樣的啊。”

  李俏俏伸了個懶腰,“哪天你跟他們去一次就知道了,無趣得很,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在家看看話本,練兩張大字。”

  袁長山也就是心裏好奇,問上一問,並不會干涉李俏俏的決定。這麼多年下來,他已經養成了習慣——凡是李俏俏說的,聽就是了;凡是李俏俏要求的,做就是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輩子,只要跟緊孫子的步伐,他這輩子就有享不盡的富貴榮華。

  沒見他那傻兒子這幾年一直暗搓搓地往他們爺孫倆身邊靠嘛。

  小樣兒!裝孝順裝的挺像,真當他看不出來呢!

  就像袁廣田這個當兒子的瞭解自己老子一樣,袁長山這個當老子的也瞭解自己兒子,可以說,袁廣田屁股一擡,袁長山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放什麼屁。

  就像李俏俏說的,“去僞存真,撥開一切華麗的外衣,放眼從前。你最落魄的時候,他怎麼對你,那纔是他對你的最真實的情感。”

  所以,即便袁廣田這幾年一直表現的不錯,袁長山也沒真的往心裏去。

  李俏俏不願意跟同窗出去玩耍,一是覺得眼下這種秀才等級的吟詩作對、談古論今沒什麼意思,二是因爲她確實有事要忙。

  教授小毛釀酒,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尤其是考慮到這個酒,後期要大量生產,就更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完事的了。

  所以,光把原理告訴他是不行的。小毛又不是發明家,單憑原理就能製作出完美的釀酒工具。

  府試結束後,李俏俏吩咐小毛兩件事:一是,尋個便宜酒坊買下了;二是,買幾個手腳勤快的奴僕,籤死契的那種。

  買啥都要花錢,更何況是買酒坊,好在小毛找的酒坊在郊外。

  這要是在城裏,連作坊加土地,沒個千八百兩,根本拿不下來。

  可能就是因爲郊外地賤,這個酒坊造的還挺大,不光有曬糧食的地方,還有存酒的地窖。

  古法釀酒中最重要的東西就是酒麴。

  糧爲酒之肉,曲爲酒之骨。

  有了合適的酒麴,便能釀造出香醇的佳釀。

  而當下的酒坊正是靠着各自的酒麴和糧食配比才掌握的釀酒的工藝。

  所以,酒坊主人非常大方地把原酒坊中釀酒的罈子留下了,還有不少封布、木桶和篩板。

  有這些東西在,也省了李俏俏不少事。

  當着小毛的面,她將當下時興的釀酒工藝從頭到尾演示了一遍,包括酒麴的製作過程。

  到這裏,世面上的酒,只要能調配出合適的糧食比,按照這個工序便能一一釀造出來。

  而將來,他們要對外售賣的酒,則是要在後面加一道蒸餾的工序,對釀造出來的酒進行提純。

  這是一道非常簡單的工序,只不過當下沒人將沸點不同的物理知識應用到酒精提純上來。

  來之前,李俏俏在家做了一個簡易的蒸餾模型,放在馬車上一道帶了過來。

  雖然模樣醜了點,但功能上沒問題,李俏俏把它利用的原理和使用方法告訴小毛,然後將從家裏帶來的杏花釀倒了進去,點火加熱。

  由於沒有溫度計,加熱液體的溫度只能靠李俏俏的經驗來控制。

  過了大約一刻鐘,細長木製導管的另一頭開始有液體滴落的聲音。

  等又過了一個時辰,李俏俏將柴火熄滅,打開接酒一端的杯蓋,將盛了大半杯酒的杯子湊到鼻間。

  唔……真香……

  她把杯子遞給小毛,“吶,嚐嚐,一小口,抿一下就可以了,多了你受不住。”

  小毛早就聞到了味道,他不嗜酒,但做了幾年的掌櫃,賣了幾年的酒,大概也知道多數客人的喜好。

  像李俏俏手裏這杯,隔着老遠就能聞見酒的醇香,定然是上上品無疑了。他依言抿了一小口。

  嘖!真辣!

  回味無窮!

  脣齒留香!

  後勁十足!

  “好酒!”小毛閉上眼睛,細細品味,一邊想這麼一小杯應該賣多少文錢,一邊在心裏對自家東家佩服的五體投地。

  雖然來之前,東家就說了,這是她在書裏發現的方子和法子,但同爲讀書人,怎麼別人就發現不了?

  所以,說一千,道一萬,還是東家厲害!

  經此一事,小毛再次確定了,自家東家絕非一般人!

  李俏俏叮囑小毛把釀酒的工藝記在腦子裏,後面分成好幾個步驟教給簽了死契的下人,讓他們每人負責一個單獨的步驟,方便生產。

  至於提純的器具,特殊部分可以拿到木匠那兒定製,其他的直接去集市上買回來,他們自己改造組裝,以免外泄。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感激的話放在心裏,努力更新,明天只多不少!

  注【1】:搜狐科技,古代官員□□掃黃那點事。

  【2】:搜狗百科,縣試、府試、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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