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替刑29
出來這麼早，面上一派輕鬆，那肯定考的老好了。
更何況,前頭幾次,回回第一，這次哪怕不是第一,榜上有名還不能夠嗎？
因爲李夫子還沒出來，李俏俏便讓墨玉、墨硯牽着馬車守在貢院門口,她自己帶着春生、冬生步行回家。
八月十五，第三場考試。
李俏俏對面的戊字排號房又空了幾個。不過，這一次,她也沒那麼多閒心關注別的了，因爲第三場考試的思考量比較大。
題目短的令人髮指,難度上也比前兩場大了很多：試以五道時務策。
翻譯過來就是，結合經學理論對現存的時事政務發表議論或者見解。五篇,沒有字數要求。
李俏俏跟李夫子討論過不少這方面的問題,不光如此，她在茶樓聽書、在酒樓喫飯的時候,也聽到過許多其他人的高談闊論。
所以，她挑了三個時下議聲最高、論聲最廣和兩個看似冷門但意義重大的時政話題寫了上去。
李俏俏將每道題的時間控制在半天以內，第三天中午剛好全部作答結束。
中午時分，這會兒出去剛好可以趕上喫午飯。
想起小毛店裏的水晶餚肉、梁溪脆鱔，以及這個時節最爲肥美的清燉蟹粉獅子頭和蟹黃豆腐羹,連續吃了九天饅頭鹹菜的李俏俏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走走走！交卷交卷！喫飯去！
出了考場,李俏俏帶着春生和冬生直奔雲客來，這裏離家總共幾步路，李俏俏讓冬生回去喊袁長山過來一起喫。
一行四人喫飽喝足回到家,春生燒水，讓李俏俏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
閒來無事，李俏俏披散着頭髮，折騰院子裏那棵孤零零的桂花樹。
去年，他們住進來的時候，這棵桂花樹幾乎已經絕了生機。不過，好在李俏俏妙手回春，把它救了回來。經過一年的蘊養，這會兒開得正盛，花香四溢。
李俏俏嘴上唸叨，“來吧，到你回報我的時候了，香噴噴的桂花酒、桂花糕、桂花茶、桂花糖……”
沒一會兒，一樹的花就給她薅光了，整棵樹綠油油的，看不到一絲金黃。
下午，李俏俏把新鮮的桂花清洗乾淨，放在竈臺上小火烘乾。三分之二用來釀酒，剩下的三分之一，因爲數量有限，準備全部用來做桂花糕。
有冬生和春生在，李俏俏在家從沒動手做過什麼，這次做桂花糕，純屬一時興起。
天色漸晚，桂花糕進了蒸籠，墨玉和墨硯也駕着馬車回來了。
他倆臉色不太好，因爲李夫子是被擡下馬車的。
李俏俏見狀，趕緊讓冬生去回春堂請個大夫回來。她知道李夫子這是疲勞過度導致的，但康師孃和墨玉、墨硯不知道，請個大夫看看，他們也好放心。
每次秋闈結束，徽州府城就會出現大量患有相似病情的病患。老大夫是個有經驗的，診完脈，直接從藥箱裏拿出一包藥，挑出裏面的人蔘、枸杞，將剩下的交給墨玉，“小火煎服，喝上兩天，養一養就沒事了。年紀大了，切勿過度操勞。”
晚上，李夫子醒了，得知他沒有大礙，康師孃便沒有興師動衆地去叫李俏俏。
爐子上溫着白米粥和桂花糕，李夫子吃了一點，臨睡前喝了碗藥，第二天早上，已經能正常下牀了。
袁長山私底下忍不住感慨，李夫子這是在拿命考試，真是可敬可嘆！
八月二十四，辰時放榜，冬生、春生和墨玉、墨硯四個人結伴去看。他們都識字，找個名字不成問題。
出於對自家少爺的盲目自信，冬生、春生決定從第一個名字開始找，誰知根本不用找，第一個名字就是他們少爺——袁溢清，籍貫：谷文縣清溪鎮安化村。
見名字和籍貫都對得上，兩人瞬間爆發出驚人的歡呼，“中了，中了！我家少爺又是榜首！”看得同來的墨玉、墨硯一陣眼熱。
“自家老爺那般拼命，如果沒中……”甩去腦子裏紛亂的念頭，墨玉、墨硯又往榜下的人羣中擠了擠。
春生急着回去報喜，冬生留在這裏幫墨玉兩個一起找。他是從後往前看的，果然沒多久就發現了李夫子的姓名與籍貫。
師徒倆都中了舉，雖然徒弟位居榜首，師傅名次靠後，但沒人不滿。
因爲晚年中舉，於李夫子來說，已經是上天給予的極大恩賜了。
李俏俏是本屆鄉試的頭名解元，不但要參加由巡撫大人親自主持的鹿鳴宴，還要擔任《鹿鳴》詩的領唱，領跳魁星舞。【1】
這是大豐歷屆鄉試的習俗。
鹿鳴宴這一天，京城來的翰林主考、參與閱卷的內簾官、本省巡撫以及當地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會前來赴宴。
而對於一衆舉人學子來說，參加了鹿鳴宴，彷彿就宣告了他們仕途生涯的正式啓航。
由於徽州府城與京城之間的距離不算近，很多考生參加完鹿鳴宴後，便會直接出發去往京城。
李俏俏和李夫子便是如此。
沒錯，好不容易通過鄉試，擁有了參加會試的資格，李夫子當然要抓住機會，去京城考上一考。
在他心中，只要進去過考場，摸過考卷，交一份擁有自己署名的答卷。哪怕身體喫不消，中途退考，對他來說，也有着非常重大的意義。
毫不誇張的說，這應該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的執念與嚮往。
康師孃雖然顧忌着他的身體，但一想到如果是自己的執意反對讓老頭子抱憾終身，那她心裏只會更加難過。於是，徹底撒手不管了，只當老兩口去京城冶遊了一番。
不過，這次去京城，同行的不光有李夫子一家子，還有小毛一家。
徽州的一攤子事，小毛直接交給了酒坊的曹管事和雲客來的廖掌櫃。
他二人的能力與才幹都很不錯，是小毛一手提拔起來的。且他們兩家人的賣身契都捏在李俏俏手裏，所以小毛並不擔心他們鬧什麼幺蛾子。
爲了以防萬一，這趟去京城，小毛還把他們的妻兒都一併帶上了，算是又上了一道保險。
李俏俏想着，反正雲間醉會源源不斷地賺錢，所以，離開前，她幾乎抽乾了雲客來賬目上的所有銀子，總共三千八百八十五兩。
到了京城，賃宅子、賃酒樓、請人手、打點關係……幹什麼都要花錢。三千多兩，李俏俏還擔心會不夠用。
由於他們這一行老人家比較多，經不住顛簸，所以車隊走的特別慢。九月初出發，十一月底到的京城。
臨近年底，京城熱鬧非凡，城門口，老百姓排隊進城的隊伍老長了。
李俏俏和李夫子雖然有功名在身，但說起來也不過是兩個小小的舉人，天子腳下，並沒有免排隊的資格。
等進了城，大家先在客棧安頓下來，李俏俏和小毛兩人去牙行找房子。
計劃趕不上變化，以後具體會是什麼情況，現在很難說得準。
李俏俏覺得，反正都是不錯的關係，乾脆賃一個大院子，大家住在一起，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至於買房子，雖然遲早都要買，但李俏俏不想買的太過匆忙，不如先緊着酒樓。等酒樓開起來，手裏的銀子慢慢寬裕了，買房子可選擇空間也大了。
李俏俏租了個二進的院子，她和袁長山帶着冬生、春生住正房，李夫子和康師孃帶着墨玉、墨硯住東廂，小毛一家住西廂，曹管事和廖掌櫃的妻兒被安排在後罩房。
三家雖然住在一個院子裏，但不管是喫飯還是幹嘛，都各管各的。倒不是見外或者怎麼的，主要還是爲了方便。
不然，每次做飯又要顧忌這個不喫辣，又要顧忌那個不喫酸，飯不好做不說，喫個飯還得統一時間，煩都煩死了。
各過各的，跟鄰居一樣，有事喊一聲，就挺好。
小毛來到京城這幾天，只覺得自己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了，恨不得再多長兩隻。
與江南富麗的繁華不同，京城的繁華處處透露着貴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皇城根下，沾了龍氣的原因。
天威赫赫，初來乍到的小毛還有點束手束腳，不太放得開，頗有幾分鄉下人頭一回進城的拘束感。
好在李俏俏一直跟他一起行動，時不時地給他提點左右，小毛才很快緩過神來，慢慢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當初，他們在徽州府城都買不起城裏的酒坊，更何況是在京城。
而且，不巧的是，近來，城裏城外都沒有有意出售的酒坊。
所以，李俏俏最終只能在京郊置一塊空地，從無到有，自己建一個酒坊。
不過，自己建也有自己建的好處，這樣，酒坊從頭至尾、從裏到外都會是她構想的樣子，就是過程難免麻煩一點。
李俏俏置辦的空地在東城門外三五里，毗鄰官道，所以價格上並不便宜。
惡田十畝，五百兩。
小毛負責招工，李俏俏負責設計，跟工頭交流完畢後，很快便進入了施工階段。
作者有話要說：一天下來，只有三個人評論，桑心！不過，今天有小可愛給我灌營養液了！！！明天爆更！！！
注【1】：本章有關科舉內容參考搜狗百科鄉試詞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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