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话 真正的阵眼 作者:未知 “這亲生的,和抱养的,果然是有区别的啊。”瞧着那凤影帝君按剑快步离去的背影,我感叹完這句,便瞧见九韶抱臂看着我,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看着他這副表情,我笑了,笑道最后也只剩下苦涩,還真是实打实的同病相怜啊。 凤影帝君按剑离去,大殿裡那缩在座位上的女子抱头哭了起来。只是啜泣之声渐渐变小,最后连她的身影都开始变淡消失,只余下空旷的大殿,和静立在原地的我和九韶。 我正猜想大约马上就可以见到阵眼了,却是突然听得身后匆匆的脚步身传来,下意识地转過头去,就看到了一身茶白锦袍,头戴紫金发冠的凤影帝君又走了进来,他身后是玄衣如墨的东华帝君,不是桑落,是那個有着俊美无俦容颜的东华帝君。 沒成想這次阵眼竟然是两個人?我颇为疑惑地看了九韶一眼,他却只是皱眉看着来人,若有所思。 “帝君的意思,是要将小女带回紫微宫去?”凤影帝君往主座上一坐,皱眉看着殿中的东华帝君,沉声开口。 “……”见此情景,我更是摸不着头脑了,這分明就是刚入幻阵时的场景,本以为幻境结束之后,就会如前面两层一般出现阵眼,然后我們就可以出去了。却不成想,居然又开始重复之前的幻境了? “這一层要怎么過?” “不知道……”本以为能从九韶口中得到答案,却见他也只是摇了摇头,一副颇为不解的模样,“阵眼应该就在這些景象裡,這次我們看仔细些,应该是你能触碰到,感受到的东西。” “我是应该把入眼的每一個东西都摸上一下嗎?”听他這么說,我皱了皱眉,却也還是依九韶所言,试着去触碰這些幻境裡面我觉得有可能是阵眼的东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瞧着眼前的幻象都又要演完了一遍,我终于停了下来,這些场景变化万千,且不說那些零零碎碎游闯六界的景象了,就是单单紫微宫,凤栖山,落霞海,這几個地方的场景,也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如此漫无目的地找,真是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按理說,這阵眼应该是显而易见却又容易忽略的东西,或者說对闯阵者有什么特殊的意义。這样瞎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們得仔细看看這些幻境才行。”九韶目光扫過面前的景象,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 我随他一起看着,想着他的话,也不觉得眼前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眼看着這幻境又要晃過一轮,心中也多了几分烦躁,干脆盘腿坐到了地上,双手托腮,看着眼前凤影与云微說要放弃凰羽的那一幕。 我就想不明白了,都說佛祖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为何如今我明明是来做救人之事,却要被這些事情挡在门外。他若是总是那般高高在上,坐在佛塔顶层,有事相求者皆需闯過所谓的层层业障才能求他救人,那他這哪裡算是慈悲为怀了。 一旁九韶還在看着那些场景寻找着阵眼,我却是被這循环往复的景象磨得沒有兴趣专心找了,如今沒什么時間概念,又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也不知道从我进来到现在到底過了多久,不知道外面今时今日是個什么样的情形。 伸手将一直放在怀裡的那颗珠子拿了出来,紫光流转,此刻還能感受到珠子上温热的暖意。先前春落寻便是将九韶封在了這颗珠子裡。虽說不知道春落寻這到底是什么术法,不過确实携带方便了许多啊。低头看着珠子裡隐现的龙的形态,我抬眼又看了一眼九韶,他背对着我,并沒有看我這边。 “你說,阵眼可能是显而易见却又容易忽略的东西?”目光在珠子和九韶身上来回了几转,我若有所思地开口。 站在我跟前几步远的九韶這才闻声回過头来,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我手上的珠子上:“应该是的,想到是什么了?” “我听春落寻說,你如今情况十分不好,须得找到燃灯佛祖,方才能有一线生机。”手裡捏着那颗尚带余温的珠子,我歪着头看着面前的九韶,“可我如今看你,這么生龙活虎的模样,倒不像是什么情况不好之人啊。” “你觉得阵眼是我?”听了我的话,九韶眉头微皱,看着我手上的珠子,却沒有马上否认,“這么說起来,我也觉得有几分蹊跷。這佛塔幻阵我是闯過的,入塔后闯塔者看到的是自己心中所想,你与我虽然同在塔中,也不该看到同样的景象才对。” “……”听了九韶這般颇有疑问的话,我心中原本所断定的事情,又有几分动摇了。看他面试困惑之色不假,我却是越发搞不明白了,若是他真是阵眼,那哪裡有阵眼自己怀疑自己是阵眼的?或者說,哪裡有阵眼不知道自己是阵眼的? “先前也不過是因为感受到你有危险,然后就這么出现在了你的幻阵裡。這些阵法皆是幻术,按理說我即便是出来,也该是一抹由灵力凝聚的魂体,你我是无法触碰到的。”九韶一面說着,缓步走到我的面前,抬手放在我的头顶。 只觉得眼睛上方暗了一片,头顶被他的手轻拍了一下,我皱眉抬手打掉他的手,也站了起来:“我能碰到你,你甚至可以碰到前面的几個阵眼。” “却伤不到他们。”他皱眉加了一句,面色越发凝重。 “這又是为何?”我如今虽然能控制自己的灵力,但是对于這些阵法幻境实在是沒有半分了解,只是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先前我不過是猜想罢了,如今看他的模样,莫不是我的想法是真的? “我也不太清楚,這般情况我還是第一次见。”九韶摇了摇头,随即沉吟片刻,又开口,“如果說我是阵眼的话,那先前我們所经历的一切就都其实只是一個幻阵,而我就是這幻阵的阵眼。” “你遇到過有阵眼不知道自己是阵眼,還会帮着陷入阵中的人怀疑自己是阵眼的阵眼嗎?”听他這么說,我越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如果真是阵眼,不阻止入阵者发现自己是阵眼就算了,不是至少应该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嗎,看着他如今一副怀疑的模样,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 “這种情况,除非我們是身陷两個重叠的幻阵裡,你我互为阵眼。”九韶想了想,最后得出了這样一個结论,话還沒有說完,已是伸手扣住了我握着羲和剑的手腕,拽起我的手,将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要不试试吧,若是我是阵眼,刺我一剑,应该就能破阵出去了。” “要是刺了发现不是你呢?”他的手還扣着我的手腕,手中的羲和剑紧贴着他的脖颈,他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笑得我心裡发慌,不由得想要抽手。 “不是我的话,就继续再找啊。”他眉头一挑,似乎不明白为何我会问出個這么傻的問題,說完,随即又接着說道,“不過,据我猜测,我应该就是阵眼沒错。” “所以說,杀了你的话我可能就可以出去,但是,我要是杀了你,那我跑来西天灵山還有什么意义?”我陷入如今這般境地,本是为了救他,若是杀了他才能出去,那我来這裡到底是为了什么?更何况,這都還只是猜测,若是等我杀了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杀错了,出不去,那岂不是更糟。 “我若是阵眼,這一剑便可以破阵而出,你便可以拿着這颗珠子去找燃灯佛祖。”九韶只是抬手点了点我那握着珠子的手,“我若不是阵眼,這一剑也不只是将我完全陷入死地。春落寻這珠子有凝魂之用,到时候再讲我收入珠子内就好了。” “真的?”我将信将疑,总觉得他這样說,只是为了骗我动手而已。 “我何时骗過你?”扣着我手腕的手松开,许是见我不愿动手,九韶往后退了几步,我本以为他要作罢,却见他突然扬手一抬,一划,我手中的羲和剑清啸一声,将我朝着九韶所站的地方猛地一扯。 “别松手,若是我是阵眼,要破阵的话這一剑必须你来刺。”我刚想松手,九韶已是看出我的意图,低喝了一声,止住了我。不知为何,我听了他的话,却是心中一沉,一咬牙,手腕一转,将手中的羲和剑猛地往身前递了出去。 這刺人心口的戏码,這段時間来,我可是做得不少,在剑锋将要刺入他体内的那一刻,我手腕轻轻一动,偏了半分。 长剑刺入身体,如九韶所說,他确实是一個灵体,沒有刺破血肉之感,在贯穿他身体的瞬间,我只听到了破碎的声音。 虽說我已是避开了心脏,但是刺完我才想起,他分明已是沒了心脏,我那下意识的动作,并沒有保护到他。他唇角噙着笑,清丽的剑光从他体内迸射出来,逐渐扩大。大到将我眼前的一切景物都掩盖,华光中,我只来得及看到他嘴唇开合,沒有声音,但是我看得出他說的是什么。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满意的笑意,我知道他在跟我說:“我等你。” 华光散尽,我手裡還握着羲和剑,本以为自己這一次应该是可以成功离开這個环境,却不想,抬眼环视,周围云雾缭绕,宫殿隐隐,不是西天灵山,却是在九重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