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偏差
縣長辦公室裏,高超看似漫不經心的慢慢問道。頓了頓,從沙發上站起身在室內晃悠了幾步,回頭看着對方,接着道:“現在有些風言風語啊!說你這工業區搞不上去,下面那些職工盡搞些歪門邪道的東西,都開始搗騰起電器生意了......”。
“是誰他孃的在背後亂嚼老子的舌頭?......”。
平日裏看似笑眯眯的汪世友其實脾氣相當火爆,從沙發上“噌!”的一下站起身,直愣愣的盯着對方,火辣辣的道:“老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啊!工業區那一攤子現在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要項目沒項目......
你家應舉他們在建的一些工程項目又佔用了大批資金,我是很支持應舉他們工程建設滴,把錢這一挪到工程款上面,日常時候總還要用錢吧?這錢從什麼地方來?不給下面那些人動動點子,我連他們的工資都發不出來......”。
“咳咳!咳!......世友,呵呵!生那麼大的氣幹嘛?坐坐!坐呀!......”。
一聽見對方說到兒子工程上的事兒,高縣長立時沒脾氣了,笑着將梗着脖子的汪世友重新請坐到沙發上。拿起香菸遞給對方一支,還笑眯眯的爲對方點着。
汪世友連着吸了幾口煙,鬱悶的低頭不語,可在低下頭的一瞬間,他目光中卻偷偷閃過一絲狡譎的味兒,心裏暗自笑罵道:你個老狐狸,想和我玩花招?哼!老子以不變應萬變。你要是還想你那兒子好,就別和老子玩那麼多花樣......
“世友啊!我說你這脾氣,啥時候能改一改,咋一點火就着了呢?......”。
高超苦笑着搖了搖頭,坐下的時候,眼睛向對方瞄了一眼,咳了一聲,才笑着道:“世友,我剛纔說的意思是......咱們多少不是要考慮一點縣政府的臉面問題嘛?這下面人都去幹那些事情了,其他人說起來難聽,咱們倆臉上也沒什麼光彩不是?......”。
“那你說怎麼辦?......”。
汪世友皺着眉頭,吸了一口煙,擡起頭瞅着對方,嘴角微撇,冷哼一聲道:“老高,要不你另請高明得了,咱們把這事兒先通個氣,不行拿到常委會上去,看那女人有什麼好辦法沒有,之前我就不想接這個攤子,還不是你當初硬要我先接下來......”。
高超的心裏頭不知道有什麼打算,但嘴角明顯有了一絲笑意,可語氣卻可惜的道:“是啊!世友,這事情怪我,當時考慮的不是太周密,有點失策啊!唉!誰知道是這樣的爛攤子呢!我知道,這陣子辛苦你了,既然你不想幹,那我再考慮考慮,看看是否有其他什麼好辦法......”。
“那成,老高,你還是儘快想個轍吧,我平日裏事情就多,也沒有太多心思放在工業區這一塊......”。
汪世友說着,搖了搖頭,站起身道:“那就這麼說,你有什麼想法,咱們倆再商量一下,我現在得到市財政局那邊去一趟,晚上還得陪那些大爺們喝酒,搓麻。他孃的!......那些個孫子,不把他們陪好,咱們縣裏的財政都快揭不開鍋了......”。
褚正邦的書房裏佈置得相當古樸大氣,一張隱隱散發着淡雅香味的黃花梨木的書桌,後面是擺放着各式書籍的黃花梨木的書櫃。
一整組的歐式真皮沙發圍成半圈,後面是一排黃花梨木的冰花格架,上面擺放着一些古籍珍本,另外還有各式的陶瓷器皿,房間裏雖然煙霧繚繞,可檀香味依舊濃郁。
書房裏坐了三個人,每個人的表情各異,不時的說上幾句,都在頻頻與自己手指間的香菸較勁兒。
左邊單人真皮沙發上,坐着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杜宏飛,他穿着一身藏青色茄克衫,裏面的襯衫上打着一條寶藍色斜條花紋領帶,正蹺着二郎腿,信手翻着書籍,嘴角輕撇,表情在幾人中相對算是輕鬆。
而裕陽縣縣長高超,則坐在他對面的那張單人沙發上,手裏拿着一份材料,眉頭緊鎖,面色凝重,似乎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他的嘴脣不時的會輕輕地蠕動幾下,但卻沒有發出聲音。
正中間的三人沙發上,書房的主人,常務副市長褚正邦手裏端着一隻紫砂壺靜靜的端坐在那兒,他身穿法國進口的紫色睡袍,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的老花鏡,左手夾煙,右手執壺,不時的會瞟上身邊的兩人幾眼。
看着杜宏飛悠閒的模樣,褚正邦皺了皺眉,手腕輕擡,指着高超手裏那份材料,淡淡的道:“老杜,怎麼樣?你是行家,說說意見吧!......”。
先嘆了口氣,杜宏飛微一撇嘴,這才輕聲的道:“這份材料裏面反應的問題,有些雖然是客觀存在,但那些東西畢竟是站不住腳的......若是過一段時間,我到是可以去找葉慶泉這位小同志談談,年輕幹部嘛,犯了點錯誤沒什麼,及時改正了就好嘛!”。
對面的褚正邦聽了,眉頭一挑,把紫砂壺放在茶几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杜宏飛,手指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敲打着,語氣冷峻的緩緩說道:“老杜,這麼簡單?這樣的處理,是不是有點隔靴搔癢的意思了?......”。
嘴角上揚,又微微扯動了一下,杜宏飛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搖頭,沒有再說話,表情顯得格外平靜。他知道對方心裏的那點小心思,就懶得與褚正邦爭論,而且下面還有個高超在場,話說的太白,就沒有意思了。
杜宏飛與對面這個常務副市長一貫號稱是市委書記沈國良的左膀右臂,褚正邦個性較爲激進,秉承着沈書記的意思,在政府那一塊事務中左衝右突,忙乎的十分起勁兒,也較得沈國良看重。
但杜宏飛的性格不同,他是官場老油條,深諳蟄伏之術,形勢尚未明確之時,他極少硬碰硬地主動出擊。另外他長期主持紀委工作,行事相當的穩重,遇事時一般看若木雕泥塑,任憑別人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這三個人談論了許久,對事情也沒有一個定案,關鍵問題就是這三個人三條心,各自都有自己的想法。
原本高超找上門的意思是想讓褚正邦能否想個辦法,將葉慶泉調整到其他部門去待着,別讓他在公安局裏攪風攪雨,弄得人心惶惶的。實在不行,就給他增設個副縣長職務,或是提半級,讓他接手工業區那爛攤子去,這樣他就攪和不出事情來了......
可褚正邦不同意這種做法,兒子被對方弄進去之後,現在他是一頭惱火,只要一聽見葉慶泉這三個字他就想摔東西。心下里想的是:mb的,老子還沒有治你吶,還給你提半級,變成副縣長?還有這種好事兒?你想都別想......
高超平日裏是跟着褚正邦腳步的,現在見自己老闆氣急敗壞之下,死咬着不鬆口,他就只能搖頭苦笑,暗地裏也腹誹着對方小肚雞腸。
其實來之前他就已經多方考慮了葉慶泉的情況,這年輕人是從公安部下派的幹部,地方上除了給他升職,讓他挪動一下屁股之外,想平調他到其他政府職能局去的可能性,基本上是微乎其微,是不怎麼可能的事情。
因爲但凡是下派幹部在地方上得到升職,那說明這個年輕幹部是工作出色纔會得到升遷的機會,最起碼也說明了他原來孃家單位裏領導有識人之明,培養出了一個好乾部,這不大不小也算是政績之一。
但要是地方上將下派幹部平調到其他部門,這裏面的意思誰都知道,肯定是地方領導對這名年輕幹部不太滿意,用這種辦法讓人挪窩。換句話說,也變相的打了他原單位領導的臉面,人家肯定是不樂意的。
而葉慶泉又不同於其他市局,或是省廳的下派幹部,他的來頭太大。
高超雖不知道他本人有啥關係背景,但只要知道他原單位是公安部就行了。別說自己是偏居西南一隅的一個小小縣長了,就算是市委書記沈國良,估摸着他也不敢說公然去調整葉慶泉的工作,那等於是在直接打公安部領導的臉面。
公安部裏面只要哪個大佬一發脾氣,那往後地方上這些個領導的小日子,絕對是過的有滋有味。包管能折騰的你忙的跟店小二似得,天天上躥下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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