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各取所需
中軍帳內一衆漢中軍的軍將皆是罩跑束帶，分立於兩側按刀而立。
軍帳中央，一名身穿着紅色箭衣的青年男子此時正站在其中，束手而立。
陳望高坐於首座之上，他的頭顱微擡，眼神向下，俯瞰着那名此時站在軍帳中央的青年男子。
“在下宋獻策，添爲萬民軍中軍師一職，今朝能得見平賊將軍，實屬榮幸之至。”
那名身處於中軍帳中的青年男子，在一衆漢中軍的軍將所給予的壓力之下仍舊保持着平和。
“宋獻策？”
陳望眼神微動，疑惑道。
宋獻策的話音落下，帳中的氣氛一瞬之間爲之一滯，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刻全都匯聚在了宋獻策的身上。
陳望迴應他的話，實在是過於石破天驚，陳望竟然稱呼李巖爲信王，而且還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並且毫不掩飾在開封之戰的籌謀。
趙懷良和趙懷良兩人已經是拔出了腰間的雁翎刀，但是他們的眼神卻並沒有放在宋獻策的身上，而是放在了陳望的身上。
宋獻策停頓了一下，向着左右各看了一眼，而後繼續道。
宋獻策擡起了頭，向着帳中的一衆軍將看去。
“高鳥相良木而棲，賢臣擇明主而佐，這句話，宋先生說的很好。”
陳望目光直向而下，仔細的觀察着宋獻策的神色。
趙懷良橫眉立目，擎刀在手，邁步上前冷聲喝問道。
只需要陳望的一個眼神，他們就會送宋獻策立時去往黃泉。
“能屈能伸，方爲丈夫，宋先生身處敵營之中仍然能夠泰然自若，真有膽魄。”
“草民宋獻策，拜見平賊將軍。”
宋獻策無奈的搖了搖頭，帶着有些自嘲的語氣說道。
陳望沒有回答那青年男子的問題。
在李自成入京之後，大順政權內大部分的人都陷入了膨脹，陶醉在勝利之中時，宋獻策卻仍然保持着清醒，不斷的勸諫李自成。
軍營中的夜不收從睢州帶來的訊息，送來了一封信和一個消息。
“來時我家主公囑託過在下，如果能夠見到平賊將軍，一定要在下向着平賊將軍鄭重道謝。”
“謝平賊將軍，開封一戰手下留情之恩。”
宋獻策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告罪了一聲，屈下雙膝，俯下身軀，叩首道。
宋獻策跪在地上，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恭敬的回答道。
“我這個人喜歡直來直去，宋先生此番涉身犯險，費盡心思，找我所謂何事？”
“陳將軍素有仁名，公正嚴明，廉潔奉公，想必也是因爲對於如今之時局失望至極。”
但是歷史上在牛金星的引薦之下加入了李自成軍，宋獻策還是獻出了不少可行的計謀，並非只會坑蒙拐騙。
陳望身軀微向前傾，俯瞰着跪在下首的宋獻策，笑道。
陳望眼神微凝，身軀重新向後，背靠着椅背，雙手按着座椅的扶手。
金石的摩擦聲緩緩響起，在打破了軍帳的寂靜，刀劍清冷的寒光慢慢的映照在帳內的乾淨的地面之上。
“錚————”
“莫非命也，順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巖牆之下。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
通俗來說就是神棍。
那青年男子神色微動，問道。
陳望收回了發散了思緒，這些事情都已經不會發生，一切都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是在下無禮了。”
“宋獻策。”
他看着跪在地上，顯得恭敬無比的宋獻策，下意識的眯起了雙目。
“草民在。”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宋獻策竟然就這樣老老實實的認慫，直接跪在了地上。
陳望毫不避諱這軍帳中的軍將，莫非……
宋獻策神色平靜，雙手作揖，恭恭敬敬的向着陳望再行一禮。
對於這名歷史上大順的開國大軍師，他自然是熟悉無比。
“既是拜見，如何不跪？！”
宋獻策神色凝重，擡頭仰視着陳望，沉聲道。
“我家主公知曉平賊將軍有吞吐天下之志，定鼎神州之雄心。”
宋獻策是河南永城人，卓有學識，尤精通“術數”，以“術士”爲生，長期雲遊四方，爲人占卜吉凶禍福。
“平賊將軍有聽過我的名字？”
“恭維的話和多餘的廢話，就不必要說了。”
“陳將軍剛剛的言語，更是佐證了我家主公的看法。”
看着站在帳中的宋獻策，陳望的眉眼微動，站在下首的趙懷良當即會意。
“我說過了，我這個人喜歡直來直去，我的耐心有限，我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說明，你們的信王想找我商議什麼。”
陳望神情冷漠，俯瞰着宋獻策。
趙懷良久經沙場，殺人如麻，他的聲音冰寒蝕骨，宛若刮骨的冰刀。
“天災連綿，可知天命更易。”
“明廷腐朽、朝政昏暗、民不聊生、內有憂而外有患，已是將傾之大廈。”
而送來的信此時正放在陳望身前的案桌之上。
案桌之上，信件上一共有十八個大字：“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
只是，到底是迴天無力，李自成在攻下了北京城之後，恍若變了一個人一般……
“信王殿下實在是客氣了，舉手之勞，放了你們，對我也有好處。”
凌厲的殺意一瞬之間已是充斥了整座營帳。
“草民的微末伎倆，果然是沒有辦法逃過平賊將軍的眼線，開封一戰，我軍敗的不冤。”
但是陳望卻並沒有迴應趙懷良和趙懷良兩人的目光，他仍然靠坐在座椅之上，平靜的看着跪在下方的宋獻策，笑着說道。
若是被外人知曉，必然震動四方。
“自古帝王興廢，民兆於心。”
宋獻策神色微變，目光閃爍，陳望的這一番話，終於是讓宋獻策再沒有辦法保持平靜。
“平賊將軍快言快語，在下便也直言不諱了。”
其中的消息，就是萬民軍中有人想要求見他。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
宋獻策淡然一笑，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趙懷良神色微凝，他是得了陳望的授意，才故意出惡言，威嚇宋獻策，先聲奪人，想要壓下宋獻策一頭。
陳望擡起了手，示意趙懷良退回了隊列之中。
歷史上李自成依宋獻策計，採取迂迴戰術，使得楊文嶽領軍疲於奔命，久勞無功。
李自成在西安稱帝，建立大順政權，宋獻策助李自成商定謀略，設官守土，除暴安良。
趙懷良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陳望。
眼下的情形很是奇怪，宋獻策雖然跪在了地上，但是卻仍然保持着氣度，並沒有在氣勢弱上多少。
“能得平賊將軍稱讚，宋某實是三生有幸。”
“我等揭竿而起，並非是存心禍亂天下，而是實在迫不得已，爲求存活。”
“所以我家主公想要和陳將軍聯手共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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