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個拆除系統(12)
“向全村的人復仇?”女警望向了那些女鬼肚子裏鑽出頭的鬼嬰,語氣有點複雜“是因爲這個村裏的人遺棄了他們?那女人呢?”
一行人都是沉默。
這些嬰兒剛出生,就因爲性別而被自己的親人給溺亡在這個池塘裏,被這個池塘的怨氣所感染,不能重新投胎的他們,自然也產生了同樣的怨恨,怨恨着溺死他們的親人,怨恨着整個村裏的人。
因爲這個村子裏的風氣如此,所以,這裏的人都有罪。
至於這個女人,她憎恨着買賣她的人這點毫無疑問,可是,她爲什麼又和這些鬼嬰一樣,同樣恨着整個村裏的人?
那一條金色的鎖鏈將這個女鬼拖出了水裏,在女人的雙腳上面,還掛着許多的鬼嬰,他們就好似在拉着女人,不讓女人被拖走一樣。
但是這些女嬰的努力,最後也只是將自己和這個女鬼一起,被拖出去而已。
女鬼和這些女嬰們都顯得異樣憤怒,那一張張臉凶神惡煞的,彷彿要將陳欽清剝皮挖心一樣,只是,現在被陳欽清給鎮壓住的他們,只能釋放出自己的身上那濃厚的怨氣,試圖這樣衝破陳欽清的禁錮。
可是,他們身上的鬼氣一經釋放,就被吸入到鎖鏈之中,而鎖鏈是從一張符中而出,符停留在虛空之中,彷彿這些鎖鏈通過這張符,連接着什麼地方一樣,而那個地方完全可以接收女鬼和這些鬼嬰身上所有的鬼氣。
那些還留在池塘裏抱着那些人啃的鬼嬰們,見到女鬼被拖走,也都浮出了水面,向着陳欽清發動起了攻擊,可這些鬼嬰們的所有攻擊,都被那無形的壁障給阻擋在外。
這樣看着,他們無疑是佔據着巨大優勢的,這讓之前一直神經緊繃的他們,不由放鬆了一些。
張道嶺望着陳欽清那條金色鎖鏈,雙眼帶着幾分思量,心裏隱隱有幾分猜測,於是向着陳欽清確認道“你這鎖鏈的後面通向的是陰界吧?”
陳欽清看向了張道嶺,張道嶺“只有是陰界,才能這樣輕鬆的承受着這個女鬼身上的怨氣,而沒有任何的改變。”
張道嶺又不由深深的看了眼陳欽清,說“在重男輕女風氣最盛之時,再到今日,溺死在這個池塘裏的女嬰已經是多不勝數,恐怕有百年之久了。”
“百年?”女警有點驚訝。
張道嶺手指了指這個池塘,“我根據這個池塘裏的鬼嬰初步推算了一下,這一百年裏,每年起碼都有兩三個女嬰溺死在這個池塘裏。”
女警有點兒驚訝“兩三個?”
李懷正皺眉,面色沉重“現在遺棄、溺死女嬰屬於犯罪,是要被嚴懲的。”
張道嶺“對,就是這樣,按平均值來推算,每年死掉的女嬰都有兩三個,現在溺死女嬰的可能減少了,那麼就說明以前被溺死的女嬰人數很多,在當地只怕已經是一件尋常的事情了。”
所有人都望着那片池塘裏痛苦哀嚎着的鬼魂們沉默。
稍微有點人性的人,都不會溺死自己的孩子,選擇拋棄溺死自己孩子的人,已經沒有人性了。
罪有應得嗎?
可這個村子裏的人就都該死嗎?
他們不少人都陷入到了矛盾之中。
他們一面覺得這些人泯滅人性,喪盡天良,一面又覺得雖然都是一個村子裏的人,但肯定是有無辜的人,比如那些死去的孩子們,將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殺死這點實在是太過殘忍。
可轉念一想,他們又覺得自己的糾結很可笑,一羣厲鬼他們所想的只有復仇,又怎麼會去管無辜不無辜?這個村子就是原罪。
張道嶺的目光又轉望向了這片池塘,回過話題“所以這樣一個積有百年怨氣的地方,其怨氣深重的又哪裏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就是我,想要接下這些怨氣,不被這些怨氣侵襲,只怕都是有些困難。”
有了張道嶺發言,李懷正他們再望向陳欽清的視線都不由多了幾分詫異。
作爲外行,他們只以爲是這個女鬼比較好對付。
但其實不是?
張道嶺的視線又是一轉,落到了那半空中的符上,說“而且我能夠感受到,這張符的玄妙之處,這些鎖鏈也不一般,所以據推斷,這張符的背後,應該是連接着着陰界。”
張道嶺“如果是陰界的話,那麼這個女鬼和這些鬼嬰的怨氣,自然也就不再話下了。”
陳欽清“這些鏈子是鎖魂鏈,是陰界勾魂者所用。”
張道嶺聞言,心裏不由一動,神情也有幾分古怪,“你是說……”
陳欽清“她想要掙脫開這個鎖魂鏈,當然是不可能的。”
張道嶺“……”
張道嶺再看向那個鎖魂鏈,不知怎的,他感覺自己這麼大的歲數都白活了,居然還可以這樣的,用一張符就召喚來勾魂者所使用的鎖魂鏈……
他們的這個道行,想要從陰界召喚出陰兵都是一件需要耗費極大心血的事情,更別提勾魂者之物了。
陳欽清說罷,也不再理張道嶺怎樣的想法,就望向了張道嶺的弟子,“我有一件事情要給你們。”
張道嶺的弟子們聞言,都不由的愣了下,相互對視了一眼之後,就齊齊的望向了他們的師父張道嶺,讓張道嶺做決定。
張道嶺看了眼陳欽清,然後纔對着自己的弟子們點下頭,說“你們聽他的安排吧。”
張道嶺的弟子們立刻應道“是,師父!”
隨後,幾名弟子齊齊的望向了陳欽清,模樣堅定的就好似陳欽清無論安排怎樣的任務給他們,他們也一定都會完成,哪怕這個任務再困難,再艱險,也不能丟了他們一派的顏面,證明他們絕對不是貪生怕死的人。
陳欽清看着他們這猶如英勇赴死的模樣,沉默了下,才摸出了一些符,交給了他們,說“你們把這些符貼到我指定的地方。”
在陳欽清一一告訴他們對應的方位,確定自己牢牢記住之後,他們纔拿着手裏的符走出了這個保護圈。
在他們一出去的時候,那池塘裏的鬼嬰們就立刻發現了他們,並且張着自己尖銳的五爪,向着他們襲去。
他們立刻抽出自己的劍,準備和在這些鬼嬰對抗的時候,又是一道鈴聲傳入到了他們的耳裏,瞬間,那些高高躍起的鬼嬰猛地往下墜去。
甚至還有幾個鬼嬰,他們重重的摔到了岸上,整個人趴在了地面上,難以動彈,她們奮力的想要從地面上爬起來,可是身體撐不到兩釐米高,就再次的趴到回了地面上。
就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按着他們的頭,阻止了他們的行動一樣。
他們只能用着自己那張可怕的臉,兇狠的瞪着就在他們面前的幾名弟子,嘴裏發着刺耳的尖叫。
幾名弟子望着就在他們面前的鬼嬰,都不由愣了下,神情複雜的望了眼陳欽清。
所以,其實陳欽清是打算保護他們的,並沒有把他們當作炮灰?
他們似乎誤會陳欽清了?
剛剛他們的那副模樣在陳欽清的眼裏會不會很可笑?這讓他們的心裏不由有幾分尷尬。
這幾名弟子也沒有多想這個問題,收回了自己的劍,飛快的跑到了陳欽清給他們指定的地方,完成陳欽清交給他們的任務。
沒有了鬼嬰的阻撓,他們的動作也要快上許多,沒有花多少時間,就將陳欽清交給他們的事情辦妥。
在見着張道嶺他的幾名弟子完成了任務之後,陳欽清的嘴裏就開始默默唸起了咒,並且同時輕搖着手裏的鎮魂鈴。
然後,那些還站在符前的弟子們,就見到那貼着的符輕輕動了一下,猶如被風吹動着一般。
當第二聲鈴響傳入到他們耳中的時候,那一張張的符發出了光芒。
當第三聲鈴響傳入到他們耳中的時候,光芒相互連接着,形成了一個陣法。
這個陣法將整個池塘都籠罩在了裏面,那陣法之上,映出了池塘底部的情景。
那一個又一個的鬼魂,猶如一個又一個的蓮藕,下半身都深深的紮在泥土之中,手腳都在那泥土之中,無法抽出。
他們只能大這着自己的嘴,仰着頭,望着那池塘之外,即便這個池塘的陰氣太重,光芒根本無法照射到他們所在的池塘底部,但他們也都一直保持着這個動作,就好似在無望的祈求着……
祈求着有誰能夠帶着他們脫離這個苦海,將他們解救出去……
無數的鬼嬰爬在他們的身上,因爲外面的變故,所以這些鬼嬰並沒有再繼續的折磨着這些村民,而是和這些村民一樣的動作,望着那池塘之外,表情兇惡,但卻都沒有其他的動作,就好似在尋找着時機一樣。
在他們暴露之後,與其他鬼嬰意識相連的他們,立刻就知道陳欽清看到了他們,他們的那張臉瞬間一變,衝着陳欽清他們的方向嘶吼了起來……
聲音形成的衝擊,經過陣法的消弱,再到他們身周的壁障阻擋,已經沒有了什麼巨大的殺傷力。
可就是這樣,這些鬼嬰那粗嘎難聽,猶如鬼哭般的聲音傳入到沒有一絲道行的人耳裏,還是讓他們出現了瞬間的暈眩。
體質相比男生較弱的女警,不按住了自己的腦袋,搖晃了一下“這個聲音……”
同樣感到了不適的警員小趙立刻問道“沒事吧?”
女警放下了自己的手,搖頭道“沒事。”
女警望了眼陳欽清,有點猶豫的說“只是,我的腦海裏剛剛好像閃過了一副畫面。”
陳欽清看了眼女警,沒有說話。
警員小趙立刻道“我也是我也是,你出現的是什麼畫面?“
女警沉吟道”是一個婦人哭着把一個嬰孩按在水裏的畫面。“
警員小趙“我的也差不多……”
張道嶺不由的再次看向了陳欽清,眼神有些莫測,捫心自問,這麼多的鬼嬰,若是同時向着他們發動起攻擊,他們能護下所有人周全嗎?
就是剛剛那鬼哭,沒有陳欽清的話,他們又該如何防禦?
陳欽清這樣的防護,都沒有完全的消除掉這個鬼哭的聲音所產生的幻覺,那他們做的話,又能做到幾成?
作爲一名天師,在這個哭聲被消弱到這個程度之後,他當然能分析出,這個鬼哭的聲音並不簡單,它能夠讓人產生幻覺,還能控制人精神,讓人陷入到極度的恐懼之中。
如果他們在這裏中招的話,還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所以,陳欽清這是在攻擊到來之前,就將來自他們的一切可能傷害到他們的危險,給化解了。
一把歲數的張道嶺也產生了一種感覺,陳欽清就好似那立在他們面前的盾一樣,無堅不摧。
張道嶺聽着陳欽清嘴裏念着的咒,眸光動了動,“往生咒?”
陳欽清看了眼張道嶺,並沒有迴應張道嶺,只是繼續念着自己的咒。
隨即,張道嶺又不由的皺起眉,喃喃的道“不對……”
李懷正“哪裏不對?”
張道嶺”這和我所知的往生咒不同。“
李懷正”哪裏不同?“
張道嶺”咒語不同,好似但又不同。”
李懷正看了眼那佈滿整個池塘的法陣,又問“那這個陣的作用是什麼?”
張道嶺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那在空中的女人好似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開始劇烈的動了起來,發狂似的嘶吼着……
女人的嘶吼如同一個信號一樣,那池塘裏裏外外的鬼嬰,也都開始發出了鬼哭的聲音。
黑氣瞬間在這個空中涌動了起來,竟然是壓住了陳欽清陣法的光芒。
陳欽清那一直沒有間斷的鈴聲,也是出現了間隔。
陳欽清的眸光微沉。
所有人都不由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想要將這個聲音隔絕在外面,可是這個狂吼的聲音,還是傳入到了他們的耳中。
就好似有什麼東西重重的砸在了他們的頭上一樣,讓他們眼前都有些發黑,讓他們不得不閉上了自己的雙眼,搖晃起了自己的腦袋。
可還沒有等他們緩過勁,就有什麼東西瘋狂的塞入到了他們的腦海中,讓他們的大腦如同要爆炸了一樣。
但下一刻,他們就怔了住。
因爲另外一個人的記憶進入到了他們的腦海之中。
那是一個美麗又善良的姑娘,十九歲的年齡,因爲幫助了一個路人,卻被拐走,賣到這個地方。
她怎麼求買下她的這家人,可換來的都是毆打,還是強·暴。
她想要逃走,可是卻一直都被鎖在屋裏,根本出不去。
一直到她懷了孕,生下了一個女孩,她開始承受起這家人的挖苦和奚落,埋怨着花大價錢買下的她,卻是一個連兒子都不會生的人。
在她坐月子的時候,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機會,偷跑了出去。
拖着那剛剛生產過後還沒有完全恢復的身體,找到了一個面容看似善良的小姑娘,向着她求助,希望對方能夠幫助她,聯繫到她的家人,並且許諾了重金酬謝。
對方答應了她,安撫着她的情緒,可她等來的卻是那家人找上門,將她給抓了回去。
再經受着那家人的打碼,她才知道,原來這個村子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無論哪家人的媳婦兒跑了,只要有人見着了,那就要負責將人給抓住。
因爲在這個村子裏,很多人的媳婦兒,都是從人販子那裏買來的!
她向着這個村子裏的人求助,完全就是自投羅網。
而她求助的那個小姑娘,竟然也是被拐到這裏的人,而她爲了不遭受更多的罪,竟然已經被買下她的那戶人給馴化了。
爲了一口飽飯,爲了不再捱打,她成爲了那戶人名義上的媳婦兒,其實也不過是生育的工具。
而且,最可怕的是思想上面的轉變,那個女人完完全全的成爲了這個村裏的一份子,從受害者變爲了施暴者……
欺騙着她,將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的她,重新推到了這個“地獄”之中。
認識到這個村子醜陋的真實之後,那剛剛生下孩子的女人換上了產後抑鬱。
再加上男人她媽的冷嘲熱諷和男人的暴力對待,如同狗一樣被鎖在屋裏,再沒有逃走機會的女人,精神開始變得不正常。
直到有一天,男人的弟弟進入到了她的房間裏,對她實施裏侵犯,女人終於徹底的瘋了。
但是,女人這些年所經歷的一切,卻都還清楚的記得……
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想過自殺,但是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她想要看到了他們遭到報應。
所以,再煎熬的日子,她都能夠苟活下去……
因爲靈魂已經麻木,所以這具殘敗的身體怎樣,也已經無所謂了。
唯一每天都在增長的,那就是恨。
恨着這裏的人,恨着全村的人,甚至恨着自己的兒女。
只是,整日渾渾噩噩,只是時而清醒的她,並沒有等來他們的報應,等到的只有他們要賣掉她的女兒。
那一刻,女人突然清醒,不想要再無望的等待……
結果失敗了。
她的人生也到此結束了。
原本如花的年紀,人生纔剛剛開始,就一日日的走向了凋零,連死都沒有全屍,也無法親眼看到壞人得到報應……
天地不仁,她只想要親手舉起這把屠刀,屠殺盡所有惡狗!
同樣強烈的怨恨,相互之間吸引着。
所以……
她變爲了現在的樣子。
她不允許有人救出他們,她還要永遠的折磨他們,因爲這是他們欠下的債,這是他們祖祖輩輩做下的罪孽。
既然無人能幫她們討回一個公道,那麼她們就只有自己親手來討了。
現在還不夠,遠遠不夠,哪怕他們的靈魂被她們啃食完,都永遠不夠!
所以……
她怎麼能讓這些人重新投胎呢?
那已經被仇恨所支配的女人,仰天長嘯着,身體掙扎的越發劇烈,連那鎖魂鏈都出現了鬆動……
而李懷正和張道嶺她們一行人,雙眼都不由的流下了眼淚。
他們這種從旁觀的角度,都能夠感受到女人的絕望,讓他們心頭窒悶,難以呼吸……
就連李懷正,都不由得緊緊閉上了眼,但他那顫抖的眼皮,可見他內心的不平靜。
不知道是不是女鬼的遭遇帶動了他們的情緒,他們竟然不再矛盾,覺得這個村子裏的人,都應該得到這樣的下場。
整個村子,沒有一個人無辜。
因爲整個村裏,都是一個魔窟!
即便他們內心深處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但就是無法控制的這樣想着……
張道嶺有些道行,所以比他們要更加冷靜一些,知道自己現在不受控的情緒,是因爲這個女鬼的緣故。
是這個女鬼有意的動搖他們的心神。
如果沒有陳欽清,他們現在只怕已經在女鬼給他們製造出的幻覺裏出不來了。
而且,他們還不只是旁觀,而是自己會成爲那個女人一樣的人,切身去感受那種無助的絕望。
現在這種程度,還算是好受的了。
這樣想着,張道嶺不由再次看向了陳欽清。
陳欽清望着自己女人,沉默者。
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向着這個女人再次的擲出了幾道符,又是一條條的鎖魂鏈,將這個剛剛掙脫開一點的女人,重新捆綁的更緊了。
就連她肚子裏那些想要趴出來的鬼嬰,都猶如被人給勒住了脖子一樣。
只有那一雙又一雙的手向外伸着……
陳欽清嘴裏念着咒,下一瞬,女鬼的叫聲開始變化,變得慘厲。
“你幹什麼?”還沒有擺脫心裏那份情緒的女警脫口而出。
女警的這句話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多話了,甚至有違自己的職業素養,雖然看着她的這句話並沒有影響到陳欽清,但她的心裏還是有些懊惱。
只是,這份懊惱在她看向女人的時候,又變爲了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就感覺心裏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揪着一樣,壓抑的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同樣是女人,她比起其他人的感受更深……
警員小趙理解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們望着這個女人,在瞭解到這個女人的遭遇之後,同樣發自內心的不希望這個女人落得個不好的下場。
畢竟,在天師收下的厲鬼,大多都是魂飛魄散爲結尾的。
但就如法律一樣,在法和情上,還是要以法爲準。
所以,這事輪不到他們插話。
伴隨着陳欽清的咒語,那些被困在池塘底下的人,身體慢慢的脫離,上浮,魂魄的顏色也逐漸迴歸自己以前的本樣……
那些鬼嬰們想要拉住這些人,但也只是徒勞無功,他們已經無法再抓住這些人了。
這些人的靈魂從水底浮出水面,然後就猶如那泡沫一樣,開始消失……
張道嶺望着那些消失的鬼魂們,語氣有點困惑“難道真的是往生咒?”
可是,當他見到那些鬼嬰身上的怨氣開始散去的時候,臉上變得有幾分震驚。
張道嶺“這怎麼可能?”
往生咒,只是超度普通鬼的咒法,厲鬼並不在這個範圍之內,想要超度厲鬼,其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首先就要他們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過錯,並且放下了執念,纔可以進行度化。
這比讓他們直接將這些厲鬼打得個魂飛魄散還要困難。
可是現在,陳欽清這顯然是要強行將他們給度化。
這樣的難度,自然又是加大。
更何況,這是百年嬰兒的怨氣再加上女人滔天怨恨所結合,化作的厲鬼。
想要超度他們,無疑又是難上加難。
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實現的事情,陳欽清卻這麼簡單就做到了,讓他難免有些驚詫。
下一刻,張道嶺就見到了那些鬼嬰們變爲了普通嬰兒的模樣,嬉笑着消失在了這個陣法裏。
留在最後,自然也就是那個女人了。
在沒有了那些鬼嬰之後,女人的肚子也不再高高隆起,變得平坦。
恢復了自己本來相貌的女人,那張臉也不再顯得那麼恐怖。
這種感覺就好似一直都處在陰雨天,但突然一下子就放晴了的感覺。
只是,雖然身上的怨氣已經去除,但女人的那張臉上,依舊充滿了怨恨。
女人直直的望着陳欽清,就好似在怨恨陳欽清多管閒事一樣。
因爲是被陳欽清強行的度化,所以女人的內心並沒有真正的放下。
雖然她現在理智已經恢復,不再完全的被仇恨所控制,所左右,但女人卻更願意回到之前的那個模樣。
有一種恨,是不願放過。
他們不配輪迴。
陳欽清望着那被訛鎖魂鏈捆綁着的女人,說“他們在陽間裏所犯下的罪,地府裏自有審判,並不是所有人進入到地府,就都可以重新投胎的,他們也需要償還清在這個人間犯下的罪惡,才能輪迴,就是輪迴,也不一定會再是人。”
陳欽清“你沒有必要爲了他們,而放棄掉自己。”
所有人都望向了陳欽清。
因爲陳欽清把傳說中的地府說的和真的一樣,他們都快要相信了。
但是女人顯然並不關心自己輪迴的事情,她只想要自己親手摺磨他們,但這個願望卻被陳欽清給破壞了。
陳欽清扭頭,望向了池塘外的不遠處,說“出來吧。”
下一刻,小女孩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這個池塘的陣法外,她望着女人,叫道“媽媽……”
女人聽到小女孩的這個聲音,面部的表情終究還是出現了變化,似乎怔愣了一下,然後便僵硬的轉過頭,望向了那站在池塘邊的小女孩。
小女孩同樣也望着女人,她擡起腳,似乎是想要向着女人走過去,但卻猶豫的收回,沒有走過去……
很顯然,小女孩和女人的關係並不是很親近。
不過他們也都能理解,女人那瘋癲的狀態,又如何能與小女孩親近?
小女孩再次遲疑的出聲叫道“媽媽……”
女人立刻喝道“不要叫我媽媽。”
小女孩瑟縮了一下,終究還是不再開口叫女人,也不再猶豫自己是否靠近這個問題了。
女人也扭過頭,不再去看這個小女孩,臉上是幾分決絕。
就彷彿以前她放棄了這個女兒,那麼現在也沒有必要再認她了一樣。
只是,小女孩她望着女人,那張臉上多少有些難過。
女人望向了陳欽清“走吧。”
陳欽清“真的不再說兩句嗎?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女人“不用了。”
陳欽清望向了小女孩,見小女孩低着頭不吭聲,也不再多說什麼,開始念起了咒……
然後,李懷正他們一行人,包括張道嶺在內的,都不由瞪大了眼睛。
因爲他們看到白無常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警員小趙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說“我是不是眼花了?”
震驚中的衆人並沒有人迴應警員小趙。
白無常對着陳欽清點下頭,然後就牽着這個鎖魂鏈,消失在了這個陽間。
在這個白無常離開之後,張道嶺終於是忍不住,問道“你怎麼做到的?”
陳欽清望向了張道嶺,說“與地府建立起的友好關係,能夠與地府合作捉鬼,並且每次捉鬼都會記在陰德上,這就是我開給你們天師的條件了,怎麼樣,考慮嗎?”
張道嶺沉默,但陳欽清每說一句話,他的心就動一下。
這樣的條件,確實是他們天師難以拒絕的條件,特別是在記陰德上面。
他們這些當天師的,比起普通人更加理解,陰德的重要性。
而且,與地府合作捉鬼,那不是讓他們多了一層保障嗎?
這讓他如何不心動?
只不過,張道嶺多少有點困惑,問道“你怎麼做到的?”
雖然是和之前一樣的問話,所問的問題卻是不同。
陳欽清“巧合的遇到了閻王,所以和他談了一下合作的問題,他在思考之後答應了。”
張道嶺“……”
李懷正“……”
警員小趙滿臉驚訝“閻、閻王……”
陳欽清點頭“對。”
張道嶺“那能否告知,你是怎樣‘巧合’的遇得了閻王?”
張道嶺特別的加重了自己的語氣。
陳欽清“就是在他因爲一些事情,來到人間的時候。”
張道嶺“……”
陳欽清望向了李懷正“所以能不能順利發展起良好的合作,還是要看你能不能走出這第一步了。”
一行人聞言,都不由的望向了李懷正。
李懷正“……”
李懷正的下屬不由相互對視了一眼,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話,那麼陳欽清之前要求的事情,只怕是不答應都不行了。
畢竟,這可是人間與地府的首次往來,他們怎麼能拒絕?他們死後可還是要麻煩地府的人啊!
先打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不得不說,陳欽清的業務真廣,都談到地府去了。
他們嚴重的懷疑,陳欽清就是有備而來!
李懷正“這件事情的以後再說。”
陳欽清點點頭,也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就把這個問題給談下來。
只不過現在給他們提個醒。
陳欽清腳下一轉,就向着小女孩走了過去……
小女孩仰着頭,看着走到了自己身前的陳欽清,問道“叔叔,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生?”
陳欽清看着小女孩,將手放到了小女孩的頭頂,輕撫着。
小女孩又道“是不是,我的出生就是錯的?”
說着,小女孩垂下了頭“因爲我錯了,所以媽媽纔會不喜歡,奶奶纔會不喜歡我,爸爸纔會不喜歡,所有人都纔會不喜歡我?”
陳欽清輕聲“沒有錯。”
小女孩的身體微微一震。
陳欽清“錯的不是你,而是那些大人。”
小女孩慢慢的擡起頭,望向了陳欽清,依舊是難過的模樣。
陳欽清“他們犯了錯,你不能用他們的錯加在自己的身上,認爲這是自己的錯,知道嗎?”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點下頭,但說話的聲音卻放低了一些,回答陳欽清,但卻好似在告訴自己一樣“恩,我沒有錯,嬌嬌是一個乖孩子……”
陳欽清點頭“恩,你是一個乖孩子。”
得到了陳欽清的肯定,小女孩這才揚起了大大的笑容。
小女孩對着陳欽招了招手,讓陳欽清彎下腰去“哥哥,我告訴你一個祕密。”
陳欽清蹲下身,小女人貼近陳欽清的耳朵,用手遮擋着,不讓別人聽見的模樣。
說了好一會兒,小女孩才退了開。
退開之後,小女孩的身體就開始變得透明瞭起來。
小女孩“再見了,大哥哥,謝謝你救了我媽媽。”
陳欽清“恩,再見。”
小女孩又問道“大哥哥,你說,下一次,會有人喜歡我嗎?”
陳欽清又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說“會的。”
小女孩又是一笑,徹底消失在了陳欽清的面前。
張道嶺走到了陳欽清的身邊,問“她剛剛給你說什麼?”
陳欽清站起身,“她告訴我,她的弟弟藏在那張照片的後面。”
作者有話要說小寶貝們,真的,在外面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啊!!!畜生是不會和人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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