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背叛之心
雲洛情冷靜了下來,這件事情太突然了,青裳說得對,卻也不完全對,幕後操控之人的真正目的還不能斷定是她,雲王府屹立百年,樹敵也不少,若有人當真佈下縝密的佈局,要雲王府覆滅,也並非不可能。
當下,的確不能離開西楚。
無論幕後之人的目標是她還是雲王府,或者兩者皆有,就必然會密切監視她的動向,此時此刻,她不能再給雲王府添亂。
青裳見雲洛情終於冷靜了下來,請命道:“現在小姐絕不能回東爵,但是奴婢能去,請小姐准許青裳回雲王府。”
“對,小姐,你就允許青裳姐姐回去吧,青裳智勇雙全,武功又是最好的,回去一定能幫忙的。”
“讓屬下回去吧。”青玄自薦道。
“你?”青裳看着青玄。
“對,小姐身邊需要你們伺候,京城中沒幾個人識得我,況且我握有孔雀山莊少使密令,行動起來更容易。”
青裳細想,青玄武功的確很好,而且京城中很少有人見過青玄,他去反倒容易走動。
“恩,讓青玄去吧,青玄對孔雀山莊的勢力掌握更爲清楚。”雲洛情也同意,轉而對青玄道:“你回京後立即啓動孔雀山莊在京城的勢力,通知青城相助,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對雲王府下手,有任何消息立即飛書告知我。”
清澈的眼眸中折射出一抹寒光,凌厲無比。
“屬下明白!”
青玄起身,掃了青衣和青裳:“小姐就交給你們二人了。”
“嗯。”
“放心吧。”
輕輕一陣風聲過後,青玄已經從驛館後門潛出。
重新換回女裝,雲洛情怎麼也坐不住了,抓起桌上剛剛繡好的荷包,出了驛館去太子府找澹臺聿商量。
太子府。
太子府的府兵都已經認識了雲洛情,看見雲洛情躬身行了禮,雲洛情來不及理會,匆忙走了進去。
太子府管家是一個留着山羊鬍須的小老頭,看見雲洛情來了匆忙迎上去:“太子妃可是來找殿下的?”
“澹臺聿在哪裏?”雲洛情直接問道。
管家想了想,道:“這個時辰,殿下該是在風瀟閣中。”
“風瀟閣在何處?”雲洛情再問。
“花廳後面有片紫竹林,穿過紫竹林再走兩道迴廊就是了……”
管家話還沒說完雲洛情就已經朝着花廳快步走去,管家瞧着雲洛情神色匆忙,想着她找殿下定是有事,又想起雲洛情直呼殿下名諱,搖搖頭,殿下與太子妃的感情果真是好。
看着雲洛情走進了花廳,管家搖着頭轉身,墨哥正走了過來,看見管家老眼眯成一條縫連連搖頭的樣子,忍不住問道:“老管家,什麼事兒搖頭啊?”
老管家仔細看了看墨哥,看清了才道:“是墨統領啊,老夫搖頭不是誰招惹了我,是殿下和太子妃,殿下這二十年來擔着點蒼第一奇才的重任,終於有一個人能一直陪着他了,小老兒高興。”
“那怎麼突然想起說這個了?”墨歌笑問,這個老管家,自他進太子府的時候就已經在了,對他們小輩也很是關心,在府中人緣很好。
老管家指了指花廳的方向:“太子妃去找殿下了,剛剛進去。”
墨哥臉色忽然一變,現在這個時辰,殿下應該是在風瀟閣中,太子妃……想到這裏,墨哥離開跑向了花廳。
老管家不明就裏,又搖了搖頭,這些孩子整日來去匆匆橫衝直撞的。
雲洛情的步子很快,墨歌沒有追上她就已經到了風瀟閣門口,雲洛情步子慢了一下,她在澹臺聿的府中住了幾日,幾乎每日都會過來,他府中也算是遊全了,卻不知道此處還有一個如此僻靜的所在。
一步不停走了進去,風瀟閣院內有一塊大理石雕刻的屏風,院子裏種着各種奇花異草,已經是夏季了,可院中的木棉花卻還正開得豔麗無暇,這裏環境清幽,安靜優雅。
屋子的門開着,隱約有聲音傳出來,仔細一聽能辨別出是澹臺聿的聲音,雲洛情想也沒多想,就直接走了進去。
掃了一眼屋內優雅又不失華貴的擺設,側頭看到了馬塔飛花屏風之後,牀榻邊的一身銀白,以及他懷中的一身粉色。
雲洛情步入風瀟閣入眼的場景,她想她這一生也不會忘。
澹臺聿,那個無數次用性命救她的男人,那個發誓願拿三世輪迴換她一世長情的知心愛人,那個與她心心相印在昭烈殿文武百官面前,寧願忤逆貴妃,忤逆皇帝也只娶她一人的未來夫君,此刻,正坐於錦塌邊,手上拿着一本小人書,給躺在牀上的人講故事,聲音低沉溫柔。澹臺聿的遮擋之下,雲洛情並沒看清楚牀上女子的面容與表情。
雲洛情自詡自己不是一個無事生非亂喫飛醋的人,可看見這一幕,她無法剋制住內心突地冷寂。
她不想只用看見的這一幕來判定什麼,將給他繡好的荷包放在門前白玉石桌子上,走出了風瀟閣。
墨歌匆匆跑來,看見雲洛情剛從風瀟閣中出來,一種不好的預感涌起,頓了一下走過去:“太子妃……”
擡起臉來看着墨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澹臺聿每日都會消失一個時辰,都是來這裏給她講故事了,我竟然不知道,他也不告訴我。”
雲洛情的臉色和話語中,沒有生氣,更沒有憤怒,好似只是在訴說着一件極爲平常的事情,那麼淡。
墨歌拿不準雲洛情此時的心態,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那是殿下的私事,從來不準任何人干涉的,他趕緊道:“太子妃,十三王爺過來了,說找您有事情,正在花廳等候。”
“知道了。”雲洛情手指按了按眉心,旁若無事的出了風瀟閣。
墨歌回頭目送着雲洛情出去,微微垂眸,似乎有些東西想不明白。太子妃的模樣不像生氣,甚至沒有感受到她身上的一點寒氣,是因爲沒有表現出來,還是根本就真的不生氣?他再回頭看着風瀟閣內,被一塊大理石的屏風攔住院內,只看到屏風上的石刻。
剛剛踏入花廳門檻,突然一瓣蘭花花瓣破空襲來,雲洛情當即伸手去接,因爲心緒不寧,手指沒有捏住花瓣,反而被花瓣飛來的凌厲之氣割破了食指指腹,頓時流出血紅。
“怎麼樣,沒事吧?”澹臺夜華一怔,即刻來到她身邊關切道。
傷口不大,只流了一點血,可始終十指連心,疼痛難免。
澹臺夜華從衣袖中拿出一塊繡着淡雅丁香花的手帕,爲她包紮:“看你心不在焉的樣子,這府中誰惹着你了?如果我扔過來的不是一個花瓣,是別的什麼東西,再如果襲擊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仇敵,扔過來的是利箭,你這小命要是不要了?”
澹臺夜華皺眉看着她。
“我沒事。”雲洛情淡淡道,抽出自己的手:“墨歌說你找我有事?什麼事?”
澹臺夜華呵呵一笑:“沒事,我要不那麼說,墨歌怎麼可能快速的去通報你?我是看今日天氣涼爽,來問問你要不要去街上逛逛,我們金陵城和你們東爵的京城,還是大大不一樣的。”
“去街上逛逛?”雲洛情看了一眼澹臺夜華,懷疑道:“你十三王爺何時有如此高的興致,邀我去街上逛逛?”
“哎!”澹臺夜華嘆氣道:“其實,是因爲明日的宴會。我想你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宮宴,難免會不習慣,我過來跟你說說話。”
“西楚的風土人情我之前瞭解了一些,只要皇宮裏不是豺狼虎豹,應該沒什麼問題。”
“只怕比豺狼虎豹更可怕!”澹臺夜華沉聲道,似乎深有感觸,可是這一點,對於從小在東爵皇族的權勢利益中心長大的雲洛情來說,她早有準備。
雲洛情將心中的那股不舒服強制壓在心中,面色不易顯現,澹臺夜華並未發覺不對,沉沉思索着什麼。
“你不是要去街上逛逛?走啊。”雲洛情隨即起身,心裏壓抑得難受,她難道還要在太子府等着澹臺聿講完故事來見她麼?
“走啊!”澹臺夜華拾起玉簫,擡步跟上。
街道繁華熱鬧,每一個角落的喧譁無不在彰顯着這座城市的興盛,可這些繁華熱鬧,卻照不進雲洛情的內心去。
眼下哥哥和雲王府在東爵蒙難,她無法立刻回去相助,加之風瀟閣內的一幕,她的內心突然之間像有兩重大山壓着,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無心街上的繁華,雲洛情早早回了驛館。
馬馬虎虎用了晚膳,不知第幾次看着門口了,以爲他多晚都應該會來,至少解釋那麼一兩句,可是直到月光高過頭頂,子時已到,依舊沒看到那人的影子。
伺候雲洛情睡下,青衣自然發覺今日的雲洛情很不對勁,但又想世子出了那樣的事情,小姐心情會好纔怪。
熹貴妃的七夕宴會是在寅時,澹臺聿的馬車準時停在了驛館門口。
青衣原本爲她挑選了一件極爲豔麗耀眼的衣裙,雲洛情看了一眼便吩咐換了,今日的雲洛情,身着一身素白色的雲錦衣裙,看上去淡雅高貴。
出門的時候,墨歌掀開了車簾。
雲洛情腳步頓了一下,還是上了馬車。
澹臺聿認真的看着雲洛情的眉眼,正想要開口說什麼,但見雲洛情已經閉上眼睛,似乎沒睡好的樣子,並未理會他,心中自知她的態度緣由,只是昨日從風瀟閣出來之後,父皇急宣他入宮,處理完那些事務去到驛館已經過了子時,她屋內的燈光已經熄滅,便沒去打擾她。
澹臺聿將旁邊的玄色披風拿起來,蓋在她身上。
馬車一路安靜的行到了皇宮門口,墨歌還覺得有些奇怪,往日太子妃不會這般安靜。
澹臺夜華早已到了皇宮門口等待,看見澹臺聿的馬車,立刻迎了過去,等着澹臺聿和雲洛情下馬車。
看到雲洛情今日的裝扮,澹臺夜華挑了一下眉:“皇嫂,今日是你第一次出現在西楚朝臣們眼中,怎麼就這身打扮?”
“很醜麼?”雲洛情擡頭問。
澹臺夜華仔細打量了一番,連連搖頭:“素是素了點,不過還是很好看!”
雲洛情恍然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有眼光!”
三人一道走進皇宮,成爲衆多進宮之人中一道最爲亮麗的風景線,澹臺聿已發覺,今日的雲洛情刻意的不想理會他,就如現在,他就在她身邊,可是她卻跟着十三走到了前面,並沒有要等他一起走的意思。
他心中自然知道爲什麼,清淡的眼眸中沉了一下。
宴會是在龍軒大殿舉辦,剛到大殿門口已然能感受到宴會的隆重盛大。
大殿金碧輝煌,人人衣着華麗,笑容滿溢,宮女內侍端着果盤瓜果穿梭其間。
這個皇宮宴會,說是熹貴妃和皇上打賭輸了請宴席,皇上就藉着七夕這一名頭,將這一頓宴席改成了宮宴,還讓衆臣攜帶家中未婚娶的子女入宮參宴,說七夕佳節,若是能成了兩對佳人,豈不是更意義重大?
可眼下從宮宴上所有人投來的目光,以及熹貴妃對衆人的介紹中,這次宮宴,是爲她而設。
雲洛情垂眸,濃密的眼睫蓋住眼中神色。
青衣在她耳邊小聲道:“那位國師好生奇怪,老是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小姐,像是在看妖怪似的。”
“小姐與聿太子的婚期即將到了,或許是出於好奇西楚未來太子妃,所以纔多看看的吧。”青裳道。
其實青裳這麼說,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也讓青衣在這種場合不要多言。
雲洛情自然早就察覺到了,濮陽郡自她入席之後便是這樣的眼神看她,這陣眼神鋒利,有刺骨的涼意,或者說,眼底根本就有一種敵意。
宴會歡悅之時,天空忽然劃過一顆流星,這在現代,是一種並不奇怪的天文現象,擱在古代卻會變成有所蘊指的天象。
衆人都看到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劃過天空,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太常太卜的大臣立刻兩隻手飛速掐動,似乎算到了什麼,臉色大變。
“李大人,今夜星象奇怪,剛纔更是有天象徵兆,你可算出了什麼?”國師問道。
皇帝和衆人都看向這位李大人,只見他又再仔細推算一次,臉色更是難看,即刻跪地:“皇上,今夜星隕降落,是不祥之兆,恐怕西楚在不久之後,將會面臨一次巨大的浩劫。”
“你說什麼?巨大的浩劫?可有什麼指示嗎?”皇帝一聽西楚國內將有浩劫,頓時緊張起來,朝臣中有幾個人在小聲的議論着。
“回皇上,從目前的星象來看,還不能有所斷定,待臣再觀察幾日,一定會有所得,到時再來稟報皇上。”李大人道。
皇帝點了點頭,看見國師濮陽郡低着頭似乎在想什麼:“國師,太常太卜算出的結果,是否與你算出來的吻合?”
濮陽郡道:“吻合,臣剛剛以甲骨文仔細推算了一次,此次的浩劫將由一顆鳳星所引起,並且星象顯示,這顆鳳星是近期才接觸到皇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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