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刀客楚晏
封-劍
劉草繼續在廳中飲酒。
像林旦這種普通人之流已入不了他的法眼,在宵香閣那場風波中,他不信靈氣飄飄的紅瑜會隨便將自己託身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
再者,劉草回了荊安府去了玄妙閣見過南安後,似乎對紅瑜的追求之意也淡薄了一絲。
“南安沒跟你提起過林旦之事嗎?”劉刑舉起杯中酒與劉草碰杯後問道。
林旦與唐薈走後,劉刑放鬆了許多,神色舒緩,一向不喜飲酒的他也不自覺地想與劉草喝上兩杯。
“沒,也可能是我忘了。對了,咱們啥時候開始閉關修煉,這破境之事可出不得差錯。”劉草在與劉刑碰杯後,不向往常那般豪飲,而是盤腿坐在椅子上,舉起鎏金酒杯,小口小口吸溜着。
“不錯,最好是一人閉關一人守護,最怕司州那邊聽見風聲有變。”劉刑剛舒展的眉頭此刻又凝重萬分。
自家弟弟的一舉一動都逃脫不出劉草的雙眼,他心中嘆道,這小子從小就喜歡憂天憂地的,不曉得啥時候才能討個媳婦回來。
劉草突然啪的一聲使勁拍了下劉刑的大腿。
“哎呦,你幹嘛!”
劉刑始料未及,沒想到會被親哥哥突然“襲擊”,驚得跳起來,大叫出聲。
劉草看着劉刑驚慌失色的樣子,不由得捧腹大笑,直到眼角再掛不住眼淚才停下。
“老弟呀,不是哥說你,你也該考慮下找個姑娘成親了吧,都老大不小了,咱爹還等着抱孫子呢!”劉草一臉戲謔地看向劉刑。
劉刑滿臉黑線,方纔拍他那掌力道可不輕,得虧他雖身體瘦弱,可好歹也是半步人間境的體格。
“大哥你隨便生一個給咱爹抱不就行了?哪用得着我。”
“那不一樣呀,你哥我逍遙慣了,哪受得了女人的束縛,再說了,有了孩子的女人還不得整天嘰嘰喳喳的,煩也得給我煩死了。老弟你平時就是太閒太安靜了,早該出去晃盪晃盪,多見識點人間絕色纔對。”
劉草笑眯了眼,劉刑受不了他這種吊兒郎當的樣子,擺擺手就往廳外走去。
“老弟,挑個好日子,哥給你護法,你先試着破境吧。”
劉刑聽到劉草讓自己先一步進階破境,心中不免動容,可磨頭看見他正笑嘻嘻地朝自己揮手告別呢,剛升起的感動之情蕩然無存,狠心轉身離開了。
而回到荊安府側院的林旦則是長吁了一口氣,既然劉草沒趕自己走,那自己當然可以心安理得地住下去咯。
不過就在他剛解開書捆,拿起一本書打算淺嘗一番時,一聲巨響從府門外傳出。動靜之大,彷彿整個江陵城都抖了一抖。
林旦拿起玄劍,略作遲疑後放下玄劍而拿起那柄飛劍。
悟青並未告訴林旦它的名字。
林旦也沒問。
他快步探出院子,往府門口處小心騰挪,唐薈也腳步輕佻跟在他身後。
荊安府不小,因此兩人走了好一會纔到大門。
可等林旦二人到時,荊安府的大門早已被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羣圍住。
林旦看不見其內是何人,但聽得見聲音。
“你就是那個人的弟弟?聽說你比他更厲害,來跟大爺練練手?”
林旦大喫一驚,這荊州還有人敢找劉刑挑戰?
他忙往裏擠,費老大勁兒終於看見了說話之人的模樣。
一個青年男子,額頭上纏着一圈稠巾,身側配有一柄長刀,面對着劉刑喝道。
劉刑強忍着心中不爽,繃着臉問道:“敢問閣下是?”
他並非不敢給眼前這個出言狂妄的年輕人一個教訓,而是不願在這即將閉關破境的關頭再生事端。
“打得過我再說,敗將不配知道我的姓名!”青年渾身散出戰意,逼得圍觀之人發自內心地生出退意。
劉刑眼神一凌,近乎與之同時爆發出一股直指眼前之人的氣勢,與之對抗,兩人不分上下。
劉刑雖不願多事,可若是人人都在荊安府前鬧事,那麻煩就大了去了,也不知這青年是從哪冒出來的傢伙,不過既然這青年不願好好說話,那以後就別再說話了。
“這裏不是動手的地方,想死的話就跟我來。”劉刑轉身往府裏走去。
四周百姓太多,動起手來礙手礙腳,劉刑將青年往府內引去。
荊安府佔地廣闊,府中自有練武所用的空地。
這青年並未因此處是別人的地盤而收斂狂妄姿態,反而是對其不屑一顧。自然不會因劉刑一句話而退走,隨即跟了進去。
看守府門的下人也是心領神會,忙關上了大門,並驅散了圍觀的百姓。
不過林旦心中只覺有趣,自從下山以來還未曾見過他人比武動手,正好觀摩印證一下自己心中的許多武道困惑。
劉刑和青年當然都發現了跟在身後的林旦,不過劉刑是有恃無恐,既然在自家院中那就不怕護不住客人,青年則是覺得林旦武功低微,不值一曬。
就這樣,兩人之間始終保持着一股微妙的平衡走到了荊安府深處的一塊空地之上,周圍佈滿各類罕見綠植。
“想逃就直說,本大爺不斬老弱病殘之輩,一直兜圈子繞來繞去的煩不煩呀你?”青年朝身前繼續走着的劉刑大聲喝道。
劉刑可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子,自然看得出這人是在故意激怒自己。
見劉刑轉過身來後面色不改,絲毫未有慍色。
兩人之間都心知肚明,這點小手段起不了作用。
青年弓身,右手握住刀把,做出蓄勢待發的樣子。
劉刑冷笑一聲,往地上一踢腳,一柄長劍頓時從土中飛出,穩穩地落在他手中,斜立在面門之前。
頓時,天空墨雲翻滾,原本明朗的晴空突然消失不見,只有些許日光透過雲層的縫隙落在青年微微出鞘的刀身上,明晃晃不停閃着林旦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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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繼續涌動,不多時便分成兩半,在高空之上對持着,一如地上的兩人。
突然,林旦身形一動拉着唐薈一同往後大退一步,兩人先前所處之位頓時似有千萬道刀影劈砍,霸道至極,引得周遭空氣一陣晃盪。
唐薈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若是方纔師傅沒有拉自己後退的話……
“你幹嘛呀你,又不是我和你打!”林旦朝那突然偷襲自己的青年喊道。
這時有人突然拍了拍林旦的肩膀。
“他也不是故意傷你,是你靠太近了,這片區域已成禁區,不可踏足半步。”
說話者正是劉草。
他原本以爲這傻小子和這傻丫頭會斃命於這場刀光劍影之中呢,沒想到危急時刻林旦這傢伙居然反應過來了,看來還是有點本事的。
場中的青年男子和劉刑也對林旦的反應之快微微側目,不過他倆都很快將目光放回對方身上。
兩人心中皆感嘆道,他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
但若是仔細看,便能察覺每一處刀光之上還壓着一道劍影。
刀光所致,劍影相隨。
劉刑略佔上風!
就在青年慌神之際,臉上被劍影豁出一道口子,鮮血從中流出。
若是這青年再無甚手段反制,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會被劉刑斬首。
可既然他提前知曉這劉氏兄弟的手段,還敢前來挑戰,自然有他壓箱底的絕活。
只見他拔刀出鞘,刀身點點閃亮如雪瑩,一掄圓斬,帶出一道弦月,飛身衝向劉刑,刀勢霸道無雙,從中劃開天上劉刑一方的墨雲,耳邊似有雷鳴。
劉刑倒也不懼,只輕喝一聲,單手抖落劍鞘,激起砂石飛揚,橫手一劍攔住長刀。
青年一方的墨雲頓時被攔腰斬斷,可那只是劍氣所致。劉刑冷笑一聲後,萬鈞劍意隨心而動,壓在青年刀身之上。
劉草朝着劉刑揮手大喊道:“那把刀可是‘雪瑩’,別弄壞了!”
善使刀的劉草一眼認出那把刀正是天下有數的名刀“雪瑩”。
青年奮力抵抗,可敵不過劉刑心意微動。
瞬時,又多加千斤重在青年身上。
青年口吐鮮血,拼盡全身氣力,試圖硬抗下這生平僅見的凌冽一劍。
只聽得噗呲一聲。
上身衣物瞬間粉碎,身影倒飛出去,手中“雪瑩”被彈飛到劉草手中。
無力迴天。
他知道他敗了。
躺在地上,傷痕滿身,還有一口氣。
原來劉刑並未動殺心。
青年也才能撿回一條性命。
這一幕直看得林旦雙眼迷離,同時做癡呆狀的還有一旁的唐薈。
兩人雖看不出什麼門道來,只是刀劍交錯而已,可那漫天的光影氣勢足以滅殺自己千萬次。
他咂舌道:“原來這劉刑如此厲害,幸虧我沒惹過他。”
唐薈神情肅穆看向林旦,說道:“師傅,我相信你有一天能勝過他的。”
沒由頭的突然來這樣一句話,引得正擦拭寶刀的劉草側目。
“得了吧,就他?就算我老弟等他十年都趕不上半點。”劉草不以爲然地說道。
正聚精會神想着劉刑先前那一劍如何出手的林旦被兩人爭吵打斷了思緒。
他自有一身傲骨。
“那咱們就定個十年之約,十年後我會挑戰你們,當然你們也不用停下腳步等我。”林旦冷着臉向劉草說道。
劉草不以爲然,當哄小孩子一樣與其擊掌爲誓。
而身處刀光劍影中心的劉刑則是挪步到青年身邊,俯視着他,笑眯眯地說道:“敢問閣下是?”
青年還想倔強一番,可身體卻在哭哭哀求他放過自己。
也罷,他既留我一命,我又何苦捨去不要。
“楚晏,我叫楚晏。”
劉刑反手持劍背在身後,“口氣不小,功夫稀碎。守家門還湊合吧。”
不料青年譏笑一聲,吐出口中上涌的鮮血,說道:“若是如此,你便一劍結果了我吧。”
隨後仰天大笑,渾身血跡,披頭散髮,宛若一尊活閻羅。
劉刑可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先前留他一命不過是怕折了“雪瑩”才只使了五分力。眼下這青年既然不肯爲我所用,那必爲我所殺。
林旦自然也瞧見了這一幕,忙捂住唐薈眼睛。
沙場上黑馬大刀殺人如麻的劉草卻叫住了自家弟弟,笑嘻嘻地說道:“老弟!咱先留他一命,反正也打不過你,多調教調教就懂事了。”
劉刑不解地看向劉草,錯愕的眼神中滿是疑惑,爲何要在這破境的關頭收復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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