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Linkou的沉默
連續的幾個迴環轉彎,Nick愈加深入,周遭的環境也隨之變得愈發的荒涼,甚至不見幾家燈火的雜亂大道就好像整個社區已經被荒廢遺棄了一樣。Nick由此都開始懷疑起了那一路向前消失在地圖邊界的目標方向是否導航精確。就在車輪壓出導航範圍的那一剎那,Nick輕輕塌下了剎車,擡眼註釋起車窗外的一番湮沒般的景象。
矮舊的兩層小樓,牆皮掉得破損不堪,兩側茂密的爬山虎直通屋頂。生鏽了的Linkou小招牌,有些字母甚至被完全腐蝕根本看不出樣子來。藉着這傍晚的昏暗氣氛,這所謂的遊戲工作室,漆黑得能充當成鬼屋。Nick的嗓門裏哽咽了一口吐沫,實在不敢相信這樣破舊的地方還會有人居住。但出於有重要線索要抓緊,Nick還是輕聲走到樹藤垂下的廳廊,叩門嘗試。
出乎意料的是,很快便有人來應門。隨着腳步聲的逐漸響亮,門縫的展開露出了一張毛髮遮面,鬍子悠長的墮落面孔。就像所有的犛牛一樣,他的頭頂上總伴隨着三兩隻蒼蠅的縈繞,只是那些蒼蠅都好像受他負面情緒的影響而顯得有氣無力。那犛牛憂鬱的眼神和Nick鐵亮的雙眸對視起來,兩人之間瞬間產生了某種違和而令他們雙雙沉默不言。Nick僵硬地微笑着掏出了自己的警徽很不自在地分說着:“那個……你好,我是……我是ZPD的Nick警長……”
Nick才道出自己的職位,那犛牛就彷彿受到驚嚇一般瞪圓眼球捂住了口鼻,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十多年了……終究還是來了。”
“啊?那個……我只是……”Nick呆愣在原地,尷尬地不知所措。
漸漸地,犛牛的身後又出現了同樣頹喪的其他四隻別的動物,紛紛用一種充滿罪惡感的眼神凝望着他。
Nick感覺情況十分奇怪,輕咳幾聲順順嗓子竭力找回着當警長應有的嚴肅姿態,正色道:“我是ZPD的Nick警長,請問你們是Linkou遊戲工作室的成員吧?”
五人沉默依舊,只有犛牛帶頭點了點腦袋響應Nick的問話。
Nick看後繼續道:“我希望你們能配合我的調查,告訴我一些關於20年前由你們發行的遊戲的某些事宜。”
哪知站在最前面的犛牛突然“噗通”一聲猛地跪在了Nick的腳下一把抓起了Nick的大腿,嚇得他直往後趔趄。那犛牛的聲音同他發抖的身體一樣顫顫巍巍:“KC財團……已經,被你們正法了嗎?”
“啊?什麼……什麼正法?”Nick被驚得神情慌亂不知如何回答,或者說,他都無心聽懂犛牛的話。
“是這樣麼……看來……那依然是個沒有公之於衆的機密……”犛牛不斷搖晃着的肩膀伴隨來清晰可聞的喘息聲,就像擠死的心結瞬間釋放,他抓着Nick的大腿,宣泄般絕望地大哭了起來:“原諒我們!我們是被脅迫要這樣乾的!是我們親手埋沒了本不應該被埋沒的歷史!我們欺騙了太多的人!我們有大罪!20年了,一直都在被良心譴責……蹲監獄判死刑什麼都好,我們只想把罪過贖掉!”犛牛涕淚橫飛,很快沾溼了Nick的褲腿;哭缺氧的頭腦緩緩下沉砸在了Nick的腳掌上,而他仍在喘息着。犛牛身後的四名組成員,紛紛低頭矗立沉默着,一言不發,也不發出一聲哭泣,一個個膨脹的長髮在臉上垂下密麻的黑線,像是在靜靜地等待救贖。
犛牛的舉動是這樣的反常,以致讓Nick的內心幾番震撼又幾番痛楚。他理解揹負一種罪過十多年的感受,就像他揹負着對John的悔愧,沉重而無法釋懷……Nick搖了搖頭,方把John從思緒裏甩出。眼下的這些人一定就像Nick一樣迫切地想要做些什麼去贖掉自己曾犯下的過錯,哪怕只是言辭上的一個交代,都足以贏得心腑的平和。哭訴般的沉痛氣氛令Nick也強忍着淚水,恨不得抱上去也同他訴出自己心中深藏着的苦。
犛牛幾經吸氣之後終於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他仍雙膝跪地,合起了雙手,髮髻線間露出了憂鬱失色而充滿懇求的眼神對Nick低語道:“警長……如果,你在調查‘黑色十二月’,我們只有一個請求……別讓KC財團的那幫拜金逐利的畜生得逞!去揭發他們!懲罰他們!讓他們付出代價!”
……
又是一番冗長的沉默過後,Nick終拉起犛牛的雙手留下一個肅穆的誓言:“請放心,我一定,會將‘黑色十二月’查個水落石出!”,而後,他便轉身離開了。
望着後視鏡中逐漸遠去的Linkou工作室殘破的屋影,Nick從沒像現在這樣感覺內心如此沉重。似乎他的心臟如凝固了一般正在失去跳動的動力,全身血液流動的減慢也令他愈發癱軟,但盈眶的淚水卻不由自主地向外流動,順着臉頰,滲進牙關,萬分苦澀。不知,是心中的那份愧疚變得更加清晰牢固,還是明知自己沒可能頂住巨大的壓力查下“黑色十二月”的全部而荒唐地立下誓言的嘲諷。一切的一切都在向Nick的自我對話着:自己已經變了,完全沒有從前那樣樂觀的心態支撐自己去逍遙度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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