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怎麼同房

作者:Theface
第二天,時暮來到醫館時,門楣上已經掛好牌匾。

  金絲楠木在陽光下映出絲絲金線,上面用陽文篆刻了“時暮堂”三個字,沒有落款。

  也不知是誰給自己掛上去的?

  時暮走進醫館,換好自制的白大褂,戴好口罩,在診桌後坐下。視線越過敞開的醫館大門,落在路對面今朝醉二樓的什錦窗裏。

  謝意身着玄色錦袍坐在窗邊,指間扣一盞白瓷酒杯搭於脣邊,束起長髮的嵌珠金絲髮冠反射陽光,刺得人眼睛痛。

  見時暮看過去,他眸底漾起若有似無的笑意,用新的玉骨折扇隔空點了點醫館方向。

  時暮懂了,原來這牌匾是他掛上去的,恐怕字也是他寫的。

  忍不住又走出來看了一眼。

  雖然時暮不會寫毛筆字,但也看得出這三個字蒼厚遒勁,自成風骨。

  還寫得挺好看的。

  回頭衝樓上的人皺了下鼻子,表示知道了。進醫館繼續等自己的病人。

  到下午,還真來了一對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夫夫,一個哥兒和一個男子。

  一問是杞鬆家介紹來的,也和杞鬆家差不多,三年未孕。

  小夫夫兩人都長得很是斯文,性格更是十分靦腆。

  進來後喊了一聲“時大夫”,就在對面的凳子上如同小學生聽講般並排坐下,手還乖巧地搭在腿上,半晌不開口。

  時暮詢問:“兩位哥哥哪裏不舒服啊?”

  小夫夫小心地對視一眼,郎君先開口:“聽說大夫可以治不孕。”

  時暮笑道:“我是大夫,你們有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更紅了,扭扭捏捏半響才說出情況,男人叫石金桐,哥兒叫白寧。

  情況也和杞鬆差不多,成親後一直沒懷孕,雖然家裏沒有一個急到跳腳的婆婆,但兩人也急啊。

  聽杞鬆說梅花大街有個厲害的大夫,兩人商量後,決定來看診。

  時暮先詢問了一下兩個人的基本情況。石金桐沒有什麼異常,白寧的潮熱期也十分規律,固定四十日一次。

  又分別給兩人做了專項檢查。

  來之前,兩人聽杞鬆說過,時大夫看診會進行的一些檢查,於是很有準備地一起去取元陽。

  但還是折騰了許久,差不多兩頓飯的功夫,兩人才磨磨蹭蹭出來,自然又是小臉通紅。

  接下來各種化驗、b超。

  拿到結果的時候,時暮看了許久,兩人居然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不管是白寧的各項激素水平、生殖系統,還是石金桐的京子活力都十分正常。

  兩人身體健康,怎麼會兩三年不受孕?

  時暮也知道,古人對排卵期研究不夠,有可能是時間不對,詢問:“你們同房一般什麼時候?”

  按照目前時暮收集數據、研讀本朝醫術後得出,哥兒的受孕期一般在潮熱期後十天左右。

  哥兒的潮熱期週期不定,有些人二十天,有些人兩個月。

  沒想到兩人又是紅着臉對視半天才吐出一句,“每天都同房。”

  時暮還蠻驚訝的,“一天都不缺?”

  “當然啊,每天都同房。”

  石金桐看着如此斯文溫柔,兩個人性格也這般羞澀,沒想到如此重\欲。

  可問題又來了,既然已經是每天了,怎麼會三年懷不上呢?

  時暮又詢問:“同房前後沒有亂喫什麼藥吧?”

  兩人一起搖頭,“沒有。”

  “也沒有接觸什麼有毒有害的東西吧?”

  兩人再次搖頭,“沒有。”

  時大夫犯難了,從醫多年,還沒見過這麼摸不着頭腦的不孕不育呢。

  只能先開點葉酸,給出建議,“那等小白下次潮熱期後十天你們再多同房幾天看看,進去後可以用枕頭墊住後腰,擡高臀部。”

  這下,兩個人眼裏一起露出了迷茫的光,“什麼進去後?”

  時暮: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麼?

  “就是進去後啊。”

  石金桐更迷茫了,發出靈魂三連問:“什麼東西進去?進去哪裏?怎麼進去?”

  時暮也靈魂出竅了好一會,繼而腦中靈光閃現,好似從曾經看到過的微博熱搜上尋了一縷解決問題的曙光。

  最純碩博夫妻三年未孕竟因爲每天真的只是睡在一起。

  時暮問:“要不你們先說說,每天都是怎麼同房的?”

  白寧和石金桐的臉紅得像番茄。

  白寧低頭小聲,“就躺在一起嘛。”

  石金桐聲若蚊蚋,“其實偶爾也抱一起。”

  醫館安靜下來,時暮生無可戀,“然後呢?”

  這下輪到白寧和石金桐疑惑了,“還有什麼?”

  白寧和石金桐眼裏的迷茫讓答案呼之欲出。

  時暮扶額:“你們就只抱一起是吧?

  原來,不管是哪朝哪代,這性\教育的普及都有漫漫長路啊。

  “我知道你們爲什麼不懷孕了。”

  小夫夫一起瞪大了眼睛,“爲什麼?”

  “因爲你們沒有性\生活啊!”

  接下來,時大夫開始給小夫夫上生理衛生小課堂。

  “懷孕就是受精卵的着牀。對於哥兒來說,需要先落印,然後就會擁有潮熱期,卵巢開始排卵。在石哥哥的元陽與白哥哥的卵子成功結合後,受精卵在宮腔內着牀,開始發育,歷時九個月後,胎兒得以呱呱墜地。

  所以,同房不是光躺在一起,也不是光抱在一起!要身體交融,完成生命的大和諧……”

  正認真講解着,視線隨意地掠過對面二樓上。

  看到謝意不但沒走,此刻,狹長丹鳳眼中的笑意更是燦如烈陽,一副忍不住就要抱肚拍桌的架勢。

  這條梅花大街其實就兩三米寬度,容納個馬車通行。

  何況,東市也沒什麼馬車。汽車喇叭、引擎轟鳴等噪聲更是不存,街道安靜。窗口的謝意顯然是聽到了自己和小夫夫的對話。

  時暮瞅見他愉悅笑容裏還帶着幾分揶揄,真心無語。

  笑屁笑,你不會覺得你很會吧?

  活爛着呢!

  聽完時大夫的講解,小夫夫打開了新世界。兩人眼中匯聚了無數複雜情緒。震撼、訝異、羞澀,還有掩不住的興奮期待。

  敢情三年親,白成了?

  “如果想要儘快受孕,就要在白哥哥的受孕期同房,如果潮熱期規律,受孕期就是潮熱期結束後十天左右。懂了麼?”

  石金桐覷向白寧的眸光灼灼,低頭點了點,“懂了。”

  “懂了那就快回家實踐去吧!”

  送走小夫夫,時暮深深嘆息,這一天天的,能不能有個正經病人?

  又瞄了眼對面的今朝醉,那個人終於走了。

  這邊,醫館還沒打開局面,那邊,算算日子,三天的潮熱期如期而至。

  因爲有上次的經驗,時暮早早做好準備。

  各種鎮熱解痛都提前安排好。

  可到了時候,還是喫什麼藥的不管用,又熱又痛,難受得不行,尤其到了晚上,時暮只能用以下一系列詞來形容自己。

  那什麼焚身,那什麼盪漾……

  恨死謝意那死炮灰了,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

  折騰一整夜沒睡着,第二天一早,江小蘭出門買菜,時暮去院中井邊打水洗漱。

  突然,馬車車輪聲由遠及近後,竟然停在了院門外,緊接着,有人咋咋呼呼地喊,“小暮!”大步走進院中。

  居然是謝栩那個紈絝子,時暮仄仄地問:“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皇叔帶我來的。”

  時暮這才注意到,不管是罵還是想,總而言之,在自己腦海中奔馳了一整夜的人正站在院門邊旁觀。

  他一身深藍錦袍,手握玉骨折扇,微斂着視線。沉如止水的鳳眸看不出明顯情緒,卻又好似能讀到其中幾分忖度,幾分靜候。

  從張府回來那天,他馬車送了自己,所以知道自己住在這裏。

  “哦。”時暮壓着心底因爲潮熱期見到這個人的不自在,彎腰打水。

  小哥兒應該是剛起牀,只穿了白色褻衣,如緞長髮披散在肩,愈顯身量纖細。

  謝栩多看了幾眼才問:“小暮,你今天不去看診麼?”

  “今天休息。”

  謝栩大喜,“那正好,近日秋高氣爽的,我今天特意來帶你去菊園玩。”

  時暮聲音有氣無力的,但拒絕得很乾脆,“不去。”

  謝栩沒想到這小哥兒居然這樣拒絕自己,這樣拒絕一個在沂都呼風喚雨的王爺!笑意頓時凝結在了臉上,“爲什麼?”

  時暮用毛巾擦乾臉,無奈蹙眉,“王爺,你看不出我在發燒麼?”

  聽他這麼說,謝意也稍稍側頭,視線越過謝栩。

  這才注意到時暮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緋色,眼尾亦有幾許溼意。

  對方也恰好移來目光。

  這一瞬,謝意莫名覺得,這雙清潤的眼似看進了自己心底,撥動記憶中一息悠揚風鈴。剛想分辨,那吉光片羽已從腦海中倏忽散去,讓人抓不住一絲一縷。

  謝栩關心地問:“怎麼辦,要不要去看大夫?”

  時暮提醒,“我自己就是大夫啊。”

  謝栩撓了撓頭,“也是。”

  謝意終於走過來,皺眉詢問:“發熱?風寒了麼?”

  時暮搖頭,“沒有。”

  下一瞬,他突然擡手,用指背來貼自己額頭。手指上帶着的涼意清晰傳遞,激得時暮不自覺瑟縮了一下。

  謝意看他額頭確實微微發燙,皺眉和謝栩說:“讓他好好休息吧。”

  轉身想走,突然被揪住衣袖。

  小哥兒眉心微蹙,聲音一下低軟了下來,“你還是把我帶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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