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場面太樂了,外面看的人都感覺到好笑。十多個市管和一個小夥子,都站着不動,只是大眼瞪小眼。
“小夥子,你是那裏人?”還是那個女的比較溫柔一點,衝着楊楚生問。
“別管我是誰,不賠我的鴨子,想放我走我也不走。”楊楚生沒好氣地說。
外面的人終於忍不住了,不笑也得笑。這叫死心眼,就爲了幾十只鴨子,還想跟市管耗上。
突然,外面有人在喊“楊楚生,怎麼是你?”
楊楚生一瞧,也是紅光大隊的一個社員,只是叫什麼名字,他還記不起。
“楊楚生,這名字挺熟悉的。”這個女市管小聲嘀咕。
楊楚生纔不管,反正下午他不能到知青農場,也不是他的責任。
第32章這傢伙是標兵嗎
大事不好!公社知識農場上午就發出通知,下午楊楚生同志,就要蒞臨農場。知青們一陣興奮,特別是那些女知青,每一個朝氣逢勃的身體,都是興奮莫名。女知青們也真的夠別出心裁的,在山上採摘着一大堆特別嬌豔的野花,將農場用竹子搭成的大門,佈置得極盡漂亮。
只是喫完午飯的知青們,都坐在他們剛剛削平的一個山頭上面,等着楊楚生的蒞臨。之所以選擇在山頭上面,就是有胸懷全中國,放眼全世界的意思。可不管他們站得再遠,也已經唱完了十多首革命歌曲,愣是看不見楊楚生的身影。
這知青場的場長也搞不懂,知青們坐在山頭上面,火辣辣的陽光可是會讓人昏倒的。這老哥們急忙跑回場部,給知青辦打電話。
知青辦的周主任正在罵楊楚生呢,對於楊楚生到知青農場的事,公社也挺主動的,許書記要不是得陪着郭副書記,他還要親自參加,只能是一位革委會副主任參加了。
這是已經交代好的,楊楚生來的時候,先到公社,然後纔到知青農場。可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人。
電話一響,周主任一抓起電話還沒“喂”,那個場長就大聲喊“周主任,楊楚生來了沒有?”
“還沒有。”周主任說了三個字,放下電話,也打紅光大隊的電話了。
這年代打個電話就他孃的麻煩,一部足足六七公斤重的電話機,還得通過郵電局的總機,然後等。最少十分鐘以後,能通算是造化。
也真是造化,紅光大隊的電話終於通了,可是響了好一會,才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
“喂,紅光大隊嗎?我是公社知青辦,楊楚生在那裏?”周主任沒頭沒臉就一頓喊。
“楊楊楊,我是會計,我叫書記去吧?”這大隊的會計已經六十歲還出頭,農村的幹部和財務人員可沒有退休。放下電話,張開雙腳就往村外跑。
大隊的一班幹部們,正陪着縣委郭副書記和許書記一大班人,在參觀第三生產隊的水稻。這郭副書記指着長勢不錯的水稻說“第三生產隊的生產分配方式,可以推廣嘛。”然後轉臉看着水雞叔問道“你們大隊還有幾個生產隊,也是採用這種方式的?”
“目前還沒有,不過有幾個生產隊的社員,都要求跟第三生產隊一樣。”水雞叔也說。
這推廣第三生產隊的經驗,也還跟楊楚生有關。這個分配方式是他搞起來的嘛,現在他可是標兵級人物,這個郭副書記也是有意趁着這個機會,提高全縣的糧食產量。
水雞叔的話,讓郭副書記有點失望,但也不怪。反正當幹部的,都好像被一個緊箍咒箍死了一樣,誰也不敢動彈。看着許書記說“我看啊,不但紅光大隊改變分配方式,整個紅山公社都可以改。”
許書記點着頭,頭是點了,但心裏也在想還是等着搞的地方多了,再跟着來吧,誰願意當出頭鳥。
“水雞!水雞!楊楚生在那裏?”老會計也是身子骨捧得出奇,從村裏跑到這邊,才只是稍稍氣喘,衝着大隊書記就喊。
“楊楚生啊,我那裏知道。”水雞叔瞪着老會計就回答。
“他不是下午要到知青農場的嘛,可能在那裏了,有什麼事?”許書記也朝着老會計問。
這老會計擦一把汗說“那知青辦的周主任,爲啥還打電話找他?”
“他到縣城買鴨苗,可能人太多吧,還沒有回來。”水筍叔在稍遠的地方大聲說。
這邊還在說,突然,一個哥們“砰砰砰”往這邊跑,就是那個在市管看見楊楚生的哥們。這傢伙人還沒到,就大聲喊“水雞叔,楊楊楊,楊楚生被市管抓了。”
這現場的人一聽就愕,郭副書記眨着眼睛,轉身看着這哥們就問“爲什麼被市管抓了?”
“不知道,我看他跟市管在打架。”這哥們說完了,呼呼地喘氣。
天!郭副書記一聽,滿眼嫩綠的稻田,突然好像變成黃的一樣。楊楚生昨天才從他手裏接過什麼標兵的獎狀,今天就跟市管打架!
也不止郭副書記暈,除了吳擁軍,個個都暈。
吳擁軍暗自可高興了,大聲就說“我去把他領來,應該好好教育。”
許書記也急,這事不能再繼續下去,楊楚生可是紅山公社的模範知青。
郭副書記臉真黑,轉身就往大隊走。市管是什麼地方他能不知道,這個部門省已經有廢除的意思,反正這個部門的主管單位誰也說不清楚,裏面的人,也都是烏合之衆。別說是吳擁軍,就是公社許書記,也得先將電話打給縣城公社,所以這個電話只能他來打。
這時候的楊楚生,正在咽口水。他媽的,那些市管每人一大碗豬肉飄浮在上面的條湯,坐在他面前喫,而他就只能站在牆角乾瞪眼。
“小子,餓死你,你就這樣站個三天三夜吧。”那位所長見他的表情,終於說話了,這也讓他想起一個整整這個傢伙的辦法。
楊楚生暗自在罵,真他媽的背,現在好,就只能這樣。
那位女的嘟着嘴巴,“呼呼呼”地吹着熱騰騰的條湯,突然擡起頭問道“你是不是知青呀?”
“是又怎麼樣?”楊楚生回答還帶出一個白眼。
“對對,你就是那個學什麼標兵,哎呀,不錯,就是你!”這女人說完了,放下筷子,朝着所長低聲說。
“真的啊?”這所長也瞪大眼睛問,然後看着楊楚生,說是知青倒是有道理,只是當什麼標兵就不像,那有當標兵的,卻是一付投機倒把的模樣。反正這年頭,只要是先進人物的,那個跟這傢伙這樣。
“鈴鈴鈴”!桌子上的電話響得特別刺耳,這所長放下筷子,拿起來就“喂”一聲。
“什什什什麼,郭副書記親自打電話?”這所長突然大聲說,急忙站了起來,卻不想這一站起來的動作太猛了,大腿狠狠撞了辦公桌一下,“砰”一下,那碗豬肉還沒喫一塊的條湯一歪,倒了。
倒了就倒了,這所長放下電話,真他孃的臉色立變,不是說話,是在笑啊,然後急速而又用力搓着雙手。
“哎呀,你真的是楊同志,爲什麼不早說呢?嘿嘿,嘿嘿嘿!”這所長也真的絕了,一句話居然可以變出三種腔調。
楊楚生想笑,擡着下巴,抽菸了,手往口袋裏,掏出一包皺巴巴的百雀。
“哎呀抽這個!”所長急忙喊,掏出的是一包大前門。
楊楚生就拿唄,不拿白不拿,然後抽菸抖大腿,一付你就看着辦吧的神氣。
“大頭,去,拿兩碗條,快點!”所長回頭朝着一位光腦袋的傢伙就喊。
都傻眼了,十多個傢伙,其中一個不是傢伙,因爲是女的都在愣,喫也不是,不喫也不是,都衝着楊楚生傻笑。
縣委副書記親自給縣城公社書記打的電話,讓這所長本來想放的屁,也忍着不敢放得太大聲。
楊楚生兩個鼻孔衝出大前門的香氣,看着那個拍他腦袋的傢伙。
“嘿嘿,坐吧,一起喫。”這傢伙心裏也是一陣拔涼,接過那個大頭的條湯,朝着楊楚生笑。
肚子餓了,有這樣好的東西不喫那更傻,楊楚生板着臉,就是張開口喝一口湯,也覺得嘴巴有些僵硬。
不過這哥們心裏還是暗贊,這有豬肉的條湯就是香。
三塊豬肉嚥下去了,這個標兵同志才說話“我的鴨子都死了,怎麼辦?”
怎麼辦?難不成還要市管賠,這市管從成立以來,就這一個所長,可從來沒有賠過人家的錢。
“楊同志,這是誤會!”所長說話比剛纔小聲了不少,心裏不爽臉上卻還帶笑。
“我說過了,如果不賠,我就不走。”楊楚生索賠和喫飯兩不誤,又是一塊豬肉在他的舌尖上打滾。反正這市管是什麼地方他不管,他就準備勒索人家一筆。
“這總共多少錢?”所長又問。
“五十隻,每隻兩塊錢。”楊楚生說話心跳不會加速,只是眼睛裏,瞬間閃爍着硬幣般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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