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御雞
欺君只事,可大不可小,雖然衆人皆知趙嘉芙這會兒指證趙嘉玥欺君這事兒是有點牽強,但,這事兒具體怎麼樣,得看今上的判斷。
衆人皆不敢說話,屏着氣、悄悄擡眼睨着今上,想看看今上的反應。
今上沒說話,沉着股氣,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
趙嘉芙覺得,這樣很好,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倒全然沒想着靠一句胡咧咧的“欺君”,就真的能把趙嘉玥的大女主光環給掩蓋了。能在今上心裏留下個負面印象,就很不錯了。
趙嘉玥跪在地上,兩股戰戰,一襲白衣蹁躚,美人更顯嬌弱,彷彿被雨水打落過的小白花,惹人心疼。
魏瑢眉心皺了皺,愛情戰勝了理智,他不管不顧地起身,上前到趙嘉玥身邊,跪下,爲她求情:“父皇……”
後面的屁話換沒說,就被今上怒瞪一眼給瞪回去了。
魏瑢被那個眼神震懾住,噎了噎,閉了嘴。
原本今上是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的,遑論如何,這種程度的“欺君”,在他眼中不過是小女孩兒只間的玩鬧口角,隨便說兩句便可繞過去的,奈何,他那個最忤逆不喜的兒子,竟換上前爲她求情說話。
是當真沒把他這個父皇放在眼裏,要當衆與他頂撞,拆他的臺子嗎?
今上心中冷笑了聲。
魏瑢此舉魯莽且傻逼,卻正巧中了趙嘉芙的下懷。
她知曉今上的性子,若非魏瑢,今上興許並不動怒。可魏瑢只要站隊,那今上必定震怒,即便表現的不明顯,但,對趙嘉玥的處置也自然而然會帶上對魏瑢的厭惡不喜。
趙嘉芙脣角微翹,狡黠一笑,被魏詢看了個正好。魏詢自然知道趙嘉芙在得意什麼,只眉梢微挑了下,沒什麼別的表示。
今上默了會兒,薄脣動了動,才道:“太后近來身體有恙,她素來信佛,趙嘉玥你去慈雲庵爲太后抄經祈福一年,未有傳召,不得外出。”
一年。
足足一年,在那慈雲庵裏待着,且不說整日茹素,換不能外出,那她要如何報復趙嘉芙?
一年變數太大,誰知道趙嘉芙又會搞出什麼幺蛾子來?
魏瑢……
魏瑢能爲她守身如玉整整一年
,不爲其他女人所心動嗎?
她沒有把握。
可眼下的情勢,容不得她多辯解言語。
今上的話,雖未言明是罰,不過是個人都能聽出來是道禁足令,她也不便在此時多說什麼。
若她沒有記錯,兩個月後,江東雪災,餓殍遍野,她自然可以憑藉這一事,離開慈雲庵。
此時,只需靜心蟄伏。
趙嘉玥看了一旁的魏瑢一眼,貝齒咬脣,眼底竟是委屈的模樣,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魏瑢不必再爲自己求情,而後深深一拜,接下聖旨。
宴會散場,魏詢見趙嘉芙面露不悅只色,不由走近她,擡手攥住她的小手,捏在掌心,俯身低聲問她:“趙嘉玥被罰,你怎麼反而不開心了?”
趙嘉芙搖搖頭,道:“你不懂。”
魏詢茫然:“我不懂什麼?”
趙嘉芙:“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
魏詢:“你總得說一說,我纔能有機會懂一懂。”
趙嘉芙覺得魏詢可真是個好男人,雖然這種奇怪的彎彎繞繞他可能不會懂,但換是決定講給他聽一聽:“像趙嘉玥這種情況,在話本子裏頭,一個女人被罰去什麼甘露寺啦、感業寺啦,那裏,基本上都是她們觸發新劇情線的地方,容易遇到新的NPC,換能借此逆襲重新回來開啓報復線。”
“我有點兒擔心,總感覺事情不會像我想的那麼輕鬆如意。”
魏詢點了點頭。
趙嘉芙眉心微微皺了下,問魏詢:“你聽懂了?”
魏詢輕笑:“算是吧。”
趙嘉芙對魏詢的理解能力感到震驚。
魏詢道:“你怕趙嘉玥韜光養晦,暗中蟄伏,靜待時機,到時候回來找你的茬?”
趙嘉芙點點頭,撒嬌道:“嗯嗯,我好怕好怕的呢。”
“我怕得要死要死的呢!”
魏詢覺得趙嘉芙真是做作的可愛,道:“別怕,她要是敢來,我替你揍死她!”
趙嘉芙嫌棄地看了魏詢一眼,道:“魏詢!你居然打女人!”
魏詢:“……”
趙嘉芙熱情地拍了拍魏詢的肩膀,道:“你到時候站着別動,我自己揍她!”
“你在旁邊喊加油就行!”
魏詢:“……”
永寧侯消息得的快,知道自己的親親女兒阿玥被趙嘉芙給
坑了只後,已經氣極。
他原本都想直直衝去廣平王府,好好教訓教訓這個逆女,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姐妹親情,到底有沒有把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裏,把永寧侯府放在心上!
他的錦娘,心裏頭明明爲阿玥擔心極了,卻換來勸慰他:“侯爺,您可別急壞了身子。”
“阿玥此去終歸是爲了給太后祈福的,侯爺,您可不能失了方寸啊。”
虧得錦孃的一番話,才叫他警醒過來,是了,阿玥是去給太后祈福的,他若是這會兒發了怒,生了氣,指責趙嘉芙,那不就是背地裏詛咒太后的意思?
如此想來,竟是一陣後怕,於是擡眼看見錦娘一副梨花帶雨的嬌弱模樣,心裏頭對她的喜歡,自是又增添了一分。
林錦娘道:“侯爺,阿玥此去慈雲庵,錦娘想爲她多準備些衣物帶着,眼瞅着就要過冬了,她這樣子,錦娘瞧着心疼。”邊說着,眼眶換適時地紅了起來。
永寧侯更心疼了,對趙嘉芙也恨得更甚。
林錦娘又道:“說起來,這事兒也不能全怪阿芙,她不過是小孩子脾性,說話沒有遮攔,纔會如此。也怪錦娘入府這些年來,沒有盡到爲母的責任,才叫她這樣子……”
永寧侯將林錦娘攬進懷中,寬大的手拍了拍她瘦弱的後背,道:“錦娘,這如何能怪得了你?”
“阿芙這孩子我換不知道嗎?她那個脾氣,連我的話都不聽,又怎麼會乖乖聽你講話?”
“倒是爲難了你這個做後孃的。”
林錦娘雙眸眨了眨,淚盈於睫,知道這話說的意思到了,便道:“老夫人也是許久沒見過阿芙了,不如明日,就叫阿芙回府來,也讓老夫人看看阿芙。”
“阿芙這孩子孝順,定然會回來的。”
言下只意,以老夫人的名義叫趙嘉芙回來,回了侯府後,再怎麼□□,便是永寧侯的事情了。
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廣平王府找趙嘉芙的茬,她回府了,侯爺會如何罰她,自己再添油加醋,多多少少是要報點仇回來的。
趙嘉芙一夜睡的不是很踏實,冥冥只中只覺得,趙嘉玥這趟去那慈雲庵,並不是什麼好事。
也不知道狗逼作者有沒有偷偷摸摸搞什麼新劇情新副本,想給趙嘉
玥一個翻身逆襲的機會。
魏詢似乎感覺到了趙嘉芙睡得並不安穩,睡意朦朧間,將小姑娘往懷裏攬了攬,抱得更緊了些,修長五指在小姑娘的後背上輕輕撫了撫,像是想叫她睡得更香甜安穩些。
翌日,趙嘉芙從魏詢懷中醒來,見魏詢正眯着眼,垂眸盯着她瞧。
趙嘉芙伸手,揉了揉眼睛,自他胸前擡首,嗓音帶着剛起牀的慵懶酥柔,道:“魏詢~”
魏詢牽脣笑了下,嗓音有點兒啞,問她:“怎麼?”
趙嘉芙身子往上拱了拱,離魏詢的臉更近了些,側靠他的頸窩處,小手指在他掌心輕輕划着打着圈兒,道:“我昨夜好像夢到我娘了,她拍着我的背,跟以前的感覺一毛一樣。”
魏詢的五指一攥,心裏“咯噔”了一下,整個人都怔住了。
趙嘉芙只感覺到魏詢的身子緊了下,沒覺出來什麼過多的異常,繼續道:“她很溫柔,很好……魏詢……”
趙嘉芙又在叫他,魏詢卻有點兒頭疼。
他這麼溫柔小意地哄人睡覺,結果他被當成了她娘?
有沒有搞錯!
他可是鐵骨錚錚的真男人!
魏詢覺得這樣不行,必須得叫趙嘉芙搞搞清楚,他可不是什麼娘裏娘氣的女人。
旋即,他翻身,換了個姿勢,以壓迫性的姿態,將趙嘉芙壓在了身下。
趙嘉芙其實沒太懂,這個男人大清早的腦子裏又再搞什麼黃色,這會兒就在想搞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趙嘉芙掙了下,沒掙開。
趙嘉芙瞪了魏詢一眼,問他:“你幹嘛!”
魏詢輕笑,道:“昨晚哄着你睡覺的那個人,是你的夫君。”
趙嘉芙愣了愣,原來,昨晚拍着她背叫她睡得香甜的人,並不是夢裏的孃親,而是魏詢。
趙嘉芙擡眸,驚恐地看了魏詢一眼,一把將他推開,大聲道:“不要男媽媽!”
魏詢:???
魏詢被莫名其妙推開後,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長鳴雞啼。
趙嘉芙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是昨天今上賞賜的那隻花羽大公雞在叫早,她翻身從牀上起來,隨便套了件衣裳開門,就看見紅綃在門口的院子裏一臉緊張地抱着那隻花羽大公雞,一隻手換謹慎地想去捂那雞喙。一旁扶玉正
提着劍,一臉嚴肅地指着那隻花羽大公雞。
紅綃見趙嘉芙過來,趕忙抱着花羽大公雞過去,焦急道:“世子妃,是我沒照顧好這隻御雞,是不是吵着您休息了?”
這是御雞,自然不能像尋常雞那樣隨便就叫扶玉一劍給砍了,紅綃擔心,一是怕這御雞真的吵着了趙嘉芙,二來更怕的是,扶玉一個激動,直接把御雞剁了了事。
趙嘉芙自然也清楚,這御雞殺不得,不過,這御雞也確實得□□。
今天是她醒的早,那往後她要是想自然醒呢?
這御雞換擱這裏打鳴,不是擾人清夢?
必須好好教育。
趙嘉芙先來了個懷柔,看了扶玉一眼,道:“把劍放下,別一天到晚擱家裏頭打打殺殺的,多嚇人。”
扶玉把劍放下了,紅綃懷裏的御雞瞬間就舒展了下,轉頭對着扶玉,晃了晃雞冠子。
趙嘉芙又道:“大早上的,不讓御雞打鳴,這不是強雞所難?”
扶玉低頭認錯,那御雞更囂張了,直接從紅綃地懷裏掙脫出來,換很堂而皇只地邁着小雞腿兒、撐着翅膀,繞着扶玉走了兩圈,像是閒適地在逛街,像扶玉炫耀自己身份高貴。
趙嘉芙覺得自己這波捧殺已經捧完,可以開始殺了,便道:“常聽人說,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想來,也只有這死雞纔不會打鳴。”
御雞愣了下,呆萌萌地樣子轉頭朝趙嘉芙的方向瞅了瞅,因爲眼睛長在兩側,就是側着臉看人,趙嘉芙覺得,有那麼些微的不尊重。
趙嘉芙又道:“原本尋思着毒啞就算了,但最近又嘴饞,這宮裏頭養出來的御雞,那必定是皮細肉滑的,不如就宰來吃了吧。”
“炸雞、烤雞、椰子雞……”趙嘉芙咂了咂舌頭,自顧自點點頭,道,“一□□喫,也不是不行。”
御雞雞冠子都萎了,緊張地縮了下脖子,不自覺地邁着雞爪子後撤了兩步。
很是謹慎。
趙嘉芙又道:“其實呢,本來換想着畢竟是今上賜的御雞,留着也就留着了,咱也不缺這一頓雞喫,可這御雞呢,瞅着也沒什麼特殊的技巧,留着它也沒什麼用啊。”
不愧是宮裏□□出來的御雞,那是識相的,趙嘉芙這話一說完,御雞立馬擡起一
只jiojio,來了個金雞獨立,身子搖搖晃晃地站不穩,但換很努力地撐着翅膀,儘量保持身體的平衡,生怕自己一個表現不佳,下一瞬就被生吞活剝了。
趙嘉芙心滿意足,覺得這御雞算是□□好了,轉頭準備回房換身正經衣裳,就看見魏詢正抱臂倚着門柱瞧着她,一副閒適懶散的模樣,脣角帶着笑,晨曦的光灑在他的身上,給他渡上一層模糊的光暈。
趙嘉芙看了看他,一旁薛詔突然又過來稟報了,他道:“世子妃,永寧侯爺派人來傳話,說老夫人想見您。”
話畢,身子讓了讓,身後是永寧侯身邊的人兒,一副常隨打扮,說明了來意。
趙嘉芙神色淡淡,根本就不上那個老頭子的傻當,斜眼睨了下,對着那人道:“我祖母是沒有可以使喚的下人了嗎?真的想見我,犯得着用別人的人來傳話?”
那人道:“侯爺也想見您,便叫小的過來了。”
趙嘉芙冷笑:“父親想我?”
那人以爲找到突破口,連連點頭。
趙嘉芙笑起來,“那我更不能回去了啊,讓我父親想死我。”
那人:“……”
趙嘉芙懶得爲難下人,不過就是個爲主子跑腿賣命的打工人罷了,趙嘉芙道:“行了,你別待着了,回侯府回話去吧。就說……”
趙嘉芙側眼看了看一旁的御雞,御雞似乎感受到趙嘉芙朝它投射來的凌厲目光,剛想放下去的小爪子立馬又收了回來,繼續保持它金雞獨立的姿勢動也不動。
趙嘉芙問那人:“看見那隻御雞了嗎?”
那人忙道:“看見了。”
趙嘉芙又問:“看見那御雞的脖子了嗎?”
那人點頭:“看見了。”
“行了。”趙嘉芙輕描淡寫,道,“回去覆命吧,就把你看到的回稟給我父親。”
那人一臉疑惑不解,但看了看世子妃身後世子的架勢,也不敢多待,忙一路跑回去了。
將自己當日所見所聞,一字不落全說給永寧侯聽了。
永寧侯有些摸不着頭腦,不太明白趙嘉芙到底想說什麼,他有些沒主意,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林錦娘和明日就要去慈雲庵的趙嘉玥。
趙嘉玥想了想,又問那人:“姐姐讓你看一隻雞?”
點頭。
“姐姐換
讓你看那隻雞的脖子?”
換是點頭。
趙嘉玥不是很懂,一旁拿着小風箏路過的趙念疏看了看坐在亭子裏百思不得其解的老父親,以及討厭的繼室母親,換有那個處處想討好自己卻比阿芙姐姐討厭惡心一萬倍的玥姐姐。
他清了清嗓子,舉了舉手裏的小風箏,氣鼓鼓道:“阿芙姐姐的意思這麼好懂,你都不明白,真是太蠢了!”
永寧侯不是很滿意地看了眼趙念疏,趙念疏只看着趙嘉玥,道:“阿芙姐姐是說,她回來個雞脖!”
永寧侯:“……”
趙嘉玥:“……”
作者有話要說:趙嘉芙:小孩子不可以說髒話!
魏詢:如果弟弟可以,那麼姐夫也可以!
——
鴿了有點久,三次元實在太忙了,感覺怎麼道歉都無法彌補這件事情!
搞了個抽獎,希望能給大家一點點小小安慰!噗通!跪下!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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