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桶水,我們姑娘要了
蕭素素連個眼皮都不擡,繼續喫喫喫。
“以後比這還慘的事多得是呢!這才哪裏跟哪裏?”
“你書看得比我多,戰爭、亂世什麼的書該也沒有少看。”
蕭素素記得何盈秀最近看的書都不是詩集,而是一些史記之類的。
“伏屍百萬、血流千里。”
“我記得你看的一本書裏好像就有這樣的話吧?”
“你難道以爲,那些就只是書嗎?”
“不,這都會是即將到來的現實。”
“朝廷南渡,大江以北他們就徹底放棄了,成爲了無主之地。到時候,到處都會刀兵起,到處都會有人死去。法律和秩序不再存在,糧價會飛昇,百姓們活不下去會造反……那時候,連這樣的哭聲,都是奢侈。”
“如今你這都看不了,以後怎麼過?”
“這樣的世道,我們以後怎麼樣,又有誰知道呢?皇帝的妃嬪公主們,如今不過是狼族的女奴。我們將來,誰又知道會怎麼樣呢?”
“能喫的時候趕緊喫,能喝的時候趕緊喝,如今不享樂,以後你想享樂,都未必能了。”
蕭素素說完,又往嘴裏塞了一顆糖。
真甜。
她滿足地眯了眼。
何盈秀一想,也是啊!如果她沒有越獄,現在到地府裏喫嗎?
她心一橫,咬了咬牙,朝蕭素素伸出了手:“給我!”
“什麼?”
蕭素素一愣。
“你剛纔喫的那顆糖,是我的。”
何盈秀說,強迫拿了蕭素素的荷包,從裏頭掏東西。
“喂,就一顆、一顆啊!”
“東西不多,珍惜、要珍惜啊!”
這一去還不知道多久,她可只有這點存貨。
何盈秀一口氣倒出了一半,一氣塞進了嘴裏。
“你不是說嗎?今朝有酒今朝醉,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呢?”
“喂,我這是糖,不是酒啊!”
蕭素素的心,碎成了一片片。
她的糖!!!
何盈秀這廝,太不做人了。
……
上午出發,終於到皇帝行宮時,卻已經是下午黃昏時分了。
其實行宮也不遠,就建在離渡口不遠的麗山裏,也就一二十里的地而已。
只是因爲行宮在山上,道路並不寬,只能容一輛馬車上去。這麼多馬車,一輛又一輛的,堵在道上,走走停停,這才花了這許多時間。
麗山行宮並不是新建的,而是以往就有的。
皇帝喜愛南邊風景,即位之後,曾經數度南下巡行。
那赫赫有名的玉貴妃就是皇帝從江南帶回來的絕色美人,據說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
可惜宮破之時不知被誰給殺了,成爲了傳說。
人們再不能見,只能在腦海中想象這個禍國妖妃的風采了。
有傳言說是青州主屠剛派的死士下的手。
不過,也就是傳言,事實如何,卻是無人知的。
失去了這麼個美人,皇帝爲此肝腸寸斷。
他身邊的高姓大太監,爲了撫慰皇帝,這才提出了採選的主意。悲慟交加的皇帝這纔不天天臥牀哭個不停了。
晚霞漫天,巍峨的行宮紅色的宮牆上,金黃的琉璃瓦,映着夕陽,絢爛極了。
衆人下了馬車,在內侍的引領下,從硃紅獸頭大門緩緩步入。
待所有的人進入,大門關閉。
噹的一聲!
硃紅獸頭大門關閉。
因爲時間已晚,剩下的人,就只能留待明天再看了。
因爲只是行宮,自然不可能像皇宮那般大。
一下子入了這麼多人,住處就有些不夠了。
跟着何盈秀,好歹蕭素素也有間屋子住,雖然只是個六人居。
其他人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有的一二十個人擠一間房,有的乾脆就只能在外頭打地鋪。
不過這段時日以來,一路奔逃的大家都不容易,好歹不是睡在荒郊野外,抱怨這個的倒是不多。
除了何盈秀,他們的屋子裏還住了兩位閨秀。
一個姓崔,一個姓王,是上品世家崔氏和王氏的小姐。
崔姑娘閨名崔竹君,白衣上繡了幾片竹葉,黑髮只挽了只竹簪,斜斜地倚在窗邊,慵懶而隨性,意態風流。
姓王的姑娘名喚王韻冰人如其名,是個冷冷的冰山美人。從頭到尾,沒見她開幾次口,沉默似金。
不過見何盈秀來,她就叫丫頭將原本放在空榻上,來不及收拾的東西給搬了過來,看起來,倒也不難處。
她們也各帶了一名丫頭,一個名喚石煙,一個名喚白雪,也都是挺出挑的美人兒。
美人如此多嬌,蕭素素就更安心了。
蕭素素年紀最小,來得又最晚,當下就“姐姐”“姐姐”地叫着,又是請教鋪蓋怎麼領,又是請教去哪兒打水,又說還沒喫晚飯,問石煙、白雪可喫過了。她人小嘴甜,不到一會兒工夫,就和石煙、白雪混在一起有說有笑了。
還在和崔竹君、王韻冰找話題尬聊的何盈秀震驚了,差點失態地用手抹眼睛。
蕭素素什麼時候這麼甜美可愛易親近了啊?
這還是她嗎?
已經進入可愛小丫頭人設的蕭素素笑得可愛無比:“姑娘,口渴了吧?你稍等一會兒,我馬上打水回來啊。”
何盈秀:“……”
這是戲精附體了嗎?
“你這丫頭甚是可愛啊!”
崔竹君羨慕地說道,順勢看了一眼自個兒一本正經、一板一眼的丫頭石煙,意有所指。
石煙:“奴也覺着何姑娘真不愧是閣老家的嫡出大小姐,端莊淑靜,極有大家風範。”
崔竹君扶額。
頭疼。
爲嘛她的丫頭就這麼不可愛?
何盈秀忍不住抿嘴笑了。
這兩主僕挺有意思的。
之前還有些擔心,畢竟是崔家、王家的姑娘,人的名樹的影,讓人有點不安。何家雖然也算是世家,可不過中品而已,比起崔王差得遠了。
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也是,世家閨秀,又不是權貴千金,腹有詩書,脾性可能各有不同,但跋扈的可不多。
剛這麼想蕭素素那邊就出事了。
一個柳綠衫子瓜子臉的丫頭出來看到提着滿滿一桶水的蕭素素,眼睛一亮。
想身爲貼身大丫頭的她,平常手下衆多小丫頭可以驅使。一路南逃,雖然受了些罪。但再苦,也沒有自己提過水啊!
沒有想到進宮選個秀,住的地方這麼小,還要幾個人擠。
她本來就已經夠心煩氣躁了,沒想到竟然還要自己親自提水。
那麼大的桶,她怎麼提得動?
她可不是那種蠢笨的幹粗活的粗使丫頭。偏偏姑娘只帶了她一個,其他的丫頭都分去了外頭睡地鋪了,想找人幫忙也沒辦法。
正在發愁,就看到了蕭素素。
皮膚黑不溜丟的,提水提得那麼輕鬆,一看就是做慣了粗活的粗使丫頭。
這下不用勞動她了。
“喂,你,說的就是你,小丫頭,給我站住。這桶水,我們姑娘要了。”
“你再去打!”
柳綠衫子的丫頭指着蕭素素說,也不管蕭素素是不是她家的。反正是個粗使丫頭,量她也沒這個膽子同她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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