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切切小心
何老相爺喫驚地問。
賄賂守城卒,讓他們聯繫城中的糧商,把糧食給運出來。
這樣,既不違背州主的命令,又能夠得到好處。守城卒自然是沒有不肯的。而糧商們也能大大賺一筆,定然也是求之不得的。
何老相爺也是打算這麼解決的,並且已經派人去同那些守城卒交涉了。
之所以沒有同何盈秀說,也是因爲這孩子如今同他們實在太生分了。
何老相爺就想着,也難上何盈秀一難,讓她遇到些挫折,也就知道作爲一個當家人,有太多的難處了。
他是心疼這個生母早逝的嫡孫女的,可他更是何氏的宗主。
他不可能只考慮她一個人,他要爲整個家族考慮。
有的時候,爲了整體,只能犧牲個人。
世上有的時候是沒有雙全法的,只能看其輕重進行取捨。
何老相爺想趁這個機會,讓何盈秀能想通。不然,一直同家族隔閡,對她一個姑娘家並不是什麼好事。
沒有家族,她一個姑娘家,能自己給自己說媒嫁人?
沒有家族,她嫁人之後,沒有人撐腰,她能過得安生?
有的時候,感情用事,無濟於事。
只有計算利益,才能對大家更好。
說來殘酷,但這纔是生存之道。
如果是太平盛世,何家自然能護着她,她不明白也無所謂。
但如今何家都自身難保。
何老相爺希望何盈秀能早些明白這個道理,只有明白了,在這樣的世道才能過得更好。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還沒把何盈秀逼到那一步,何盈秀竟然也想到了這個法子,這就叫何老相爺十分意外了。
這個法子雖然算不得多麼奇思妙想,不過是鑽規則的漏洞罷了。做了多年的官了,利用規則,這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如同喫飯喝水一般,一點兒也不難。
但這是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對何盈秀這麼一個藏於深閨,纔不過十四,甚至都沒有管過家的女子來說,就實在太不容易了。
何老相爺又是驚訝又是欣慰。
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但能有這份頭腦,這孩子以後也不會差。
何盈秀的臉微紅。
“不,祖父,這不是秀兒想的,這是素素想的主意。”
何盈秀覺得十分慚愧。
爲什麼她就沒有想到呢?
這個法子其實並不難,甚至說出來了,讓人覺得這其實十分簡單。之前爲了這麼點事苦惱,實在可笑。
可蕭素素說出來之前,她真是一點兒也沒有想到。
明明看了那麼多史書,真遇到了事,卻一點都沒有派上用場,何盈秀懊惱極了。
蕭素素明明比她小,看的書也定然沒有她多,起碼何盈秀沒怎麼見蕭素素捧書看過幾回。
有幾次,同坐一輛馬車時,實在無聊,蕭素素偶爾也會拿起何盈秀看的史書瞟幾眼。
但何盈秀嚴重懷疑,她都是當催眠的。
因爲每次沒有看幾眼,她就開始打呼嚕了,口水都滴在何盈秀的書上了,嘴裏還不停咕噥着:“好喫!真好喫!”
不知道又夢到在喫什麼東西了。
這個天天就想着喫喫喫的喫貨。
武力值、膽量什麼的,趕不上蕭素素,何盈秀感覺倒是還好,她天生對打打殺殺地不感興趣,看到血雙腿就有些打顫。
可是,明明看蕭素素也不像多聰明的樣子。
爲什麼每到關鍵時候,就總是難不倒她呢?
監獄時也好,行宮時也好,如今也好……
何盈秀很佩服蕭素素,可事後想想,又覺得自己實在有些沒用。
“喔,素素,就是那個把你們這些秀女從行宮裏救出來的姑娘?”
何老相爺問。
何盈秀點點頭。
“是的,就是她。”
“聽說,你收了她做客卿?”
何盈秀雖然並沒有宣揚這事,甚至還有所遮掩,但瞞得過別人,何家的人卻是瞞不過去的。
“是有這事,祖父。”
“這個姑娘有勇有謀,很是不錯。”
何老相爺讚道,看到何盈秀眼神一黯,就又道:“你能果斷收這樣的人做客卿,有這份識人之明,甚好。”
何盈秀猛地擡起頭。
她沒有想到何老相爺會這麼說,她以爲何老相爺會很失望。
被祖父稱讚,何盈秀情不自禁地一陣喜悅。
他們何家的人,就沒有不敬仰何老相爺的,何盈秀也不例外。
何老相爺有心提點她。
“這天下如此之大,人才輩出。我當年進內閣,掌相印,做到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你說是我文才比誰都高嗎?是我智謀比誰都出色嗎?”
何老相爺搖頭:“都不是。”
“那爲什麼我能坐那個位置?”
何盈秀迷惑地搖了搖頭。
“爲什麼?”
看着自己的小孫女,何老相爺笑得慈愛:“原因當然有很多,機遇、才智、努力、能力……不是一下兩下能說得清的。但那麼多年做下來,我覺得對我來說,很有用的是四個字。”
“知人善任。”
“很多事,我不懂,不會做沒有關係。”
“只要把適合的人,放到適合的位置。”
“他們做好了,我就做好了。”
何盈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有些明白何老相爺的意思了。
“但,秀兒,也要切記一點。”
何盈秀疑惑地看向何老相爺。
“用對了人,自然事半功倍。”
“但若是一旦用錯了人,那也有可能會牽連自身、爲人所累。”
“所以,切切小心,勿養虎爲患!”
何老相爺警告。
祖父是說素素?
頓時,何盈秀又想起,初進女牢時,蕭素素對上金寡婦的果斷,對上扈三孃的狠辣;越獄時,如同煞神一般,獄卒的血,沾滿了她的全身……
何盈秀一凜:“是,祖父。”
祖孫倆這番談話將講完,何盈秀的父親何庚學腳步匆匆地進來,一臉的喜色。
何老相爺就知道事情多半成了。
只是,看何庚學這副喜形於色的模樣,何老相爺心裏又發愁。
他這個樣子,怎麼承擔起族長之責啊?
若是太平盛世倒也罷了,他爲人寬厚良善,能守着族宅,照看族人,倒也儘夠了。只是如今世道紛亂,他不出事還好,出了事,指望他撐起這個家來……
何庚學不知道父親心中的隱憂,看見多日不見的何盈秀,眼珠子都挪不開。
“秀兒你來啦!”
“這幾日在馬車上怎麼樣?”
“累不累?”
“喫得可好?”
……
何庚學有一肚子的話,以前他們父女可親近了。可這回再見,何盈秀對他生分極了,經常同她的人呆在一塊,對他們這些家人卻是冷待極了,沒事基本不會過來。
何庚學作爲長房嫡子要忙的事也多,一來二去,已經有許多日沒有見到何盈秀了。
“嗯。”
“還好。”
何盈秀垂下了頭。
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何庚學。
從小到大,父親是她最親近的人,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父親也會丟下她。
這一關,何盈秀的心裏過不去。
何庚學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何老相爺輕咳了一聲,打斷了他們。
“事情辦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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