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和三孩子一樣的還有其他幾家孩子,這幾家的父親跟着顧宇一起去救人了。
蘇青青坐在燈下,拿着柴刀,找了一根棍子,削尖一頭。小安見了,好奇問:“這是啥?”
很簡單的叉子,她曾經住過海邊,跟着漁民學過叉魚,也跟着獵戶們進過山,打過獵。能修煉成精的,少之又少,除了堅持,更要一份運氣,對於那些無法修煉成精的動物,她並不同情。
能活下來,憑的是本事。獵戶們狩獵的時候,獵物運氣不好,無法逃脫生天,那就是它們的命運,怪不了誰。
同樣地,連營長他們倒黴,遇上狼羣,是死是活,其實跟她也沒多大關係。只是這段時間她一直跟李大姐要好,她去廠裏後孩子們也是李大姐照看,如果連營長出事,以後李大姐恐怕就照看不了三孩子。
蘇青青深深看了一眼小安,嘆了口氣,“爲了你們,我真是操碎了心。”
小安很同意,點頭表示贊同:“娘真好,爲了我們操碎了心,以後我長大會好好孝順你。”
蘇青青那顆老母親的心哪裏受得了這樣的甜話,那點鬱悶都沒了,算了,既然當了人家的娘,就要爲他們好好打算。
“這是打架用的嗎?”小安拿着叉子看了又看,實在不知道幹啥用的,拿起來揮舞了幾下,差點摔跤。
“太重了,不順手。”小安下結論。
蘇青青把叉子拿過來,敲了敲他的腦袋:“不是給你打架用的,很晚了,快帶你弟弟妹妹去睡覺。”
“我想等我爸,不想睡覺。”小安一溜煙跑到院門口,扒拉着柱子,生怕蘇青青趕他睡覺。
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在這個沒任何娛樂的夜晚裏,算得上很晚了,蘇青青看着三個小腦袋很和諧的在那裏點頭釣魚,輕輕嘆了口氣。
她輕手輕腳把孩子們抱上了牀,關了燈,回到院子裏,繼續削叉子。棍子兩頭都削成了尖,蘇青青摸着尖頭,若有所思。可惜了沒法用槍,要是能摸槍就好了。
半夜,外面響起了敲門聲,蘇青青睜眼,披上外衣。院門外,是李輝,他背上揹着一個人,正是三孩子等着回家的顧宇。
“嫂子,顧團受傷了。”李輝臉上都是髒污,看起來狼狽,一截衣袖爛了,手臂上留着血。
一陣忙活之後,家裏再次恢復了平靜,三孩子守在炕邊,要哭不哭。醫生已經給顧宇包紮好,叮囑道:“夜裏最好守着,看着點,不要繼續發燒,不然……”後面的話醫生沒有說,蘇青青已經明白了其中意思。
“都怪我。”李輝難受的一拳打在炕上,手臂上的傷不小心牽扯到了,疼得眉頭擰在了一起。
蘇青青看了一眼含着淚的三孩子,對醫生道:“我會守着,辛苦您大晚上跑這一趟。”
醫生沒想到蘇青青這麼客氣,關於蘇青青的事,最近傳的沸沸揚揚,三年前拋夫棄子不辭而別,到最近跟顧家吵架,是在臘月裏幫着大院裏的媳婦們搶年貨。醫生一直對蘇青青印象不好,沒想到她這可懂禮貌,心想,人果然不能看表面。
送走醫生後,蘇青青問李輝:“到底咋回事?”不是她自負,對大反派的能力她從來沒有懷疑,槍林彈雨之中,他一次次死裏逃生,年紀輕輕靠着軍功當了團長。戰場上都能平安歸來,小小的狼羣怎麼會傷到他!
李輝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把事情大概說了一下:“顧團是爲了救我才受傷,如果不是他,狼咬的就是我這隻手,現在只是破皮擦傷,我沒啥事卻連累了顧團,嫂子,你打我罵我都行,我保證一句怨言都沒有。”
李輝和一般的兵不同,他是警衛員,貼身跟隨顧宇,還沒有面對過危險的事,這次去狼羣裏救人是他主動提出來的,想跟着顧團長長見識,正因爲他的稚嫩,纔會被狼王襲擊。
他是警衛員,要保護顧團,沒想到遇到危險了不僅沒保護好顧團,反而讓顧團保護他,這對他來說,是巨大的失職,也是莫大的恥辱。
在李輝看來,顧團和蘇青青夫妻情深,平時看不出來,一到危急時刻就顯現出來了。蘇青青看着顧團,都快要哭了,神情與小雨幾乎一模一樣,不愧是母女。
蘇青青不知道在李輝眼裏她對大反派情根深種了,此時,她的心情很複雜,大反派會受傷,那也是大反派自己能力不能,就算救人,也得全身而退,他無法做到抽身,變成這樣也是活該。
同時,她的猜想得到了證實,大反派受傷,身上的靈氣會消散很多,如果他死了,那麼靈氣源泉也會消失。這讓她很難抉擇,要是大反派死的那一刻靈氣迸發,她可不可以趁機會大吸一次?
如果死的那一刻靈氣已經若有似無了,那麼對她來說,反派死一點好處都沒有,還失去了源泉。她含淚看得不是顧宇,而是顧宇身上的靈氣!
“行了,你別一直道歉,別叨叨了,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李輝立即閉上嘴,蘇青青對他態度不好情有可原,誰叫蘇青青那麼喜歡顧團,顧團這樣她肯定比誰都難受,全怪他,讓事情變得一團糟。
李輝走後,時間太晚了,三孩子抵不住睏意,打着呵欠,倒在炕上睡着了。蘇青青給三孩子脫了鞋,蓋上被子,她則是躺在顧宇身邊,繼續吸收靈氣。
可能顧宇受傷的緣故,靈氣並不濃郁,而且就像新鮮空氣裏多了一絲怪味,怎麼聞怎麼不舒服。
她歇了吸靈氣的打算,怕再吸下去大反派被她搞得嗝屁了。這也讓她明白了一件事,大反派受傷的時候,吸靈氣會影響他的健康。
唉,爲了她自己的福利,就勉爲其難幫他一下,他早點好,她早點吸靈氣。
蘇青青坐起來,點燃了燭火,撐着下巴,躡手躡腳俯下身,盯了他好一會兒,手賤往他傷口上按壓了一下。
顧宇除了眉頭擰了一下,並沒有其他反應。蘇青青暗暗鬆了口氣,確定他完全昏迷了,這纔敢行動。
另一邊,李輝喪喪離開了,有幾個同伴等着他,看到他出現,全都圍了上來:“咋樣,顧團的傷嚴重嗎?”
李輝點頭:“醫生說很嚴重,今夜要是不發燒應該就沒啥大礙,要是發燒,恐怕凶多吉少,嫂子在旁邊守着,我想留下來一起守着,怕打擾到他們,這纔出來。”
“有這麼嚴重嗎?”其中一個人很驚訝:“那可是顧團呀,啥大風大浪沒見過,被狼咬了一口而已,怎麼就要死要活了?”
李輝聽他們說這話很不舒服,沒好氣道:“你們啥意思,顧團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你們不擔心就算了,怎麼還說風涼話,顧團除了是我們上級更是我們的戰友,是我們並肩作戰的兄弟。”
“李輝,你激動啥,我們同樣擔心顧團,就是覺得不會那麼嚴重,一時半會不太相信而已。”
“怎麼不嚴重,顧團都暈了。”李輝有個大膽的猜想,這些人是不是平時被顧團操練狠了,一個個懷恨在心,所以顧團倒黴他們開心?
“啥時候暈了,我咋不知道?”同伴們嚴肅起來,語氣震驚,很顯然不知道還有顧團暈倒這回事!
“在我背上就暈了,我跟他說話他都沒應我。”
同伴們愣了一下,隨後露出瞭然的樣子,其中一人拍了拍李輝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閉着眼,不一定就是暈了,也有可能睡着了。”
李輝一頭霧水,不明白同伴們啥意思,同伴們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笑了。
這邊,蘇青青按壓大反派的胳膊,確定他真的昏迷之後,手掌心的靈氣一點點聚集。她心疼的要死,這段時間大量吸收靈氣,把身子養好了,眼看着能繼續修煉了,居然又要還回去!
爲了長久之計,長遠考慮,把大反派治好,是最正確的做法,她的心在滴血,靈氣從她身體裏溢出來,朝着他的傷口處聚集,滲出血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蘇青青額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咬着牙,心中把大反派罵了一千遍,真是賠錢貨,她還沒享受好處倒是把靈氣全賠進去了!
最後一點靈氣從她手掌心消散,她累的像死狗,身體不受控制倒了下去。幾乎是累到了極點,頭一沾上枕頭就睡過去了。
幾乎是同時,蘇青青以爲昏睡的大反派睜開了眼。顧宇一臉複雜看着睡得安靜點蘇青青,燭光下,她的臉好像蒙上了一層霧,看得很朦朧。
他打開包紮的繃帶,傷口已經完全癒合,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他感受到了傷口癒合的生長速度,傷口處暖暖的,很舒服,好像被暖風拂過。
這一切的變化太過匪夷所思,甚至打破了他以往的認知,她說她是一縷殘魂,他其實沒太當真,只是認爲其中有什麼玄妙,纔會讓蘇青青變成另外一個人。
而現在,這麼奇幻的一幕真真切切發生了。他一臉複雜看着熟睡的蘇青青,眼中的情緒好像在壓抑,也許啥時候忍不住,迸發,那時候情感可能也會壓不住。
她到底是什麼?
關於狼羣的情況大院裏的人一直很關注,天矇矇亮,陸續有人爬起來,互相打招呼,打探情況。
“顧團受傷了,醫生被請了過來,傷嚴不嚴重還不清楚。”
“連營長他們呢,找到了嗎?李大姐咋樣,是不是哭了一夜?”
“被狼叼走了,哪裏那麼容易找到,又去了一隊人搜山,深山危險重重,到現在都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啥情況。”
有一些婦人擔心,早早去了連營長家,想看看李大姐咋樣了,沒想到正好遇見李大姐出門。
哭了一夜的李大姐很脆弱,一個婦道人家,主要在家裏照看孩子,外面有男人打理,她幾乎不用操心,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不得不站起來。
她揹着□□,換了一身乾淨利落的衣服,穿着雨靴。她淡淡看了一眼來人,關上又院門,壓低了聲音,對衆人道:“麻煩姐姐嬸子們幫我照看一下孩子,我出門一趟。”
“連營長家的,你這是要進山嗎?一根□□的話絕對會做到,辦事讓人挑不出任何錯。二來,他年紀小,這些嫂子嬸子們跟他說話沒顧忌,不用太拘謹。
很快,李大姐揹着□□出門的消息傳到了顧宇耳朵裏。顧宇早就醒了,已經換好了正裝,正在穿鞋子,外面已經來了一大羣嫂子嬸子們。
蘇青青從廚房探出頭來,看着換好衣服的顧宇,她微微蹙了蹙眉,沒來得及多想,注意力被來人們吸引了過去。
聽她們說完,蘇青青才知道李大姐居然能做這樣的決定,對她軟弱懦弱的性格有了不同的認知,看來沒有誰會這麼一直軟弱。
“顧團,你可要想辦法阻止她,我看她連孩子們都不管了,連營長出事那是意外,她這樣純粹找死,真不知道她咋想的。”
“你們別急,我現在就過去。”顧團擡手,止住了一羣女人們的嘰嘰喳喳。他望向廚房,看到了一個小腦袋縮了回去。
顧宇往廚房裏去了,這些嫂子嬸子們一個個變了臉色,沒想到蘇青青這麼有本事,短短几天,顧團的心全在她身上了,難怪能這麼肆無忌憚,跟李梅鬧這麼大的矛盾顧團都一句話不說,恐怕在顧團心裏,啥爹孃老子都沒有他婆娘重要。
廚房裏
顧宇進來之後,隨手把門關上了。蘇青青正在往竈裏添火,看了他一眼,蒼白的小臉看起來有些虛弱,沒了往日的活力。
顧宇走到她身邊,蹲下,看着她:“你臉怎麼這麼白,不舒服嗎?”
蘇青青翻了個白眼,虧他還好意思問,要不是爲了他,她能這麼虛弱嗎!身體困就不提了,關鍵是沒啥精氣神,修煉也沒法進行,早知道給他靈氣後遺症這麼厲害,還不如不管,讓他自生自滅得了。
他伸手碰她額頭,沒有發燒,反而溫度有點低。他見她的注意力在竈火裏,火焰的閃爍下,她的臉照的有點紅,看起來有了點精神。
他問:“你之前爲什麼那麼喜歡粘着我?”
蘇青青很想衝他吐口水,能不能閉嘴,她很鬱悶好不好,他倒是好了,她不好了。明明靈氣源泉又恢復了,她卻沒法吸收,也不知道要等幾天才能恢復。
她悔的腸子都青了,不想看見他,也不想聽他說話。大反派一點自覺都沒有,問她:“還有,你之前爲啥一直先要跟我親嘴?”
“你煩不煩。”蘇青青瞪眼,手往他臉上戳,“還不是怪你,要不是你……反正都是你不好,我不想看見你。”
顧宇並沒有生氣,眉頭一直擰着,盯着她的側臉,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蘇青青等着他離開,瞥了他一眼,發現他還看着她。蘇青青怒了,有氣無力跟他叫囂:“你是不是找抽,要是嫌皮癢,我抽你幾竹條。”
突然,她往前栽去,低呼一聲,眼看着就要摔倒,一隻手扶住她,同時,她被抱了起來,脣上一熱。
三分鐘之後,顧宇從廚房裏出來,一羣嫂子嬸子視線全在他身上,很快,這些過來人瞧出了端倪。
院子裏安靜得十分詭異,顧宇禮貌朝着衆人點頭,整了整帽子,離開了。
這些女人們目光齊刷刷往廚房裏看去,只聽到火燃燒的噼裏啪啦聲,大家對視一眼,很有默契離開了院子。
出了院子,就在外面,她們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看到沒看到沒,天吶,現在的年輕人膽子太大了。”
“沒想到顧團看着這麼正經的一個人……嘖嘖嘖,好漢怕要妖精磨,蘇青青那模樣,就沒有哪個男人抵抗得了。”
“顧團嘴巴都腫了,上面還有牙齒印,得用多大勁啊,也不知道蘇青青咋樣了,要是能看看她嘴巴就好了。”
“老不正經,你要是那麼好奇,回家讓你家那口子給你演示演示,這樣啥都知道了,不用惦記別人咋樣。”
女人們聚在一起,聊的最多的就是孩子男人,說起來話來沒顧忌,啥都能說出來。就在院子外說八卦,這些話全都被蘇青青聽到了。
她很無語,真不知道那些女人咋想的,她咬了顧宇,顧宇又沒咬她,啥叫她嘴巴腫得比顧宇還厲害!
這些八卦她不在意,更重要的事等着她,蘇青青運氣,手掌處再次浮現了靈氣,看來不是錯覺,和大反派來了一次親嘴,靈氣又回來了。
難怪不累了,人也精神了,原來靈氣耗盡後無法主動吸收靈氣時,可以直接抱着源泉吸。可惜了,只吸了那麼一會兒,要是讓她吸一天就好了!
“娘,不好了,我爸不見了。”小安從臥房裏跑出來,一臉驚慌,聲音帶着哭腔,下牀太急,鞋子都穿反了。
小安昨晚不知道咋睡着的,只知道他爸流了好多血,醫生給他包紮好,一醒來見不到人,他怕他爸死了。
“你爸找連營長去了。”蘇青青取笑他,“你爸起牀的時候你睡得像頭豬,還說要照顧你爸,別讓你爸照顧你就謝天謝地了。”
小安眨了眨眼,“真的?我爸他好了?”
“好的不得了,活蹦亂跳的,比我都精神。”
小安覺得他娘說這話的語氣怪怪的,好像在咬牙切齒。
小安鬧了一出笑話後,小果和小雨反應差不多,得到她保證大反派沒事後,三孩子齊齊露出放心的表情。
早餐喫的玉米糊糊,糧票有限,偶爾能打打牙祭,大多時候還得省喫儉用,倒不是沒錢,而是沒票。三孩子正是能喫的時候,小半鍋玉米糊糊被喫的差不多了。
蘇青青收拾好廚房,對着屋裏的三孩子喊:“收拾好了咱們去河邊,別磨蹭了,快點。”
“馬上就來,我是第一個,我最快。”小果第一個跑出來,抱着一大堆衣服,跑的太快,差點摔了,幸好蘇青青眼疾手快扶了他一下。
小果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還以爲要摔,娘你太厲害了,居然提前知道我要摔。”
蘇青青:“……”誇獎雖然好聽,可不能這樣誇,搞得她算命先生似的。只要有眼睛,看他那樣,都知道他要摔。
小安和小雨懷裏抱了一大堆衣服,都是他們換下的,要洗,蘇青青對他們說:“把你們的盆子拿起來,衣服放盤子裏,跟着我走。”
小雨太小了,端着盆根本走不了,蘇青青只能牽着她。
很快,四人到了河邊,蘇青青打了一大桶水,給三孩子的盆裏倒滿水:“洗衣服很簡單,你們跟着我就行。”
小果不太願意學,一想到學完之後又能玩,一個勁兒催促:“我會了。”
小安:“我也會了。”
“我也會了,咯咯咯。”小雨完全沒弄清情況,跟着兩個哥哥一起鬧。
蘇青青並不是要他們洗衣服,就是讓他們知道,衣服要自己洗,活要自己幹,活做完,想幹啥幹啥,培養他們做完事才能玩的習慣。
“看到沒,不是自己親自帶大的孩子不會心疼,那麼小抓着他們幹活,要是顧團知道,指不定咋心疼。”
“我看她比後孃都厲害,你們看看,小安快哭了,這孩子不喜歡哭,親孃回來沒幾天就被欺負哭了。”
小安眼睛裏進了沙子,可不就快哭了。蘇青青把小安抱過去,看熱鬧的人小聲說:“看吧看吧,蘇青青要打孩子,真是造孽,咋那麼虐待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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