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池裏安靜吐泡泡的緋天狴犴突然擡頭，呼哧了一聲，說道。
"四百二十七年壽元？
陸沐眉目一挑。
妖族的壽元都極長，就算是熬都能把人類熬死，再過去，唯有抵達問古或飛昇境，人類的壽元才能與妖族持平，問古之下，同實力同修爲下，除非是所修功法可延年益壽，要麼以特殊方法閉鎖生機和壽元，不然怎麼都沒法比妖族更長壽。
但，的確是小孩子。
“大概相當於人族十二歲吧。”
“那好像也沒差多少。”
陸沐與千歌相互看了一眼。
“唔……人類真討厭。”
緋天狴犴十分不滿，但也只是把半邊小虎頭縮進藥池子裏，接着吐泡泡了。
她最討厭被看得很小。
“……你有名字嗎？”
千歌俯下身來，笑問道。
“赤芯。”
緋天狴犴說道。
“聽起來怪怪的，但也有點好聽。”
陸沐這般評價。
緋天狴犴——赤芯的獸目惱怒地瞪着他，陸沐也毫不示弱地回以目光，一人一妖就這麼對視着，一旁的千歌卻是忍俊不禁。
這兩傢伙倒是有趣得緊。
赤芯在藥池裏泡了半個時辰，基本已經見不到傷口了，便站了起來，像大貓一樣狠狠地甩了甩身體，舒展了一下四肢，看起來很舒暢。
當她把身子洗得乾乾淨淨後，這妖身的壯健也頗有幾分野性美。
毛髮雪白，暗金色的皮膚，一層冷色白火在雪毛上跳動，並不灼熱，看起來有種冷酷質感，肌肉結實有勁，線條優雅流暢，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把。
“你化形吧，老用妖身太過引人注意了。”
陸沐對赤芯說道。
哪怕赤芯只是幼年期，但這四丈有餘的龐大身軀也是相當有壓迫感的，再者人類城鎮裏的妖族都是很有默契地主動變爲人身，從不現出本體，因爲那樣只會招來麻煩。
凡民不用說，基本都要被嚇到，修士也會警惕，現出本體的妖族一般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對象，誰沒事在人類的地盤上變身。
“誒，不要，我纔不想變成人類的樣子。”
赤芯聽了這句話，立刻就很不情不願地晃晃腦袋，獸目裏滿是嫌棄和厭惡之色。
“那你還想招惹一些很壞的人類過來嗎？”
他淡淡道。
"嗯？我
赤芯一怔。
陸沐覺得赤芯之所以會被邪心宗的盯上，九成九的原因就是她不肯化作人身，頂着個四丈大的妖身遊蕩，誰見了都得多看兩眼。
妖族變成人身以後，除了某些地方會顯眼些，基本與人類沒有多大差別。鳳焰兒涅槃重生後便是人形，只要氣息隱藏得妙些，任誰都看不出她是九翎聖凰妖族。
只能說，赤芯終究是特別天真了。
但也指望不上什麼，她只相當於人類十二歲的女孩，至於心理年齡恐怕還要再扣一半，不喫虧纔有鬼。
“好吧……”
赤芯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妥協，點了點頭，接着龐大妖身滲出純白的光華，慢慢縮小，光芒消散之後，一頭銀髮披散，臉蛋稚嫩，身材嬌小到只到千歌胸口的青澀少女出現了。
一雙大大的杏眸泛着靈動的澄澈之色，皮膚是小麥色的，五官面容稚嫩清秀，但卻透着一絲野性的英武之氣。
嗯，看起來就是十二歲的身材。
陸沐點點頭，假裝不知道其實赤芯現在是不着寸縷的。
“呀！別看了！”
千歌臉上頓時泛起嫣紅，不知從哪裏扯出了一塊麪巾砸在陸沐臉上，然後立刻掏出一件羅裙給還在呆滯狀態的赤芯手忙腳亂地穿上了。
穿好衣服的赤芯看起來已經恢復正常了，只是她依舊有些扭捏，似乎還沒對這人身適應。
“咳咳，相信我不是有意的，千歌姑娘。”
陸沐摸了一把自己剛纔被砸過的臉蛋，訕笑道。
"那可不由我說了算。
千歌剮了他一眼。
"好不舒服，果然族裏的叔叔們都不喜歡人形。
赤芯看了看身上的衣裙，蹦跳兩下，有些不滿地稚聲道。這衣裙過分寬大，手臂甚至了都夠不到袖口，而且這衣服在皮膚上擦來擦去，相當不適應。
“這不就順眼多了嘛。”
陸沐笑着打量着赤芯。
雖然赤芯變得如此嬌小，但身爲緋天狴犴的肉身力量可是一點都不會小，反而讓她有了種巨力蘿莉的反差感。
陸沐看了一眼天穹，曜日不知何時已經露頭，給整片綠洲鍍上了一層金黃的薄紗，但此地屍骸遍地，腥血難消，只憑添幾分難言的慘烈。
“該回夜落城了。”
陸沐收回了目光，又看了一眼那對自己的衣裙拉拉扯扯的赤芯，神祕一笑。
“想去見識一下，人類的城鎮嗎？”
第一節#第二卷聖子游記：第十五章：報仇雪恨般乾飯的赤芯
"人類城鎮？好呀好呀！
赤芯眼睛一亮，點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生怕陸沐反悔一般。
千歌看到赤芯這幅模樣，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人類城鎮，其實有時並非什麼好去處。
陸沐與千歌沿着來時的路離開了荒漠，同時也把赤芯給帶上了。
“你怎麼會孤身出現在這裏？”
千歌看着一路心花怒放，上下蹦躂，心臟超大的赤芯，問道。
"啊......我
赤芯似乎沒想到會被這麼問，似乎在思考着措辭，一時間有些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沐和千歌對視了一眼，心中已然有數。
“肯定是偷偷跑出來的了。”
陸沐笑了笑道。
"啊
赤芯一驚。
"我猜的對吧。
他一臉自信地挑眉，引得千歌翻了個白眼。
"不對，我纔沒有偷偷溜走呢！只是老呆在家裏天天睡覺太沒意思了，族裏那些長輩們又老是說人族那邊‘物繁天廣’，我也就只是想看一眼……就看一眼而已喔！
赤芯急急道，臉頰有些微紅。
“其實就是偷溜出來的，不過緋天狴犴一族是生活在自成獸境之中，按理說出入口必然有禁制把控，你這個實力是怎麼溜出來的？”
"哼哼，因爲守門的那傢伙很聽我的話啊，畢竟我是……嗯嗯。
赤芯傲驕地仰起脖頸，看了一眼陸沐和千歌，眼神好似在說“別小看我”，不過聽她那驕傲十足的語氣，赤芯貌似在那一族裏好像也有些地位。
千歌無奈一笑，還真的是小孩脾氣。
把赤芯放出來的那個祕境守門，現在的下場多半不會太好……陸沐心中暗忖。
緋天狴犴一族數量極少，成年者不過十數餘，赤芯這種幼年期的肯定得當成寶護着。
不過，也許她的身份可能也不一般？
陸沐不知道。
原本的劇情裏緋天狴犴一族基本屬於打醬油，只有在大後期了才現身。
三人一路回到了夜落城。
夜落城規模並不大，位於千道盟地界邊緣，加上週圍除了荒漠以外便是沒有什麼價值的荒山野林，商道不通，唯有獵殺靈獸勉強算得上生計，其它方面都沒有發展的潛力。
以及，千道盟畢竟是宗派，不似皇朝那般更曉得如何治理民生。
但赤芯一進城便被驚得目瞪口呆，人流往來，酒肆茶館，街頭巷尾凡民與修士混雜其中，還能見到些化身人形的妖族，夜落城確實不算得繁華，但赤芯可是從未見過人族世界如何一番模樣的。
"哇！
赤芯忍不住發出一陣驚呼，小嘴微張，彷彿看到了奇景。
“難怪爺爺說人族繁盛比之妖族，過於千百倍不止……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類的！
赤芯激動地拉着千歌的手道，小臉通紅。
“你們去音畫樓住下吧，至少這兩日內，我還可以盡一下地主之誼。”
千歌看着赤芯的模樣，莞爾一笑，說道。
"好呀！
赤芯一聽，頓時開心的跳了起來，然後衝向了旁邊的音畫樓。
“我倒是無意久留了……但千歌姑娘可有信心，栓得住她？”
陸沐看着一路蹦躂的赤芯，對着千歌眨了眨眼，戲謔道。
"聖子自己心裏，怕也是有別的想法吧？
千歌白了一眼陸沐，然後便轉身朝音畫樓走去。
陸沐聳聳肩，跟了上去。
千歌讓人在音畫樓內打理出兩間極好的廂房，不多時，音畫樓大堂內也擺上了一桌着實豐盛的宴席，雖然修士無須進食，但口腹之慾仍是難免有，以及修士所喫的佳餚，與凡民相比都絕非等同。
肉禽都是選以那些肉質口感都極爲上等的靈獸，餵養都用靈草靈植，烹調後比尋常肉禽更爲鮮美，蔬果也都是種植於天地靈氣濃郁的靈土之上，酒飲佳釀也是無需多提，即便是登臨造化的大能，也是會對那極品酒釀念念不忘。
例如陸沐自己就知道，他那師尊修羅宮主，其實平時裏一大愛好便是喝酒喝到倒頭昏睡數日甚至半月……倒不是說劇情裏有這麼提起，只是陸沐不止一次見修羅宮主的本體之時，那殘餘酒氣能把他的腦子都衝暈了。
只要不以真氣維持神智清醒，喝到醉死便是常有的。
當然，凡人無法享用修士的盛宴。
靈氣對於那些無道根的肉體凡胎來說，與毒無異。
音畫樓大堂之內，千歌引了陸沐與赤芯入座，而赤芯聞到那十數種菜餚，早已經是饞蟲大動。
“這是，人族的食物嗎？”
她雙目放光，陸沐甚至能看到垂涎掛在她的嘴角邊上。
“是，特意吩咐人做的。”
千歌笑道，給她斟了杯靈泉酒。
“那……我能喫嗎？”
赤芯可憐巴巴地看着千歌，虎目如鈴，似乎千歌要是說個不，她會跳起來把千歌吃了。
千歌看到赤芯眼眸中閃爍的期盼之色，失笑道：“你當然可以喫，這便是爲你準備的。”
“那我就不客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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