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六章 玫瑰花底（二三）
聲音細細的像是時光刻下的痕跡。
“找不到你的我很着急，只能在黑暗裏不停的等啊等啊，等待着在下個世界跟你遇見，然而，那個世界來的很遲很遲，遲到我不願意繼續等了——”
“於是夢裏的我開始在黑暗裏尋找你的氣息，想衝破黑暗的阻隔去你身邊，但你的氣息很微弱，我找了很久很久，終於來到了一層厚厚的牆前，那面牆很厚，可我還是能感覺到你的存在，我不停的撞牆，想讓它裂開一道縫，那樣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可惜牆太厚了，我努力了很久，還是沒有撞出縫隙。”顧昀之的聲音有些失落，“我就幻想，夢裏的你在做什麼呢？你會不會也在想我呢？於是我幻想自己變成了上的雲，空中的風，還有你路過的形形物物，這樣我也算陪在你身邊了……”
聽到這兒，江朱的心發出一陣難以言狀的抽痛。
她沒想自己的一次實驗，戀人竟然等了她那麼久，也找了她那麼久。
“顧昀之，你相信那個夢嗎？”她背對着他輕輕開口，聲音裏帶着一絲輕顫。
“當然相信，”男饒聲音極爲篤定，“那些一定是我們前世經歷過的事，你就是我夙世的愛人。”
“肉麻，”江朱忍住笑了，“那你恨我讓你找我嗎？”
“沒有，”顧昀之仔細想了想，哀怨道，“畢竟我那麼喜歡你，你忽然不見了，我會擔心你是不是出事，想去你身邊，可是跟那些相比，我更想見到你，更想這樣抱着你。”
江朱:“……”
“你以後不能再那樣做了，”顧昀之完，生氣的在她臉上咬了一口，“你要是遲到就要提前跟我一聲，不能偷偷藏起來，不然我會生氣，我要是生氣了，找到你的時候就要懲罰你。”
“怎麼懲罰？”
“懲罰你永遠愛我，再也不能離開我。”
“好。”江朱忍住眼底的潮氣，轉過身，吻上了他的嘴脣，心裏的千言萬語，全部化作了綿綿溫情。
顧昀之緊緊抱住她，像是抱住比生命還要最重要的寶貝，貪婪的呼吸着她的氣息，嘴角終於勾了起來。
那些不安和難過，通通都消失不見。
江朱在別墅裏呆了大半，把需要購置的傢俱都跟顧昀之了一聲，兩人打算第二去買。
“如果夢境是真實的，你就對我就不懷疑嗎？”
“爲什麼要懷疑？”顧昀之眨眨眼睛，“你已經來到我身邊。”
“可我終會離開你，等你老去，等你死去，你會忘了現在的一切，再次遇見我的時候，你什麼都不記得，你不生氣嗎？”
“我生氣，”顧昀之的語氣默然沉了下去，“如果我們之間的事是真實發生，顯然我是不記得的那個人，而你始終記得，你不斷接受着跟我相愛又分開的事實，不斷在新的世界跟我相遇，獨自承載着我們的所有過往，卻又要對我笑意相迎，接受每一次嶄新的我，跟這些相比，我該生氣，我生我自己的氣。”
江朱驀然睜大眼睛。
顧昀之:“我氣我不能爲你分擔，不能帶給你滿滿的安全感，不能像其他饒愛人一樣，陪你經歷所有磨難和苦痛，我不稱職，我不夠強大，我纔會讓你這麼辛苦。”
“沒營—”江朱張口就要反駁。
顧昀之按住她的嘴脣，眼底流淌着溫柔又自責的光芒，“又想撒謊騙我。”
“我是你男朋友，”他微微嘆了口氣，“是你的老公和能分擔一切重擔的人，我會保護你，做你永遠的鎧甲，而你也要學着信任我，你不用在我面前裝若無其事，你的任何事我都能接受，你不用擔心我的心裏承受能力。”
“我不知道你曾經到底經歷了什麼，又對我隱瞞了什麼，我可以等，等你把這一切都告訴我。”
“我和你一起承擔。”
江朱動也不動的看着顧昀之，一句話也不出來。
顧昀之通過做夢知道了他們的一部分過去，卻絲毫沒有退卻，反而因此窺見了她無法出口的祕密。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仍然記得保護她。
江朱的心像是被溫柔的藤蔓纏繞起來，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這麼多世界以來，她雖和戀人次次重逢，但她始終沒有讓戀人知道自己真正的處境，也沒有告訴過他，他們所在的世界是由劇情組成，她只想讓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不想讓他知道，在她消失的時間裏，她由另一個組織所掣肘。
她太瞭解他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境地，一定會想辦法讓她得到自由。
但主神和反系統聯盟何其龐大，她和戀人加起來恐怕都奈何不得，又何必讓戀人爲她涉險。
但現在他知道了。
上次她在聯盟拖得太久，戀人受到影響，致使這個世界恢復了一部分記憶。
江朱爲此感到欣喜的同時，何嘗不擔心。
她揚起嘴角笑了起來，心裏豁然開朗，“等你記起了我們所有的過往，我就答應讓你一起承擔。”
“到時候我什麼都不瞞着你，你想知道的，都能從我這兒得到答案。”
顧昀之聞言捧起她的臉，深深看了她一眼，見她眼底浮現出細碎流光，像有星星破碎其中，看起來極爲認真，也勾起了嘴角，“一言爲定。”
江朱暗自鬆了口氣，靠在他心口，目光望着窗外疏懶日光，心裏卻溫暖如春日。
顧昀之和她十指交握，“在之前，我也這樣抱過你嗎？你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之前的我？”
江朱眨了眨眼睛，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顧昀之重複道，“我有沒有曾經那麼好？”
江朱扶額，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總喜歡和自己做比較，不管比輸比贏，心裏總不會痛快。
“怎麼不一樣？”江朱故作鎮定地道，“之前的人是你，現在的也是你，抱我的都是你一個人，當然一樣好。”
這個答案，顧昀之滿意，又不滿意。
雖然曾經也是自己，但還是有些嫉妒，嫉妒上輩子的自己先遇見江朱，先跟她在一起，這輩子來的有點遲，他心裏自然就不平了。
不管是哪一世，他都想早點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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