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登船
這點蘇重錦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她沒想到的是，在碼頭上來來往往的居然不是力士和水手，而是一羣叫賣的小販和衆多席地而坐的平凡百姓。
碼頭的小販們看到呆愣在原地的蘇重錦兩人，頓時眼前一亮圍上前來。
“這位娘子！你也是來帶公子參加十方宗入門大選的嗎？我們這裏有最全的登船攻略……“
“夫人！您需不需要買一牀被褥？碼頭夜晚風涼，最需要不過了！”
“小娘子……”
蘇重錦和蘇錦誠瞬間陷入人羣的海洋，被小販們爭奪生意的喊聲吵得頭疼欲裂。
幾乎是萬般狼狽的，他們才從人羣中擠出來，心有餘悸的跑到碼頭的角落，看着那羣小販又衝着下一位客人蜂擁而去。
“這、這就是碼頭嗎？”蘇錦誠張大嘴，回想起剛纔的一幕幕總覺得無法置信。
而蘇重錦環顧了一圈四周，神情也有些複雜。
她算是知曉了，在這碼頭中等待的衆多人，都是衝着十方宗的入門大選來的。
就像是現代等候在高考校門外的家長和學子一般，帶着行李守候在碼頭區，似乎已經成爲了一種傳統，以至於有無數的商人都來這裏進行吆喝販賣。
這樣的一片區域，似乎有着一種油然而生的崇高感。
蘇重錦和蘇錦誠像是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不怎麼開口說話，找了一個角落就像其他人那樣把自己蜷縮起來，用一種茫然的目光眺望着一望無際的海面。
三日後，船來了。
整個碼頭猶如落了火星的油鍋，瞬間暴動。
小販們早已撤離，守候在碼頭區多日的普通百姓們爭先恐後的向着同一個地方涌去。
人流如同海洋，狂暴的衝擊着所有阻擋的障礙物。蘇重錦和蘇錦誠只能死死地拉着彼此的手，才能艱難地不被人羣拆散。
他們兩個只能順着人羣隨波逐流，倒也被推到了靠近海面的碼頭邊緣，蘇重錦還沒等喘口氣，就發現密集的人羣似乎……有些騷亂？
不同於所有人一致奔向海邊的默契性，靠近海船的人羣中，大部分人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繞着碼頭打轉。
明明停靠的海船已經放下木板，登船的入口就在他們的眼前，但許多人偏偏就是視而不見。
蘇重錦有些目瞪口呆，甚至懷疑眼前的這種景象是不是一種騙局。
“娘，我們不登船嗎？”蘇錦誠緊張的拉着蘇重錦的手問道。
誰也不知道十方宗的海船會在這裏停靠多久，那些船上的修士看待碼頭上人羣的目光，充滿了不耐煩。
蘇重錦雖然心有疑慮，但也不想因此錯過機會。所以她咬了咬牙，不再管別人究竟是怎麼回事，拉着蘇錦誠就奮力的向着登船的入口擠去。
“讓一讓，讓一讓！”
“讓我登船！讓我登船……”
“……”
喊聲，哭聲，嘶吼聲。
蘇重錦在這樣密集又吵雜的人羣中推擠着，帶着一種難言的沉重和悶熱。
好不容易，她終於帶着蘇錦誠來到了那處放下的甲板，氣喘吁吁的掏出一直緊捏着的玉佩，出示給守在入口處的船上修士查看。
“我、我們要登船。”
修士看到那枚玉佩，神情頓時一肅，再看向蘇重錦的目光頓時就變得不一樣起來。
“當然，請。”
登船的通道被讓開，蘇重錦帶着蘇錦誠順利地走上了甲板。
“有人登船了！船在這！！”
突然，他們的身後傳來一聲嘶聲力竭的吶喊，那拔高甚至破了音的聲線頓時讓蘇重錦頭皮發緊。
她猛地回過頭，看到許多人像是從他們登船的動作受到了啓發，蜂擁着撲向登船的入口。
人潮就像海浪，彷彿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那個入口的木板拍碎。但是守在入口處的修士卻紋絲不動，甚至臉上掛上了一絲譏諷的笑容——
“噗通！”
水花四濺。
蘇重錦眼睜睜的看着那些想要登船的人一腳踏空，明明木板就橫在他們的上方，卻所有人都觸碰不到，只能無助的跌落海中，然後手忙腳亂的被岸上的其他人扯着救回去——
“……幻境。”她有些神色複雜的喃喃道。
“沒錯，這就是十方宗入門的第一重考驗。”或許是因爲蘇重錦是帶着明寒的信物登船的，所以船上的修士不但對她十分的和顏悅色，甚至還主動開口替她解惑。
“只有身有靈根，並且有資質的人才能看到十方宗的接待海船，並且走上來。那些沒有仙緣的凡夫俗子，別說看到，就連碰都是碰不到的。”
“……原來這樣，多謝道長解釋。”蘇重錦默然片刻，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
與她說話的那個修士解釋完就轉身離去了。
之後船上還有陸陸續續登船的人，蘇重錦看了一眼，發現那些人不是隨身帶着修士奴僕，就是身上的氣息已然練氣，真正衣飾貧寒的人少得可憐。
而且這些人的年紀幾乎都在十到十七八歲之間，像她這樣的成年人幾乎絕無僅有。
“時辰已到，開船！”
甲板上傳來十方宗修士的呼喊聲，海船的帆布重新升起，放出去的登船通道也被收了回來。
岸上還沒有登船的人羣似乎察覺到了海船的異動，變得更加騷動起來。
蘇重錦親眼看見好幾個人不小心被其他人推倒，然後踩在腳底下，慘呼一聲爬都爬不起來。一雙手掌捏着船上的欄杆攥的緊緊——
“……不要走！！還有我啊！讓我登船啊！！”
岸上的人羣衝着逐漸遠去的海船拼命揮舞着雙手，竭嘶底裏的吶喊着，臉上帶着希望的表情逐漸被絕望所覆蓋……
蘇重錦猛地睜大了眼睛。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帶頭，岸上突然有人悲呼一聲，就縱身一躍跳入海中，向着前方拼命遊動。
但是他們前行的方向茫然無措，只是離海船越來越遠……
蘇重錦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又一個的人奮不顧身的跳入海中，卻只能在冰涼的海水中沉浮掙扎，痛苦又蒼白的面孔浸入水中，就像是在涕淚橫流。
海船上的修士相互談笑着對那羣落水的人指指點點。
“呵，瞧那羣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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