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禁地
他眺望着遠處的雲海，感慨道。
蘇重錦嚥了一口唾沫，她幾乎都不知道要如何評價對方了。
十方宗的祖陵啊！
這裏可是宗門裏禁地中的禁地，別說普通弟子，就連掌門都只能住在蒼饒峯的山峯中央，而輕易不能踏入峯頂。
結果他們現在居然就踩在這裏的土地上，還在悠哉的看風景？
這要是被執法隊……
不，哪怕是被任何一個人看到，他們恐怕都沒有命了！
想到這裏，蘇重錦就急切的一把拉住殷瀚銘的手：“快帶我回去！”
“你不喜歡這裏？”殷瀚銘反問她。
“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蘇重錦說，“這裏可是禁地啊！我們被發現的話……”
她的話還沒說完，殷瀚銘突然伸出一隻手指抵住了她的嘴脣。
“不會有任何人發現的，”他淡淡的說，“你都說了，這裏是禁地，平常不會有任何人會來這裏。”
“再說——”他露出一個有些邪氣的笑容，“就算是禁地又如何？對於我來說，這裏只是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僅此而已。”
“可是……”
“你顧慮的太多了。”殷瀚銘收回手指說，“那麼我來問你，你究竟在懼怕什麼？”
“當然是被人發現！”蘇重錦說。
“可是這裏不會有人來，我也會架設結界，誰能發現？”殷瀚銘反問。
蘇重錦一時語塞：“可這也不安全……”
“世間哪裏纔是真正安全的所在？”
殷瀚銘質問：“你踏上修行之路，行走之處，究竟哪裏纔是真正安全所在？”
“我……”蘇重錦回答不上來。
她又想起了曹洪洋告訴她的話——天道想殺她。
連這個世界的天都想殺她，整個世界都已經變得危險重重……既然這樣，她又何必在意多一個十方宗禁地呢？
蘇重錦的表情突然舒展了，就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一切，漾出了舒心而坦然的笑容。
“你說得對，又是我迷障了。”她大方的承認，重新走到山崖邊，去眺望遠處的星空和雲海。
她這種突然的轉變讓殷瀚銘詫異的挑了挑眉。
兩個人之後誰也不開口說話，都只是安靜的感受着夜風的吹拂和看着星星的閃爍。
“爲什麼這裏會有星星？”蘇重錦打破了靜謐。
“因爲蒼饒峯突破了雲層，在蒼穹之中。”殷瀚銘回答。
在廣闊的星空下，他的聲音也透着一股虛無縹緲的韻味：“據說這裏是最靠近天空之處，所以十方宗纔會把祖陵建在這裏，期盼先輩死去的靈魂能直接從蒼饒峯上飛昇入天……”
“天空嗎……”蘇重錦臉上的神情晦澀難明。
她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抱着自己的雙膝：“殷瀚銘，你是魔修吧？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的身份暴露，天下不容……那個時候你會怎麼辦？”
“那我就回魔界去。”殷瀚銘說，“天下之大，只要我想，就沒有人能抓得住我。”
“可是……如果連魔界也容不下你了呢？”蘇重錦咬脣，“整個世界都與你爲敵，你又會怎麼做？”
殷瀚銘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我就讓他們不得不容我。”他說，“反對我的人，殺！與我爲敵者，殺！背叛我者，殺！天下不容我，那我便屠盡天下，直到將它改頭換面爲止！”
“這會不會太過兇殘了些？”難得的，蘇重錦聽見這種話，倒是沒有什麼反駁的興致。
“你不殺人，人便會殺你。”殷瀚銘別過眼睛。
“可我倒是覺得，你不像這種兇暴的人。”蘇重錦託着下巴說。
“……那是因爲你沒見過魔界是什麼樣子。”
殷瀚銘陷入了悠久的回憶裏：“在魔界，天上是沒有太陽跟星星的，只有一輪血紅色的月亮。每個在魔界出生的人，最熟悉的顏色就是黑色跟紅色——前者是黑暗，後者是鮮血。”
“壓抑的環境讓所有人都變得瘋狂，不管是人還是野獸。魔界的每一個人都是戰士，連孩童也不例外。因爲如果你不戰鬥，轉眼間就會被同類或者野獸殺死喫掉……”
“聽起來挺可怕的。”蘇重錦讀過原書中對於魔界的描寫，所以並不感到意外。
“是啊，在魔界，你看不到未來和任何的希望。每一天人們要做的事情，只是想辦法活下去。這種情況下，他們擁有強大的戰力，卻沒有發展的智商。”
“魔界也不是一無是處，很多特殊的動植物，對於仙界的人都很有用。所以仙界很多宗門或者散修，都會前去魔界‘狩獵’……他們狩獵的不只是天材地寶，還有魔界人的性命……”
殷瀚銘說到這，看向蘇重錦，臉上的笑容充滿着涼薄：“魔界是他們的屠宰場啊……”
蘇重錦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想報復仙界？”她問道。
“不，”殷瀚銘的回答出乎了蘇重錦的意料，“我想要改變魔界。”
“改變，魔界？”
“沒錯。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想要不成爲獵物就只能想辦法讓自己成爲獵人！”
“想要徹底讓魔界崛起，只能靠改變整個魔界纔行。”
殷瀚銘捏緊了拳頭，他的雙眼在發亮。蘇重錦明白那種光芒的含義，是野心，是抱負。
“爲此我不惜付出任何代價。”他做下斷語。
蘇重錦愣愣的看着他，半晌又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她突然覺得想笑，笑自己之前的迷茫和憤慨。
被天道追殺又如何？
世界不容又如何？
那就靠自己的雙手去改變它！
“如果天阻我，那我便破了那天。”她輕聲低語，再擡起頭，雙眼重新恢復了以往的堅定和明亮。
“你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殷瀚銘對她說。
“是啊，”蘇重錦拍拍屁股從地上站了起來，“謝謝你帶我來這裏，我已經想清楚了。”
殷瀚銘沒有詢問她究竟想明白了什麼，只是重新向她伸出手，又帶着她回到了黑牢獄的草屋內。
“給你。”他突然衝着她扔過去一塊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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