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承認吧，你就是打從心底厭惡他
“你……要有心理準備。”
提醒一聲，杜雲依面色複雜地打開了門上的禁制，將門推開
在那漆黑如墨的房間裏，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唯有微弱的夜明珠，吝嗇地灑下幾縷蒼白的光線。
房間的正中央，一張寒冰牀散發着絲絲寒氣，一個人靜靜地躺在上面，宛如一朵即將凋零的雪蓮。
面色如紙般蒼白，毫無血色，那原本絕美的容顏此刻被死亡的陰影籠罩，顯得悽美而又令人心碎。
緊閉的雙眸下，長而翹的睫毛如受傷的蝴蝶翅膀，微微顫抖着。嘴脣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紅潤，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淡紫。
銀髮凌亂地散落在寒冰牀上，彷彿與冰冷的牀融爲一體，更增添了幾分淒冷的氛圍。白色的長袍此刻也顯得鬆垮而無力，貼合着孱弱的身軀，彷彿隨時都會被生命的消逝所吞噬。
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每一次艱難的喘息都彷彿是生命最後的掙扎。
一旁的地上，能看出幾處暗紅的血跡，令人揪心。
穆菲兒看到這一幕，瞳孔微顫。
“我用千年寒冰暫時延緩了他的傷勢，本來如果是剛受傷的時候，及時得到救治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可偏偏他不要命服下了迴天丹，透支了生命。以他現在區區築基的修爲，根本支撐不起迴天丹的透支……”
杜雲依長嘆一口氣，冷冷地瞥了穆菲兒一眼。
“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的，值得他如此拼命？”
穆菲兒抿了抿脣，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答案。
邁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來到寒冰牀前。
蘇乞那張絕美的臉蛋上，透着病態的蒼白，眉頭時不時皺起，嘴脣微微顫抖，似在承受難以言喻的痛苦。
穆菲兒第一次這麼仔細打量這張以前討厭的臉。
以前偷偷看一些話本小說，裏面總是描述那些病重的女主，會透出一種病態的美。
當時看到這一段，穆菲兒是不信的，她見過被病痛折磨的人有多慘。
可現在，她不得不承認，安靜躺着的蘇乞，的確透着一股病態的美。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惜之心，想把他抱在懷裏精心呵護。
這是必然的，畢竟某對母子，爲了探討如何病得更美，可是花了整整一個時辰研究。
一陣微風從門口吹了進來，將一絲銀髮吹進了蘇乞嘴裏。
穆菲兒略顯猶豫，但最後還是伸手，把那一絲銀髮撥開。
“昏迷”的蘇乞似乎感受到了，睫毛顫抖眼皮掙扎地微微睜開。
清澈的眼眸內，似迷着一層淡淡的迷霧，讓他看不清。
“杜……杜師姐？”
聲音有氣無力帶着點疑惑。
穆菲兒抿脣，一時間不知該用何種態度面對蘇乞，看他努力想要看清的模樣，下意識靠近了幾分。
“你……還好嗎？”
聲音相比以前的冰冷，變得柔和了幾分。
似乎終於看清眼前之人，蘇乞原本無神的雙眸泛起微微的光。
“菲兒？”
疑惑的聲音中帶着不敢相信。
似乎不敢相信穆菲兒會來看自己。
穆菲兒剛想繼續說點什麼，卻見蘇乞慘然一笑。
“我又做夢了嗎，也只有在夢裏，我才能看到你！”
手指動了動，他艱難地擡起手，想要觸碰這朝思暮想的臉龐。
出於以前的厭惡心理，穆菲兒下意識想躲，但她想到蘇乞將死，忍住了。
微抿着嘴等待被觸碰。
可蘇乞伸到一半的手突然停住了，眼角溢出一絲淚水滑落，手無力垂下。
“即便在夢裏，你也依舊厭惡我嗎？”
蒼白的臉上露出淒涼的笑容，忽然他猛地噴出一口血，再度昏迷過去了。
穆菲兒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不知所措，
“蘇乞？！”
“蘇師弟！”
沒等她做什麼，後面的杜雲依一把將她拉進，運功幫忙穩定起傷勢來。
待蘇乞呼吸恢復平穩，額頭冒出細密汗珠的杜雲依才才停下來，直接拉着穆菲兒走了出去，把門重新關上。
“杜師姐……”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的？他一個將死之人都能看出你對他的厭惡，你甚至連裝都不願意裝一下。穆菲兒，你要知道他不僅僅只是你的丈夫，也是你的師弟啊。刺激一個將死之人，很好玩嗎？”
杜雲依隱忍的怒氣爆發，臉上出現失望透頂的眼神。
聽到這話，穆菲兒知道杜雲依是誤會了，以爲她是在故意刺激蘇乞，連忙解釋道。
“不是的杜師姐，我剛纔只是……只是沒忍住。”
“沒忍住？”杜雲依氣笑了：“這不正好說明，你打從心裏厭惡排斥蘇師弟嗎？既是如此，你爲何還要在我面前佯裝出一副痛心之態，莫非非要在他臨終之前，再折磨他一番才心滿意足？”
懊惱的搖了搖頭，憤怒地瞪了一眼。
“我就不該信你的鬼話，讓你來見他。”
穆菲兒已然羞愧難當，極欲辯駁。
但她很清楚，剛剛蘇乞想要觸碰她時，她的確下意識躲了。
即便蘇乞爲她做了那麼多，甚至爲她付出了生命。她的心裏，依舊還在厭惡着蘇乞。
看她這沉默的模樣，杜雲依痛心無比。
“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麼，這世界還能找到第二個比蘇乞對你更好的男人了嗎？你到底在厭惡他什麼，連裝都不願意裝一下？爲了你蘇師弟快死了，穆菲兒！！！”
宗主大人的眼眶微紅，無比失望甩袖轉身欲走。
察覺到的穆菲兒下意識拉住了她。
杜雲依憤怒回過頭來，身上散發淡淡的威壓，
“怎麼你不把他玩死不甘心，還想再來一次？”
頂着憤怒與威壓，穆菲兒目光躲閃不敢與之對視，聲音有些乾澀嘶啞問道。
“杜師姐，你……你有辦法救他嗎？”
杜雲依剛想說話，卻在此時想到了什麼，忽然低頭沉思起來，良久她忽然眼睛一亮。
“倒是有一個辦法。”
不過剛說完，她又搖了搖頭。
“算了，這種方法不如不知道，爲了防止你知道後不願意，因爲愧疚導致道心破碎，就當作沒辦法吧。反正……”
她沒有說完，只是冷笑一聲。
聽到後果竟然這麼嚴重，穆菲兒也嚇到了，顯得有些猶豫。
“看吧，即便有辦法，需要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你就猶豫了。你想救蘇乞的樣子，不過是裝出來給我看的罷了，別在假惺惺了，我噁心！”
杜雲依已經沒眼看下去，甩開穆菲兒的手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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