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番外if線(20)

作者:一叢音
盛焦的珠子炸得只剩下那顆「灼」字天衍珠,人也受了些內傷,還好不嚴重,只要服用靈丹休息幾日就能完全恢復。

  晏聆懊惱萬分,等到要會晏溫山的時間也不肯動身,愣是要照顧盛焦痊癒才肯走。

  十三州的天衍靈力已徹底消失,唯一剩下的還被奚絕炸開了花,當做慶祝天衍衰竭的祝賀。

  所有世家都頭疼得要命,卻又沒有任何解決辦法,據說中州幾個大世界聚在一起商談許久,也不知商談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不過這些和諸行齋這羣小輩都無關,他們並未依賴天衍太久,也不覺得有無天衍有什麼區別,反正還有靈脈能修煉。

  因把最後的天衍平白浪費炸煙花玩了,奚絕被奚家罵了一頓,但他像是沒事兒人一樣溜達出來,本是想直接瞬移去尋晏聆,但天衍消失,「何處行」已無法用,他只好翻牆去了盛家。

  晏聆正在外室趴在桌子上打盹,乍一被人敲了敲桌子,猛地驚醒,胡亂抹了抹臉,迷迷瞪瞪道:“我、我醒着呢,我沒走!”

  奚絕沒好氣道:“這麼冷的天,你在這兒趴着幹什麼?”

  晏聆反應好一會才認出奚絕,他睏倦地打了個哈欠,又懨懨趴回去:“盛焦在調息,我得守着他。”

  奚絕眉頭緊皺。

  認識這麼多年,他都沒讓晏聆喫過這種苦,盛焦可倒好,自己調息還讓晏聆跟着他一起熬?

  奚絕氣不打一處來,湊上前按住晏聆的腦袋,冷冷道:“他差不多好了吧,我送你回晏溫山。”

  “先不着急。”晏聆腦袋一點一點的,含糊地說,“我和爹孃說了,晚幾天再回去,不用你送。”

  奚絕陰陽怪氣道:“那你在這兒守着也沒用啊,除了會給盛焦添麻煩還能幹成什麼事兒?”

  晏聆一愣,不高興道:“我沒給他添麻煩,他還誇我把他照顧得好呢。”

  “是嗎?”奚絕似笑非笑道,“盛焦是個老好人,就算你給他添了麻煩恐怕他也不會主動說吧。”

  晏聆眉頭都皺起來了。

  奚絕見把他說動了,忙催促他:“快去,快去給盛焦道個別,哥這就送你回晏溫山,你都出來這麼久了,不想爹孃和阿月嗎?”

  晏聆:“可是我……”

  奚絕不想聽他羅裏吧嗦地說什麼可是,趕緊把他推進去。

  剛好盛焦剛剛調息醒來,瞧見奚絕滿臉欲言又止,走上前放輕聲音道:“怎麼了嗎?”

  “我……我給你添麻煩了,要回家了。”晏聆小聲說。

  盛焦好不容易將人在中州留幾天,哪能讓他這麼輕易就走,笑着道:“誰說你給我添麻煩了,沒有的事,這幾日多虧你的照料我才能恢復如此快。”

  晏聆也知道自己笨手笨腳,根本沒有盛焦說得那麼好,也清楚盛焦肯定是不想打擊他才如此說,還是蔫得不行:“我真的要回家了。”

  盛焦皺起眉,後知後覺往外室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發現“妖言惑衆”的奚絕,冷冷看他一眼。

  奚絕朝他得意挑眉,溜達過來一把攬住晏聆的肩膀。

  “聆兒,告完別了吧,哥送你回家。”

  還沒等盛焦再挽留,奚絕就笑嘻嘻地晃了下犀角燈:“我剛纔已經將你要回家的消息告訴朝夫人了,咱們現在走還能趕得上明日的午飯,朝夫人還說有松鼠鱖魚呢,做兩條!”

  盛焦:“……”

  餓死鬼投胎。

  事已至此,晏聆也不能再賴着,只能眼巴巴看着盛焦一眼,被奚絕薅着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盛焦注視着兩人的背影,並沒有去攔。

  就算強求留下晏聆也沒有用,他想走仍舊會離開。

  “不要抱期望。”盛焦心想。

  但是第二天,晏聆用犀角燈給他傳訊:“盛焦,我到家啦,你之前說要來晏溫山玩,大概什麼時候呀?”

  不抱期望的盛焦說:“我現在就去。”

  奚絕將晏聆送回晏溫山,美滋滋地蹭了幾頓飯,覺得自己保護住了自己的“雪蓮花”被“兇獸”糟蹋,心滿意足地揚長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剛離開不到兩個時辰,姓盛的“兇獸”就前來晏溫山“糟蹋”姓晏的小雪蓮。

  晏聆一路歡呼着下來,見到盛焦在晏溫山山階入口等他,直接三步並作兩步,縱身撲了過去,正好被盛焦接了個正着。

  “盛焦!”

  盛焦保持着謙謙君子的風度,淡笑着將他扶穩,道:“晏溫山還和當年一樣風景秀麗。”

  晏聆被誇得心花怒放,拉着盛焦的手噔噔噔往山上跑。

  盛焦十二歲那年曾來過晏溫山,但當時並沒有多注意周圍到底有什麼風景,此時被晏聆哼着小曲一路拽上山,才深覺此地是個地脈靈力充裕的好地方。

  靈脈福澤深厚,才能養出如玉似的人。

  晏聆慢悠悠地往前走,閒着沒事找話題:“你是不是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過生辰啦,表字想好了嗎?”

  盛焦道:“父親會爲我定。”

  晏聆似乎想說什麼,但想了想還是忍了下去,湊到盛焦身邊悄咪咪道:“我覺得‘無灼’這兩個字不錯呢。”

  盛焦笑了起來,伸手在他眉心上一點:“及冠禮父親會爲我定。”

  就是委婉地拒絕這個表字。

  晏聆撇撇嘴,道:“你如果嫌棄,那我用這個好了。”

  盛焦哭笑不得:“這個表字同你的名也不相配啊。”

  “管他呢。”晏聆道,“我喜歡就行。”

  盛焦道:“你爹應該不太喜歡。”

  一說起晏寒鵲,晏聆瞬間蔫了,只好不再提。

  當年在中州時盛焦就總是會去晏家蹭飯,他過來晏溫山朝夫人和晏寒鵲也沒覺得奇怪,很熱情地款待。

  飯桌上,朝夫人得知盛焦在獬豸宗任職,笑着道:“獬豸宗是個好地方啊,如果我家聆兒也能入劍道,我們也想讓他去獬豸宗呢。”

  盛焦笑了起來:“獬豸宗刀光劍影危險重重,聆兒心性善良,還是適合做醫修。”

  晏聆正在扒飯,聞言詫異看着他。

  其他人叫“聆兒”這個嬌氣的名字晏聆都沒覺得有什麼,但怎麼盛焦一叫出口他就覺得渾身被雷劈了似的酥酥麻麻的。

  晏月一直沒說話,悄摸摸地將一塊剔了魚刺的肉夾到晏聆碗裏。

  晏聆見狀非但不覺得貼心,甚至還兇巴巴瞪了晏月一眼。

  晏月委屈得不得了。

  他跟着晏寒鵲修煉這麼多年的劍道,身體早已不復當年的孱弱,身量精瘦而有力,看着比晏聆這身嬌肉貴的要能打得多。

  但一被晏聆瞪,冷酷無情的小劍修晏月還是眼圈微紅,差點要哭出來。

  晏聆沒好氣地伸手拍了晏月的腦袋一下,將魚肉一口吃了,晏月這才高興起來。

  盛焦一直在關注着晏聆,見狀微微挑眉,不太懂這兩人不是成日形影不離嗎,發生什麼事能鬧成這樣?

  等到飯後,晏月站起來去洗碗時,盛焦就明白了。

  無他,年僅十六歲的晏月常年苦修,身形在跟隨着晏寒鵲歷練的幾個月抽條似的長,此時竟然隱約超過晏聆了。

  怪不得晏聆一副被氣得七竅生煙的樣子。

  晏聆臭着臉拽着盛焦回到自己的小院,小聲嘀咕道:“奚絕昨天過來把我嘲諷了一頓。”

  無非是嘲諷比他小的晏月都要比他高的,但

  他仍舊是個小矮個,恐怕一直都要長不高了。

  盛焦笑着摸摸他的腦袋:“不會的,你還小,還能再長。”

  因爲懷疑從小到大總是被諸行齋和長輩摸腦袋所以才導致他長不高,晏聆現在已經不允許其他人摸他的腦袋了,下意識想要揮開盛焦的手,但想了想還是沒有,仰着頭看他:“真的嗎?”

  盛焦:“真的。”

  晏聆需要的就是心裏安慰,很快就高興起來。

  盛焦幾乎將一整年的休沐都挪出來在晏溫山玩,晏聆一無所知,還以爲獬豸宗真的這麼空閒,第二天就帶着盛焦下山去玩。

  ——沒帶晏月。

  看來還在生悶氣。

  春暖花開,晏溫山一派生機勃勃。

  晏聆特意從北面下山,一路走一路去採新鮮的草藥,一個多時辰後下了山,小揹簍裏已全是藥草,還有株剛剛盛開的雪蓮。

  晏聆一身白衣揹着小揹簍,看着像是哪個隱世的高人。

  “高人”到了晏溫山下的小城鎮後,第一件事就去去買糖瓜粘喫。

  他拿着兩個小木籤邊纏糖邊喫,含糊道:“好熱鬧啊,花朝節要到了?”

  盛焦點頭:“嗯。”

  小小的城鎮中人羣絡繹不絕,三五成羣熱鬧非凡,晏聆也樂顛顛地跟着看熱鬧。

  兩人閒着沒事逛了一整天,入了夜晏聆也不想回去,聽說晚上還有焰火,還拉着盛焦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着等。

  盛焦見他鬧騰了一天也不嫌累,沒有多說話攪和他的雅興,坐在晏聆身邊耐心地等。

  這地方太偏了,四周一片萬籟俱寂,只有隱約聽到蟲鳴聲。

  晏聆索性拿掉耳扣,聆聽片刻寧靜。

  但沒一會,耳畔又是一道熟悉的花開聲,晏聆皺着眉循聲望去,就見面前的河堤邊有一男一女持手而立,似乎在輕輕說着什麼情話。

  “哎!”晏聆一戳盛焦,“快看!”

  盛焦一見晏聆拿下耳扣就下意識默唸靜心訣,聽到聲音本能跟隨着晏聆的視線看了過去,微微一愣。

  晏聆耳朵尖,聽到那個少年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說“我愛慕你”後,那漂亮的少女也垂下頭,不着痕跡點了點腦袋。

  隨後兩道花開聲響徹晏聆耳畔。

  “啊!”晏聆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眼睛發着光看着盛焦,“花開聲哎!我明白了!”

  盛焦心中暗叫不妙,但還是強行撐着冷靜:“明白什麼了?”

  晏聆洋洋得意道:“花開就是傾慕啊,我之前都從沒有仔細聽過,敢情是這個意思。”

  盛焦抿着脣,縮在寬袖中的手不着痕跡地抓緊。

  晏聆高興了一會,終於像是響起什麼似的,眉頭緊皺起來:“但是也不對,你也有花開聲啊……原來不是傾慕嗎?”

  盛焦:“……”

  盛焦險些岔了氣,只覺得晏聆這小腦袋瓜八成這輩子都開不了竅了。

  晏聆還在思考那奇怪的花開聲到底是什麼。

  盛焦後知後覺察覺到問題:“十三州天衍靈力已經消散,你的相紋不是不能用了嗎?”

  晏聆被轉移了注意力,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的這個天衍珠在起作用?”

  盛焦蹙眉看着晏聆手腕上戴着的天衍珠。

  這顆「灼」字天衍珠殘留了大量天衍靈力,一時半會消散不了,看樣子應該還能再維持一兩天。

  盛焦只希望這珠子靈力趕緊消散完,省得被晏聆發現“花開聲”的端倪。

  晏聆一直到看完焰火都沒弄明白“花開聲”到底是什麼,和盛焦回到了晏溫山後,噔噔噔跑去了朝夫人那尋求幫助。

  “娘,我今天聽到花開聲了

  。”

  朝夫人正在照看一株虞曇花,溫聲笑着道:“花開聲怎麼了嗎?”

  晏聆說:“有人示愛呢,所以聽到花開聲。”

  朝夫人也不覺得和兒子談論這種問題很無聊,耐心地道:“那花開聲就是代表思慕?”

  “但是不對呢,”晏聆說,“我也聽過其他花開聲,但不是思慕的意思。”

  朝夫人來了興致,將小水瓢放下,饒有興致道:“有人對你‘花開’?”

  晏聆點點頭。

  “可能也不是對你呢。”朝夫人道,“也許是那人和你相處時,腦海中卻還在想着其他人,所以也有花開聲呢。”

  晏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嗎?”

  兩人正商談着,晏寒鵲拎着燈過來,瞧見晏聆在這兒礙眼,冷冷道:“不回去睡覺嗎?”

  晏聆“哦”了一聲,將耳朵上的耳飾拿下來細細聆聽一會,認真地問晏寒鵲:“爹,你也有花開聲,現在是在思慕娘嗎?”

  晏寒鵲:“……”

  朝夫人一愣。

  晏寒鵲臉上都要結冰了:“晏聆,你又想捱揍了嗎?”

  晏聆忙往朝夫人身邊一湊,本想尋求保護,但卻見朝夫人溫和注視着晏寒鵲,另一道花開聲也一點點響起。

  晏聆:“……”

  晏聆終於確定,花開就是思慕。

  他怕被晏寒鵲吊起來打,趕忙跑了回去,衝到盛焦的住處,開門見山道:“盛焦,你是有思慕的人了嗎?”

  盛焦剛剛默唸十遍靜心訣,乍一被問到這句話像是被人重擊了似的,猝不及防咳了出來。

  “咳……你、爲什麼會這麼問?”

  “我已經試好了。”晏聆道,“花開就是思慕,你騙不了我的。”

  盛焦五指死死抓着衣袖,故作淡然道:“我騙你什麼了?”

  “你之前‘花開’過啊?記得嗎,就那次!”晏聆心中隱約覺得不爽,但他沒察覺到那種奇怪的感覺,一心只想着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追問道,“當時你在想誰呢?”

  盛焦對上晏聆的追問不休,微微抿了抿脣,似乎不想回答。

  “說說看。”晏聆伸出兩指比了個噤聲抵在自己脣邊,含糊道,“我絕對不告訴其他人。”

  盛焦心跳如鼓,緊張到了一定程度不知怎麼突然就淡然了,他垂着眸看着面容昳麗一無所知的少年,淡淡道:“你真想知道?”

  晏聆點頭如搗蒜。

  盛焦微微傾身靠近他,手指在晏聆眉心輕輕一點。

  晏聆被戳得往後仰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盛焦。

  夜色靜謐,盛焦幾乎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那聲音太大,震得連沒戴耳飾的晏聆也聽得一清二楚,滿臉詫異。

  緊接着,被盛焦壓抑許久的情感徹底突破靜心訣的桎梏。

  在天衍珠上最後一絲靈力徹底消散的前一瞬,晏聆耳畔再次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花開聲悠然,交纏着靜謐夜色。

  晏聆隱約察覺到不對,但腦海中一片空白,已經轉不動了。

  盛焦視線直直看着他,終於在晏聆的注視下吐出一個字。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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